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禮物

禮物

“這就是熒光海？”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蕭潇聊着天，胡一菲将手掌架在眉頭眺望。“怎麽跟我看到的宣傳好像不太一樣”

“藍眼淚一般在六到八月份最多，就算是平譚這邊也就是五月到九月比較成規模，現在都十二月下旬了，能看見一點淺淡的熒光其實也算是我們運氣不錯”彎腰鞠起一捧水，蕭潇看着指縫滴落的缥缈星河，放松了眉眼。

“理倒是這麽個理”她穿了身闊袖的輕薄外衫，在水中随意躍動，像是星子間翩飛的蝴蝶。“就是照相估計照不出來了”

“我問過周雲，她說這邊附近有家妝樓，業務包含了妝造和攝影，還有一片養殖藍眼淚的造景池，咱們可以去那裏照。”

“那不早說，去看看？”白兔踏着星芒歸來，興致勃勃

蕭潇握住她手腕，“這不是想和你先來看看海，萬一景致還不錯就先玩玩嘛”

胡一菲撐開蕭潇手掌和她五指相扣，拉着人在海浪的邊緣奔跑：“海明天還能看！現在跟我沖！”

“可是妝樓在那邊，咱們跑反了”

“...我這是想帶你體驗一下沙灘和海浪”

“好好好”

······

“好！起來！”導演一聲令下，一旁候着的幾個安全員立馬沖過去幫——哦好像不需要幫忙

我們天賦異禀的胡一菲同學在他們沖過來之前就甩着她新得的大尾巴破水而出，手裏還拽了個渾身濕透的蕭潇

“效果怎麽樣？”精力旺盛的海妖晃着閃閃發光的超長魚尾在水裏等待自己勝利的果實

某個零推半就被抓走的人類默默爬上淺水區的臺階，向她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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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來，水涼”

旁邊的攝影師又默默擡起鏡頭

倒真像個在海裏長大的人魚似的，胡一菲戀戀不舍地又撲騰了一圈，擡手握住蕭潇手掌借力爬上臺階，扶着她胳膊坐回剛開場時的礁石。

“你不覺得這個很帥嗎”

擡腿又拍了蕭潇一身水，胡一菲試圖給自己賺得一句誇誇：“這鱗片，這顏色——當然主要還是我剛才游動的英姿——是不是超帥？”

“确實帥”沖遞來毛巾的工作人員點頭致謝，蕭潇把胡一菲上半身裹了個嚴實。“一菲是最帥的，沒有尾巴也帥”

胡一菲滿意了：“那是！”

動作迅速地收拾完回酒店休息，第二天她們就拿到了成品

昨夜妝成開幕時，正值月上中天

【玉盤孤懸，灑下一片清輝。鏡頭随着飄渺歌聲緩緩下移，籠罩黑沉海面。

戴着金絲眼鏡的研究員神情認真的在岸邊取樣，最上方規整扣好的紐扣被波動的幽藍熒光照亮。

似是被歌聲吸引，她關閉取樣管，稍顯怔忪地望向遠方

畫面拉長

視野的另一端，面容妖冶的海妖吟唱着随意撥動水面，碎裂的星子在牠鱗片上開出片片冰藍花瓣。

研究者一步步走近，一步步沒入海面，一如千百年前被蠱惑的旅人

海妖聽着海波碰撞的靠近，饒有興致的擡起眼睫。

碎冰似的藍眸同墨色眼瞳遙遙相對

牠提高了音調

空靈的吟唱激蕩着海面，一圈圈幽藍法陣似的随蕩開的漣漪亮起，推着人類靠近

她觸及牠冰涼的鱗片

海妖勾起唇角，攥住人類領口，帶她墜入星河

尾鳍暧昧的蓋住女人的身軀，牠将人锢在懷中，冰涼瞳孔內是獨占的獸性，警告似的望進鏡頭

不斷下沉，遠離海面的鏡頭漸漸昏暗，将最後一抹熒光留作最後的記憶

無人看見的地方，人類攬緊海妖的腰胯，指尖無數次撫過那鱗片

“找到你了”

誰輕笑着  】

“拍的還不錯嘛”

頭碰頭看完店家發來的短短一小節視頻，蕭潇一如既往的毫不吝啬自己的贊揚。“像真的海妖一樣”

“所以到底誰是獵物”胡老師的關注點也是一如既往，“而且你什麽時候去錄的最後一句，我怎麽不知道”

“你拆那個四十斤矽膠魚尾的時候啊”随手扯開領口扇了扇風，她沒忍住感嘆：“福建這邊溫度也好高...這都十二月底了欸”

眼神在她鎖骨打了幾轉，胡一菲欲蓋彌彰地撇過頭：“南方嘛，就是這樣的”

“明天就是聖誕節了，有什麽準備沒有？不說火雞大餐聖誕樹，篝火唱歌小禮物總得有一個吧”

“當然”抽掉腰間松松綁着的緞帶，蕭潇從她身側貼上去。

細膩的黑綢覆上眼睑，胡一菲有些疑惑地偏頭，待蕭潇系好才擡手憑感覺握住她手腕。

“怎麽，想幹壞事？”帶着股不知覺的緊張，胡一菲聲音裏悄無聲息地漫起侵略的兇性

“怎麽叫壞事呢”尾音裏帶上些勾人的意味，蕭潇慢慢悠悠貼近，在暧昧的安靜中感受對方掌中逐漸加快的脈搏，卻又在呼吸相纏時忽地退開，笑嘻嘻道：“三分鐘，給你個驚喜”

黑綢下眼睛都閉上了結果被虛晃一槍的胡一菲：“哦”

突然襲擊輕輕捏了捏胡一菲紅彤彤的耳廓，蕭潇越過她緊繃的身體翻身下床，從行李箱中翻出一個錦盒開始飛速組裝。

且不提某只聽見清脆細響的白兔子在這短短的時間裏腦中到底飛過了多少黃色廢料和劉備文學，這廂蕭潇十指如飛，行雲流水地組裝好自己一刀一筆親手雕出的作品。

還記得當時的種種糾結與苦悶都在這一點點的雕琢中磨盡又興起，最後只留下對胡一菲幸福的祝願

本打算...罷了，哪裏還重要呢？

誰能想到還能有喜憂逆轉的今日呢

擎着底座将擺件小心放到胡一菲面前，蕭潇關了燈，轉身拉開窗簾。

（被）關閉視覺于是耳朵豎的超尖的胡某：開窗簾？對着玻璃？這麽刺激？

背後傳來熟悉的熱度，溫熱指尖在頭皮游走

“至至至少把窗簾拉上——”

眼上綢緞被輕柔取下，突然恢複視野的胡一菲噤了聲。

那是一株聖誕樹

玉制的，不大，将将一拃長，可确然是株完整的聖誕樹。

碧玉妝成，翠青似雪

極細的光帶在脈絡中游走，最終彙于樹頂的那顆星

“不想看海景嗎？”

她循聲看過去，籌備了一切的家夥在星子的暖光裏對上她的眼睛，柔和的不像樣子。窗外是閑适的海浪，一波一波卷起細碎的熒光。

舒緩的海浪聲中，沒有等到回應的蕭潇拉上窗簾。

“又發呆”

聲音裏浸透了無奈的笑意，蕭潇坐到胡一菲對面，探身在樹下裝飾的禮盒上撥弄幾下：“喏，小禮物”

“想聽歌嗎？”一手半撐着自己從下往上地看向她，蕭潇流暢的線條對胡一菲一覽無遺

“篝火大餐的話，如果還有胃口，這個酒店的直屬餐廳就很不錯，介紹說平安夜有火雞專供哦~”

火雞大餐聖誕樹，篝火唱歌小禮物

明明只是随口一說的願望，居然就這麽無一遺漏地就被擺在了她面前

“你...”

“你說過聖誕節一定要有聖誕樹的嘛，那樹都有了，就順便再做個禮物咯”

“前些時間雕刻的時候還怕過了這麽多年你不喜歡了呢。不過還好，看上去不是很無聊？”

一向能言善道的文科博士對着她純然的欣悅竟一時失了言語，本能的想有所動作又怕碰碎了幻夢似的禮物。最後只在人期待的目光下粗粗掃了一眼盒中的耳環，合上蓋子端起瑩綠小樹，帶着上方暖金的星辰一路放在離床鋪最遠的桌面。

“還是沒怎麽想要了嗎？”

沒有提她為這些到底準備了多久，一直安靜等待着回應的那個人看着胡一菲的動作語調不自覺下降了一瞬，又積極提上來。

“有什麽新的想法，咱們一起去找？”

“我很喜歡你的禮物”胡一菲打斷蕭潇努力上揚的找補

她懷着那股沖動回到蕭潇面前，擡手覆上對方關切望着自己的黑眸

“我也确實有個更想要的——”抽走蕭潇手中松松握着的綢緞，她生疏地在蕭潇腦後綁了個蝴蝶結

胡一菲動作很慢，但她手下的人沒有反抗

感覺腦後的手掌離開，蕭潇小幅度地動動腦袋：“是什麽？”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悄悄長大的女孩稍稍側頭，黑綢同黑發一起垂落，半掩住精致的鎖骨，溫順又乖巧。可偏偏胡一菲又比誰都知道那寬松的衣衫下的軀體能夠爆發出怎樣的力量，流暢的線條只在安全時蟄伏。

那是陪她長大的狼犬

指尖細細撫過蕭潇脖頸上的疤痕，胡一菲挑起她的下巴

“是你”

她吻上對方蒼白的唇

黑暗加強了觸感，蕭潇整個人忽地燒起來，緊繃着擡手去攬胡一菲的腰

肩膀受力

她陷入柔軟床鋪，頸窩埋進毛絨絨的腦袋

“不許亂動”兇巴巴的發出命令，胡一菲咬上自己垂涎已久的脖頸

“只許州官放火”

昂起頭方便胡一菲動作，她克制着自己的戰栗，無奈地輕笑

失去視覺的時間變得愈發漫長，當并不外顯的喉結第三次被舌尖舐過，蕭潇終于忍不住扣上胡一菲後頸，聲音突兀地啞了下去。

“一菲”

悉悉索索逮着小夥伴磨牙的兔子立刻豎直耳朵

青絲散亂的鋪在身下，幾滴汗珠自蒙眼的綢緞旁眼淚似的滾落，順着下颌線淌進女人頸間綴着的幾抹紅雲，懶懶的睡在淡青與紅粉之間。

小兔子盯着她，又悄悄舔了舔自己的犬齒

半晌沒找到合适的詞，對自己處境渾然不覺的蕭潇一遍遍輕捏胡一菲後頸

她努力調整自己突然沙啞的聲音

“不能——”

“我想要你”緊盯着紅雲間顫動的水珠，胡一菲打斷她的話

頸後幾乎稱得上灼燙的手指停了一瞬，繼續規律的按壓。

“你還沒答應我呢”

紅雲下了雨

視野在瞬間翻轉，乖順的狼犬沒有撕去項圈，手掌甚至體貼地張開護住胡一菲後腦，卻依舊像是亮出了爪牙——哪怕是玩鬧性質的，也夠讓人心顫。

“你真的想好了嗎”

視線被蕭潇填滿，腦後和軀體被對方的體溫覆蓋，耳畔是對方躍動的心跳聲，連鼻腔裏都充斥了她的味道。

這種侵略式的攻占——

黑綢垂到眼前，胡一菲昂起頭，咬住一端，扯——

蕭潇對上一雙渴望勝利的眼睛

我怎麽可能會認輸啊

這是胡一菲的答複

這不是蕭潇想要的答複

珍重地撫上胡一菲臉頰，她手掌緩緩上移

“還不是時候”她輕嘆着，隔着手掌吻上胡一菲眼睑

手臂收緊，相貼的曲線壓回胡一菲脫口而出的抗議

“睡吧，一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