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對手

對手

“姐，我想去健身房找你玩~”

在公寓裏閑到無所事事的蕭潇無聊的跟諾瀾打着電話，她斜靠在椅子上，哼哼唧唧的捏自己的小肚子。

“繃帶都去了那麽久了，再不去鍛煉我覺得我肌肉都要散掉了。”

那頭是諾瀾均勻加深的吐息

“你不是最近又不舒服嗎，鍛煉過頭出問題怎麽辦”

做完最後一組力量訓練，諾瀾擦拭掉鬓角的汗珠，面色無奈地聽她在耳機對面嘤嘤嘤。

“好吧好吧別哼了，我在健身房等你。”

“好耶！”蕭潇立馬原地複活，“給我十分鐘！I’ming!”

諾瀾：“噫”

諾瀾：“一菲呢？最近怎麽沒聽你講到她？”

“她前段時間說想就着你們的主持人素質大比武整曾老師一次，我覺得不太好就沒摻和，然後她就不理我了”一句話的時間就已經飛奔到門口穿鞋的蕭潇提起這個又有些郁悶。“好幾天了都，回來就領着展博進書房，要不就說有事跑掉...在學校跟她講話她也超敷衍的。”

“然後我就尋思着這幾天努把力做個手工當禮物送她緩和一下氣氛，今兒早上才做完”

“話說那比賽什麽時候結束啊”

諾瀾回憶起曾小賢跟自己得瑟過的令人啼笑皆非的稿子

“前個就結束了吧，也不是什麽正規的東西，領導一拍腦門搞出來玩的而已——難怪他演講稿寫的比科幻小說還離譜，搞了半天是代筆人想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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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聽說那天确實造成了點點轟動

“本來也想去看樂子的，結果那天有事，唉”這麽一提她還怪遺憾的。

反正要等蕭潇來，她也沒繼續上器械，在室內裏轉了轉想找個能讓妹妹耗點精力又不算劇烈的項目

結果在角落裏撿到了一只半死不活的曾小賢

括弧·被壓在杠鈴下面只剩半口氣·括弧完畢

“曾小賢？”

你怎麽拿個這麽輕的杠鈴玩

算了他看起來好虛給他留點面子

“你也在這裏健身啊？”

“當然！”剛剛還雙臂顫抖跟杠鈴抗争的曾小賢仿佛一下子打了十只腎上腺素，穩穩當當把杠鈴放回架子上不說還沒事人一樣坐起來裝X。“我經常在這裏熱身”他努力去秀自己并不存在的肱二頭肌

曾小賢狀若不經意：“你怎麽一個——”

“姐！”蕭潇從門口小步跑進來

“——人”曾小賢打好的腹稿卡在了喉嚨裏，強顏歡笑道：“蕭潇你也在啊”

“哦我剛到”剛給了自己幾天沒見的姐姐一個熊抱，蕭潇在曾小賢期盼的目光下拍拍他胳膊。“好久不見啊曾老師”

“對啊這幾天怎麽沒見到你”曾小賢關心道：“沒生病吧？”

“身體是有點不舒服，但是問題不大”蕭潇笑着擺擺手，“主要還是惹一菲生氣了，想着——”

“避避風頭？”深有經驗的曾小賢接過話頭，寬慰道：“我就說這樣有效——你也別擔心，一半躲躲過幾天就好了”

蕭潇不贊同的搖搖頭。“我想着做個禮物送她的，光躲着肯定解決不了問題。”

曾小賢表情一僵

“喲，小寶貝兒自己站起來了。”一身橙黃色運動背心的女人姿态放松的走過來，雙臂環胸面色倨傲，勉勉強強的鼓勵了他兩句：“看來你也沒我想象的那麽差，再接再厲？”

曾小賢不着痕跡的向後平移了一截

“小倩姐”蕭潇笑着沖她打招呼

“是蕭潇啊”小倩看她們時候眼神明顯比看曾小賢柔和許多，帶着點老師似的關懷與督促。“最近怎麽都沒來健身房？可不能懈怠哦”

“她前幾天見義勇為讓人砍了一刀，被我按在家裏休息了。”諾瀾含糊的替蕭潇解釋了一嘴，餘光瞥見曾小賢原地風化命不久矣拜托拜托的求救訊號，便順手勸了兩句讓小倩走了

“諾瀾你簡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曾小賢感激涕零。“說是再生父母也不為過啊。她的訓練方式簡直不是人能承受的，二十個、二十個，又是二十個！無窮無盡啊簡直是！”

蕭潇注意到他僵硬的坐姿和不自覺往胳膊上摸的手

“你是不是肌肉拉傷了？”

“怎麽可能！”曾小賢抵死不認，試圖繼續展示他并不發達的肱二頭肌

諾瀾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一下

曾小賢發出尖銳爆鳴聲

“哈哈哈”他笑得尴尬，“像我們這種專業運動員，總會有一些老傷的嘛哈哈哈，我躺一會就好了”

“現在躺下明天就起不來了哦”蕭潇友情提示

曾小賢驚恐的暫停一瞬，突然想起胡一菲剛才的雙人瑜伽球。

蕩漾起來了呢

“那咱們換個項目吧”他笑得有點賤賤的。“我喜歡，球~~~”

蕭潇默默後退半步，被諾瀾一手逮住

她突然想到個好主意

“曾小賢你會打網球嗎？”

他僵硬一瞬，強撐着笑道：“哈哈哈當然啦，我是誰，賢哥欸！”

“很好”諾瀾裝作沒看見他臉上的勉強。“那我去教蕭潇打，你跟我們一起練習？”

曾小賢：“好啊，當、當然好”

“手要這樣握，小包子，慢慢來”諾瀾耐心地手把手調整蕭潇的握姿，看着她拿好了才又站開親自給她演示。

“慢一點”

“角度稍微動一下，對，就這樣”

帶着笑意的聲音裏滿是溫柔與耐心，似乎是注意到他的注視，諾瀾疑惑的轉頭，沖他露出個溫和的笑。

“是太久沒打不太習慣嗎，小賢？”

他仿佛看到諾瀾緩緩走過來，也是這麽耐心地教他打球

柔軟的指腹擦過他的手背，帶起陣陣溫暖的熱度

馨香随着諾瀾從他鼻尖飄過的長發湧入他的心頭

而他，在短暫的學習中進步神速，甚至很快能夠戰勝諾瀾

“曾老師你太厲害了！”蕭潇放下球拍，眼裏盡是崇拜與敬仰

諾瀾興奮地跑過來和他相擁，溫柔的嗓音裏盡是喜悅與和蕭潇如出一轍的崇拜。

“小賢，你太棒了！簡直就是我見過最厲害的男人！”

······

“曾小賢？你沒事吧？”

“曾老師？”

再回神就對上兩雙疑惑的眼睛，曾小賢連忙擦了擦口水，整整神色。

“沒事，就是太久沒打有點不習慣，要不咱們一起？”

“當然可以啊”諾瀾依舊笑的溫和

然後曾小賢就卡機了

“怎麽了？”蕭潇随着他僵硬的的視線往一邊看去。“一菲？”

“喲，好久不見”不知道在旁邊站了多久的胡一菲目光随意略過她和曾小賢，笑容晏晏的跟諾瀾打招呼。“最近怎麽沒來公寓玩？”

“跟Lisa協商呢，再過倆月換地兒工作了，這邊的事兒總得結一下。”諾瀾接過胡一菲遞來的冰水，小聲詢問情況。“跟蕭潇吵架了？”

胡一菲眼神飄了一飄。“沒有啊，怎麽會？”

諾瀾：“真的？”

“當然”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她招小狗似的勾勾手。“蕭潇，去再買兩瓶水”

感覺不太對但并不想橫生枝節的蕭潇：“好哦”

“咱倆打一場？”順手截了曾小賢手裏的拍子并把人趕到一邊的胡一菲颠颠手裏的球拍。“60磅？有點輕了，不過勉強能用”

“好啊”諾瀾欣然應下。“剛巧我也想找個對手”

仿佛觸發了關鍵詞，胡一菲背後猝然燃起一抹火光

“對手”

她反複咀嚼着這個詞彙，饒有興致的露出個笑來

“好啊，跟蕭潇當了這麽多年的朋友兼對手，也該試試她姐姐的滋味”

抱頭坐在邊邊上打算默默為諾瀾默哀的曾小賢：？

這用詞怎麽這麽奇怪

另一邊，因為小賣部莫名其妙關門被迫跑到外面走了半個小時順便排了40分鐘隊才終于從不知道為啥突然那麽多人的小商店裏成功買到冰鎮礦泉水的蕭潇心情甚至稱得上愉快。

她盤算着晚飯步履輕盈

【這麽久了她們是不是也該打完了】

【健身房器械一個沒碰，但走了這麽遠也勉強算是有所鍛煉哈】

【就當有吧反正已經這樣了】

【下次偷偷自己過來，免得一菲跟瀾姐通風報信】

【其實都這麽久了該可以動動了瀾姐還是太小心】

【欸話說這算不算是破冰了】

【晚上就把禮物給一菲吧，不知道她喜不喜歡】

【最近怎麽感覺公寓裏氣氛不對，是我出場太少的原因嗎】

【晚上做頓大餐喊姐姐一起吃吧】

【一菲的牛骨頭早點炖，展博的奶油蘑菇湯很快，瀾姐的小炒黃牛肉...】

心聲驀然中斷

她眼瞳中倒映出諾瀾重重摔倒的身影

塑料瓶被随意擲在地上，外側瓶壁凝結的晶瑩水珠如同無望的淚滴，簌簌撲落在地，給自己沾染上星星點點的泥濘。

蕭潇耳畔又響起緩慢卻仿佛無有盡頭的水滴聲

她一手撐住欄杆翻過去，跑過昏暗的房間、跑過潮濕的血水，跑過幽暗向下的扶梯、跑過咿嗚作響的救護車、跑過壓抑的重症室、跑過滿是消毒水氣味的走廊

——終于跑到了現實的網球場

終于觸碰到了諾瀾不再冰冷的軀體

她來的甚至比離得更近的曾小賢更快

半跪着把手臂探過諾瀾的腿彎，蕭潇一個發力就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一直到把人放到長凳上，感受到她依舊有力跳動的脈搏

蕭潇耳邊的嘈雜聲音才終于褪去

“我以為沒了文森特你的障礙都能消失...抱歉，蕭潇”溫柔的把蕭潇額前碎發撥到腦後，諾瀾手掌貼上她冰涼的臉頰，無頭無尾的感嘆了一句。“姐姐太任性了”

短時間內情緒的強烈波動讓她的嘴唇有些發白，蕭潇忽略胸腔中比平常更劇烈的痛楚，安靜地搖搖頭，檢查諾瀾的腳踝

還好，沒有傷筋動骨

這個認知讓她松了一口氣

“踝關節錯位，正回去就好了”

主要是還好這事她有經驗，換個別的不是胳膊腿的地方錯位了她真不敢自己搞

“忍着點”

手指尋位、定點、發力

咔嚓

“好”

把諾瀾手邊剛喝了一口的冰水輕輕貼上她紅腫的腳踝，蕭潇給她冰了一會，擡着諾瀾的腿幫她調整了個更舒服一點的姿勢。

“我去把剛買的那兩瓶水撿回來，那個溫度稍微低一點可以勉強當冰袋使使。然後帶你去醫院拍個片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問題”不知道為什麽如此篤定諾瀾沒有和大多數人一樣在關節脫位時并發踝骨折的蕭潇在短暫的PTSD後表現得還算鎮定，甚至還有閑心去想那兩瓶花了兩個小時買的冰水。

也不知道扔哪了

再擡頭，眼前就伸來兩瓶還沾染着星點灰塵的礦泉水

胡一菲也沒說話，只抿着唇穩穩沖她伸着手

“謝了”她擡手接過，沖胡一菲擠出個笑

“晚上做好吃的，記得回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