2 信心

信心

那時候他們都還小

陸展博比胡一菲小兩歲

他們的父母在陸展博九歲的時候組成家庭，那年胡一菲十一歲。

一個月後學期結束，為了方便接送，他被轉到胡一菲在的小學。

他成了外來者

重組家庭剛剛建成，胡一菲對他的态度并不算好，對新冒出來的‘弟弟’和‘父親’保持相對禮貌的态度，對當時十一歲的小姑娘來說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限。

陸展博的性子不算活潑。這份內斂在原本的朋友面前是乖巧的文靜與耐心，對排外的孩子們來說，就變成了畏畏縮縮的懦弱。

更別提他頭上還有個小霸王姐姐。

在短暫的禮貌後，試圖從各種地方找回場子的學生們相當輕易地發現二人的關系并不密切，胡一菲課間從來不找弟弟，打招呼對他也不似對朋友的熱情。

理所應當的，他成了被欺淩的對象

壓迫升級的很快。最開始只是被忽視：發卷子總是沒有他的那一份，明明他坐在第一排；做游戲時沒有人一起玩；收作業總是越過他...很快的，抽屜裏的書開始經常消失；地上的紙團垃圾無論在哪都總被說是他扔的...終于有一天，幾個高年級的孩子拿着裁紙刀把他圍在了學校的角落。

“你就是胡一菲的弟弟？”

“切，一點也不像嘛。”

回憶中已經辨不出面目的孩子們依舊有着高大的形象，不屑的聲音嘈雜的像被碰掉窩巢後擁出的馬蜂。

“喂!你是叫陸展博吧？”

Advertisement

他膽怯的縮了縮腳，緩慢點頭。

“沒找錯就行，按住他。”領頭人慢慢悠悠發號施令，“胡一菲不是說哥們再亂說話就要撕爛我們的嘴麽？先拿她弟弟試試手。”陸展博驚恐的掙紮着，看着他越走越近，手上小小的裁紙刀刀尖泛着刺人的寒光。

“放開他！”女聲響起，在陸展博眼裏像是天籁神音。

拿着刀的那位吓得一抖，迅速轉身舉手求饒

“胡胡胡胡胡一菲我錯...蕭潇？”

他羞惱地放下雙手，“原來是你這個豪豬，多管什麽閑事，現在可沒有胡一菲護着你...噢，你是來救她弟弟的？得了吧，她自己都不在乎。”

小孩子力量小，陸展博掙紮不開，很快就沒了力氣。聽見領頭人的話，心裏的委屈便翻湧而上，嗚嗚咽咽地掉着眼淚。

“欺負小朋友算什麽本事！”蕭潇冷着臉駁斥。陸展博哭聲激起的情緒掩蓋了她的揣揣不安，她又向前一步，重複道：“放開他！”

“給你臉了”居然被欺負對象吓了一跳的羞惱在對方的進一步逼迫下變成了憤怒的沖動，他揮着刀便沖了上去。“別以為早上放開你是因為你厲害，豪豬。現在可沒有胡一菲！”

蕭潇反射性後退，在陸展博的啜泣聲中強迫自己定了定神，避開刀鋒便給了對方肚子一拳。

十一歲的女孩子，實心的，力氣可真不算小。領頭的小孩當即哼叫一聲，一只手捂着肚子，眼淚蓄了滿眶。一只手抹掉眼淚，他閉着眼胡亂揮刀，帶着惱怒。

是啊，被平常欺負的對象打的掉眼淚，可太丢人了。

“**，***，帶你們來睡覺的？給我收拾她！”

蕭潇閃避不及，被斜着上挑的裁紙刀劃過脖頸。痛感蔓延，她反倒冷靜下來，對他人付諸武力的緊張和對後果若有若無的懼怕都消失在那股突如其來的痛楚中。她迅速和持刀少年拉開距離，繞到其身後，把他一腳踹倒。

血跡暈開。兩個跟班沖過來，看見她身上一片刺目的紅，忙剎了腳，畏縮着不敢前進。

那些壞人是怎麽走的，陸展博不記得了

但他想，他永遠不會忘記

那姍姍點亮的路燈終于驅逐掉這方角落的黑暗，女生蹲在他面前，圓圓的臉上擠出安撫的笑容。她向他伸出手，“回去吧，你姐姐還在等你。”

于是他被拉出了蜷縮着的陰暗角落

“謝，謝謝你”胡亂抹掉臉上的淚痕，他仰頭看向來人。“你是第一個幫我的人。”

“你姐姐幫過我很多次，謝她吧。”蕭潇側側身靠在牆上，一手摁住淌血的傷口。她聲音很溫和，餘着點緊張未散的顫抖：“我也是第一次反抗這些壞人...為自己我也沒有那個膽量...但這感覺真的不錯...”用幹淨的手摸了摸陸展博的腦袋，蕭潇呼吸加深。“回去吧，一菲其實心很軟的。下次遇到這種事不要害怕，打不過就來樓上找我們。”

“她只是暫時、暫時不太開心，沒有讨厭你”女孩沖他眨眨眼，安撫的拍拍他肩膀。“我和一菲認識很久了——信我，多關心一下她，會好的。”

“她才不在乎我...你沒事吧？”他忍不住指了指蕭潇領前仍在慢慢洇開的紅色。

“沒事”其實有點暈乎——話說昏過去是不是就不用挨家法了

不行，她好不容易回來...

蕭潇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腦袋，重複道：“回去吧，你姐姐還在等你。”

他不懂醫，也就這麽順從的離開了。

走出校門，他真的看到了繞着路燈轉圈的胡一菲。

“那你看見我了怎麽沒跟我說這事！”胡一菲袖子一撸，“有人欺負我老胡家的人我竟然不知道！這個不說有人救了你你總得說啊，我豈是那種有恩不還的人！”

“別激動”蕭潇把她袖子又平平整整捋了回去。“其實你還了我一頓大餐，親自下廚，待遇賊高。”

胡一菲exe響應中

搜索成功

“噢！那頓飯是因為這個做的”借着陸展博的敘述終于徹底确認了眼前人身份的胡一菲一手攢拳往另一掌上一拍，光明正大的上下打量起來。

聽木頭弟弟講述的第一句，她就确定了眼前這個能跟自己打得不相上下的姑娘就是自己找了很久的那個人

時間太久了，久到她第一時間都想不起她的名字

久到對方站在自己面前，她也只能對着那雙熟悉的眼睛在心底發出一點點微妙的祈盼

久到...明明剛剛還在心裏憋了一堆腹稿，真正對上蕭潇眼睛的時候她卻只是半天憋出了一句話

“...你瘦了好多啊”

其實按這樣說起來，她最擅長的蛋炒飯還是因為蕭潇才學會的。

對，以十來歲胡一菲的廚藝，最大的大餐就是連着學了三天的蛋炒飯加火腿腸。前兩天都挺好，媽媽跟她一起做，大家嘗了以後都說味道不錯。結果到蕭潇正式來家裏做飯的那一天，她不過是沒有讓媽媽打下手，展博作為她唯二的試吃員居然嘗了一口就嚷嚷着要喝水跑路了

哼，沒品的傻弟弟

還是蕭潇好啊，就着兩罐旺仔牛奶公正的誇贊了她的手藝，還一個人幹了兩碗！連她的份都吃了！

所以說肯定不是她做的不好，嗯！

第一次正式做飯就被樹立了堅不可摧信心的某人選擇性遺忘當時蕭潇啞着嗓子讓她別嘗，誇她做的太好吃了請允許她讓自己全部吃掉然後蕭潇自己又沖進廚房新炒了碗飯賠她晚飯過程中偷偷灌的那額外的兩杯水。

【胡一菲：我！廚藝天才！不愛吃就是沒品

蕭潇：好鹹好撐...救命一菲你別嘗你做的特別好我再給你整份熱的】

“那一天你晚上怎麽回去的？”舊識相認，胡一菲立馬熱絡地搭上蕭潇肩頭，指尖搭上對方的頸動脈，無意似的摩挲着。

要害被觸及，蕭潇不肌肉由自主的繃緊。她掩飾性的抿了口水。“我在角落歇了一會就回去了”

裁紙刀傷的不深，她坐在那深呼吸緩了一段時間就清醒了不少。傷口也沒縫針，清洗一番消了毒，紗布一貼就完事了。只是把難得在家的媽媽吓了一跳——不過後來為這件事那幾個欺負人的小孩也被教訓了就是。

她也是從那一次才知道，從小母親警告的禁止在外使用武力的禁令裏，原來并不包括用武力保護自己。

嗐，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