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回歸

回歸

那天近乎惶然的逃離後，胡一菲在完成工作之餘很是找尋了一番回歸的方法

她也确實再沒和{諾瀾}見過面

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又陌生

熟悉到好像她過去半年經歷的一切都是一場酒後的幻夢

陌生到好像...周圍熟悉的軀殼中都藏着一個個從未認識過的靈魂

不、不是好像

她們确實從未相識

懷疑自己記憶的苗頭每次還未來得及升起，就被害怕自己的學生、小心翼翼的室友和欲言又止的曾小賢摧毀了個徹底。

還有那個...總是一回頭就能就能看到的身影

胡一菲做事時候總會習慣性叫她的名字

然後得到其他人更小心更像看精神病的視線

該死的，怎麽還沒到時候

問過曾小賢找來的江湖道士黃輝馮和一圈亂七八糟的能人志士後得到結論是‘時機未到’的胡一菲每天睜眼都盼望着自己能回到真正熟悉的那個地方。

【上帝啊，亂了這麽久了該讓我回去了吧——】

【這破地方我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Advertisement

晨光熹微，半掩窗簾放過想要沖入室內的光束，任由奔騰的光子踩着飄飛的細小塵埃撲上胡一菲臉頰。

女人猛地睜眼，目光迫切地掃了一圈後，深棕眼瞳中不由泛起點點失望。本該積累着蕭潇送她的折紙手工的桌面上空無一物。再摸手腕，也是光潔的像新鋪的白瓷，沒有任何手鏈的蹤影。

“還沒回去嗎...”撐着床鋪支起身，胡一菲抱住一旁的軟枕，将臉用力埋了進去。

“蕭潇，我想你了”

自言自語的呢喃輕飄飄的消散在空氣中，胡一菲深吸口氣平複自己的情緒，再擡頭又是往常明媚的模樣。

她認真整理好着裝和教案，才提包出房間打算洗漱完畢随便在學校食堂買點什麽吃。

然而一開門就聽見小廚房呲呲作響的聲音。

這個時間點除了她和蕭潇兩個老師是不會有人爬的起來還有閑心做飯的。

不，或者說在蕭潇搬過來以後，她一般也只是等着吃的那個

所以...

胡一菲把包往身後一甩，看也沒看嘩啦散落的資料一眼，紮着腦袋就往樓下沖。

“蕭潇！”

又雙叒叕在煎餃子的女人只來得及扭掉熊熊的竈火不讓自己成為火災的幫兇，身子還沒轉過來呢就被飛下來的胡一菲抱了個滿懷。

“回來了？”蕭潇艱難的在胡一菲和竈臺的縫隙中轉過身，溫柔摸摸她的頭發。

一直高高懸着的心終于安定下來

克制的撫過胡一菲耳廓，蕭潇輕輕拍拍她後背。“煎了餃子，馬上可以吃。”

“嗯”悶悶應了一聲，胡一菲擡手就去扯蕭潇衣領。

蕭潇：“？”

就蕭潇懵圈的片刻，她原本扣到最上層的衣領都被胡一菲扯了一半跑了，銀白色的紐扣崩了老遠。“一菲你幹嘛！？”脖頸漫上薄紅，蕭潇茫然地用力護住自己胸口，素白手背青筋畢露。

還處在強烈不安中的胡一菲生怕自己一個撒手小夥伴就跟另一個世界一樣原地消失，此刻一遭到反抗用力更猛了，直接把蕭潇後腰抵上竈臺去扯她衣領。“躲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不合适”蕭潇臉燒的通紅，要不是感覺胡一菲情緒不對她真的要把人掀下來立刻撤退。“你到底想幹什麽！直接跟我說！”她好歹也二十多歲了大庭廣衆下被扒衣服算什麽事兒啊

久別重逢也不是這個逢法啊

要不是這人是自家那個胡一菲她反手就把人送進醫院

對，平行世界那個也不行！

“哎呀我就看看！”胡一菲還要往她身上壓，揪着蕭潇左邊衣領不放。

好一個鄉間惡霸當街強迫良家婦女

“怎麽了大清早的....？”陳美嘉揉着眼睛晃出來，看見這場面連懷裏玩偶都猛地支棱起來。“卧槽！”

“美嘉過來幫忙！”蕭潇眼淚都要出來了，又還顧及着不想傷着胡一菲，此刻餘光裏瞅見個陳美嘉簡直就是天神下凡。“幫我把一菲拉開！”勸開也行不然她真的忍不住要動手了！

太屈辱了

“這麽讨厭我？”胡一菲卻在此時停了動作。她斂下眉眼，明明手指都還按在蕭潇領口，力道卻一下子輕柔下來，指尖一遍遍擦過蕭潇鎖骨下剛剛掙紮中劃出的紅痕。委委屈屈的，倒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了。

陳美嘉趁機湊上前，試探着想引胡一菲稍微退開一點——蕭潇有一半重心都被壓在身後，為了不整個躺上竈臺腹部肌肉繃得死緊，掙紮中掀起的衣擺下露出一小點馬甲線，旁邊勾出的疤痕像獵物被扼住時掙紮拍動的尾巴，陳美嘉離得老遠都能感覺到她有多用力。

別問，問就是經驗之談

可惜就是沒拉開

胡一菲好像根本感覺不到旁邊還有另一個人，抿着唇用力的看着蕭潇，像個感覺自己要被抛棄的小獸。

“沒有讨厭你”蕭潇看着她的樣子，沉默半晌還是嘆息着做出了讓步。

這次終于拉開了

陳美嘉功成身不退，抱着玩偶一線吃瓜

“一菲姐，強扭的瓜不甜~”她拿起一包桌上放着的牛奶叼在嘴裏，沖同樣被吵醒的陸展博使了個眼色。“我們很理解你許久不見難以抑制的那股沖動——暫時不行咱可以繼續努力，但強迫人家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胡一菲：“我哪有強迫蕭潇”

陳美嘉：“？您看這哪裏像沒強迫的樣子呢”

她這才定下神來重新查看目前的情況

一向整潔的女人此刻衣衫淩亂呼吸急促，手背青筋若隐若現，用力的攥緊隐隐撕裂的襯衫領口，腰腹線條清晰的馬甲線因為衣擺的折起大咧咧袒露在空氣中。許是由于皮膚很白，紅色的痕跡在她身上異常顯眼。

但最刺激到胡一菲的還是她眼尾的那抹紅，是她眼中閃爍的少許淚光。

“蕭潇...”胡一菲感覺自己好像又要把事情搞砸了

明明好不容易再見...

她不能再失去她一次了

陸展博抱着回去新拿的薄毯快步走過來給蕭潇披上。“蕭潇姐”

“謝了展博”蕭潇用力閉閉眼，裹着毯子深吸了幾口氣才算是勉強平複了過于激烈的呼吸。“一菲”她語氣不算激烈，眼裏的水光卻像把劍一樣直直戳進胡一菲心裏。

“你要學會尊重我”

“我沒有..”她看見蕭潇突然暗下去的眼睛，忽地噤了聲

蕭潇這次沒有等她再組織語言，只拍拍身旁陸展博的肩膀。“鍋裏餃子再開火等五分鐘就能好，不想吃也可以倒掉。”

“我要遲到了，換身衣服先走一步”

“蕭潇姐！”陸展博不忍心看自家姐姐整個人灰暗下去的模樣，左看看右看看還是在蕭潇進屋前喊了她一聲。

蕭潇卻沒有回頭，只背對着他随意揮了揮手。

咔噠

房門緊閉了

“姐，這事你做的不對”很盯了一會房門，陸展博垮下肩膀。“雖然很久不見我應該先說歡迎回來這樣的話，但你确實該學着尊重蕭潇姐了。她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附庸。”

“我！我很尊重人的好不好，從來沒有人說過我沒禮貌”胡一菲眼神飄忽，當着他們的面又死倔着不肯松口。

陳美嘉狐疑：“你确定不是因為他們打不過你？”

胡一菲斜了她一眼

陳美嘉慫了：“當我沒說”

陸展博：“你看”

胡一菲嗫嚅半天，掙紮着反駁：“蕭潇又不是打不過我，剛重逢那天我還打輸了”

陸展博深深看着她：“蕭潇姐從來不在非戰鬥場合使用武力，特別是對你”

陸展博：“姐”

“你和公寓裏所有人相處都是有限度的，但跟她沒有”

“但再喜歡也應該把對方當作平等的人來看待。你和蕭潇姐單獨相處可以随意，她可能也不會在意，但随意也是要講場合的。”

“姐，你就是仗着蕭潇姐喜歡你”

“我是有原因的！”胡一菲被陸展博失望的眼神刺痛了，一口悶了桌邊的半杯水扭頭就走。“算了你們不懂”

她...喜歡我嗎？

【教室門口】

一下課就抱着壓根沒心思打開的資料搶在人流之前沖到蕭潇教室門口的胡一菲手指快把脆弱的備課筆記摳出個洞來，隔着趕向下一個教室的學生潮偷偷摸摸往教室裏望。

難得穿了一身黑衣，配着簡單束起的長發将蕭潇樣貌上向來努力弱化的攻擊性盡數顯現出來。面容清冷，她講課卻依然是溫和的，和外貌形成相當強烈的對比，倒是讓學生注意力更集中了。

“...今天聽講很認真啊同學們，下課吧”笑着拍拍手，她補充道：“有問題的同學也可以現在來問我”

講臺前很快圍攏幾個小姑娘，挨個湊過去跟老師互動

胡一菲快把手表看爛了

終于最後一個學生也差不多解決了自己的問題

“......蕭老師你今天這一身真好看”小孩磨磨蹭蹭收着課本，臨要走了還是轉頭誇道。

蕭潇溫和看着這個經常來問問題的靠譜學委，有些意外的笑了。“原來你們喜歡這個風格，那我明天還穿這身？”

“好耶”還沒經過社會毒打的小朋友快樂來的特別簡單，小小歡呼一聲：“老師你真好！”

“你們要是每節課都這麽配合這麽認真，學期結束讓我給你們唱歌都行”無奈地輕輕拍拍她腦袋，蕭潇催促道：“快去吧，我記得你們班一會還有課？小心遲到”

“好哩，老師再見！”

“拜拜”蕭潇沒注意到門口轉了又轉的胡一菲，低頭調整資料順序。

畢竟下節課還得講一遍呢

“小魚兒”

興許是試探的意味太濃，幾步跨到講臺前的胡一菲叫得相當含糊。

“嗯？”蕭潇動作停了一瞬，應了一聲又開始繼續撿她的資料。

得到回應了，雖然不多

但終歸是給了胡一菲一點新的勇氣。

她小心去觸碰蕭潇手背，做的跟電影裏的慢動作回放似的。“對不起”

女人眼睫低垂，暗夜一樣的黑眸藏在睫毛遮擋出的陰影中，讓人看不清情緒。白熾燈灑下的光影被修身的黑衣吸收殆盡，襯得安靜立在臺上的蕭潇像個在荒原裏踽踽獨行的孤狼。

蕭潇抽回了手

胡一菲心沉了下去，酸脹的委屈在心底膨脹

“沒關系”

胡一菲·黑化中：“欸？”

“我說，沒關系”将最後一張資料放到它該去的位置，蕭潇貼着胡一菲走下講臺，給了她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和她互換的這些天，是不是很難過？”

胡一菲·黑化中止：“才沒..好吧是有點”

她握住蕭潇剛剛退開的手臂

“我想你了，蕭潇”

學生陸陸續續都進來了，蕭潇也不好意思再去給她個擁抱什麽的，眼神飄了一瞬還是努力定下來，看着她低聲回道：“我也是。”

黑化失敗の胡一菲看着她的樣子，突然明白了為什麽她的學生今天格外想和自己的老師互動

反差萌确實很吃香啊咳

特別是她認真溫柔看着你的時候，純粹的黑瞳總會給人一種深情的錯覺——

是錯覺嗎？

許久沒有對蕭潇産生捕獵沖動的胡一菲舌尖頂上自己的犬齒，盯着許久未見格外誘人的小夥伴不放

被盯得有些耳熱，蕭潇欲蓋彌彰地清了清嗓子，在臺下崽子們或多或少的好奇圍觀目光中稍稍貼近了些。“你回來的很是時候，剛好趕上下周唱歌雙人組的決賽——我今天就這一節課了，要是沒事的話等等我？”

“行啊”感覺自己重新找回主動權的胡一菲相當自然地拍拍她胳膊，頂着學生們好奇的目光就往後走——路上還不忘送給某些興致勃勃看好戲的小崽子們一股來自教師的和藹目光

嗐，誰讓這節課剛好是她們一起帶的那幾個班呢

管理能力max√

上課鈴一打響，蕭潇就立刻從私人情緒中脫離，淺淺點了個名就開始駕輕就熟的為學生講解講義內容。

胡一菲就安靜地坐在課堂角落，從回來開始一直焦躁着的心情終于在她娓娓道來的講課聲中緩緩平靜下來。

她唇角不覺綴上一抹笑，眼中盡是女人筆挺玉立的身影。

是以時間過得很快

仿若不過片刻，學生潮水般湧去，熱鬧的教室便再度空下來

“走吧”她和許久之前一樣向講臺邊的蕭潇伸手

“好”

扯斷鎖鏈的家狼背對着寂寥的曠野，輕舐她的手掌

———————————【地鐵】———————————

“這個時間居然這麽多人”胡一菲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态将蕭潇圈在自己隔出的一方小天地裏，靠在她耳邊吐槽。

被熱氣擦過的耳廓微微泛紅，蕭潇不着痕跡的側了側頭。“十一點多嘛，是這樣的”

“幹嘛又躲我~”胡一菲敏感的注意到她的動作，卻又結合先前的經驗沒有硬來，委屈巴巴的撒嬌。

蕭潇被她一個字拐九曲十八彎的音調頂的一激靈，耳朵又紅了一個度。“沒有躲”

“你早上...嗯，到底想做什麽？”

“我、我就想看看你胸前有沒有那道疤”被蕭潇帶的莫名其妙跟着開始臉紅的胡一菲舌頭也打結了。“我怕你也像她一樣...”

“看來那邊的我沒抗過去”難怪那邊的瀾姐和{胡一菲}是那個狀态

下了地鐵距離稍稍拉開，蕭潇的語言功能就立刻回來了。她近乎瞬間就意識到胡一菲的失态從何而來，不甚在意的嘆了口另一個自己的情狀就安撫性拍拍胡一菲後背。

“下次想做什麽，直接告訴我就好了，一菲”

“你知道我很少拒絕你的”

她理解并感動于胡一菲的失态，但這并不影響她認為胡一菲上午的行為觸及了自己的底線。

所以自己的生氣的沒錯的，胡一菲的失态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只是希望下次能夠更加合适的解決這類事情

扣住蕭潇腕骨的手掌緊了緊

胡一菲低聲道：“我還是想看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