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你早晚都是我老婆
你早晚都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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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盧克從七國游歷一番結束,回到蒙德時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和風溫柔輕細,吹拂起他的披風衣擺。他敏捷地跳了幾步竄上仍感到熟悉的自家酒莊的陽臺,從一間客房閃身進入走廊,随後找到了自己的房間。
開門,是一雙熟悉又有點陌生的星星眼。凱亞嘴裏叼着玫瑰,幾年前尚且略顯青澀的少年氣已經被這段他未曾陪同的時光抹去的所剩無幾,單薄的身形也似乎已經長成了一個成熟男人應有的模樣。迪盧克眼光閃動,飛速觀察過凱亞的每一處變化,然後面不改色的移目,出聲冷嘲。
“你怎麽以這麽一副蠢樣子出現在我的房間?”
凱亞剛想說話,嘴唇翕動間卻被未曾處理的玫瑰花刺刺破了嘴角。他飛快地吸了一口涼氣,嘴巴一張,玫瑰花掉下來。他手忙腳亂地接住。迪盧克沒有看他,他瞄了一眼對方自顧自解開披風脫下外衣的背影,突然橫生一股忐忑。這熟悉的感覺只在他向迪盧克公開一切隐情時有過。
但想到意外發現的卷軸,他定了定心,按了按嘴角,揚起慣用的自信笑容。
“嗨,我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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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盧克承認,聽到凱亞說出這種胡話的第一瞬間,他的反應是想一拳打倒讓對方好好清醒一番。但很快他意識到義弟好歹算是自家人,能友善處理還是友善處理吧。于是他只是整個人在一瞬間寂靜下來的空氣裏停頓了微微一刻,随後便自顧自的換起了衣服。
凱亞沒聲了,他看他一眼,卻發現對方正閃耀着無比自信的笑容。他皺眉,終于忍不住厲聲訓斥:“你在說什麽胡話?幾年未見,你已經昏頭到了這種地步?”
“哎,不是。”凱亞信步走到他身邊,左手沒個正形的勾上他的脖子,右手遞過來一張卷軸。他的大半個身子半壓半靠在他的身上,另一份熱量傳來,叫迪盧克感到幾份煩悶。“你看啊,上面說的,我們倆理應結為夫妻……”
迪盧克接過這張卷軸,發現凱亞所說正是現實。卷軸末端還簽着克裏普斯·萊艮芬德的名字,花體字卷出一股靡麗,迪盧克輕輕摩挲着,心裏泛出的點點柔情也增加了些許他對這場鬧劇的包容。但這總歸還是件荒唐又離譜的事情,他壓下心裏各種奇怪的感覺,回複道:“我會處理這件事情,你不要亂摻和。”
“你想怎麽解決?這份卷軸我已經查探過了,是已經在西風教堂公示過了的。”
這無異于他與凱亞這份莫名其妙的婚約已經受過了神明的沐浴與修女的認證。他心頭略感惱怒,再加上奔波勞累,他将凱亞強硬的趕出了自己的房間。
“走吧,我要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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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下這句他已經盡可能表達的溫和有禮的話後,他利索的關上房門。門鎖發出“咔噠”一聲,凱亞在門外沒好氣的笑笑,指尖還在旋轉着那只倒黴的玫瑰。
“你關什麽門……你遲早要是我老婆的。”
凱亞最終覺得,自己害羞的義兄或許需要一段時間來接受。于是在門口嘀嘀咕咕一小段時間後,他的靴子與木地板發出輕微規律的踏步聲,他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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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盧克萬萬沒有想到,他一時的推脫會造成接下來長時間的在蒙德的社會性死亡——是的,凱亞會從各個地方冒出來呼喚他為他的老婆,同時叼着一只玫瑰。經歷了第一次的慘痛教訓後,玫瑰花莖上的刺都被去除的幹幹淨淨。
他曾經還天真而真摯地問過凱亞:“你想清楚了,如果你不想為那荒唐的婚約負責,我完全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凱亞難以置信地問他:“難道我先找到這份婚約還沒有毀掉這件事還不夠說明我的态度嗎?”他冰涼的指尖撫摸過迪盧克溫軟的臉,迪盧克一把握住他不安分的手,凱亞挑眉,追加道:“我就喜歡你這種帶刺的玫瑰。”
他在公衆面前拳頭硬了又硬,最後礙于不能丢萊艮芬德家族的臉面只能無奈容忍。于是蒙德衆人便能看到一副有趣的連續劇般的奇景。
他來到西風騎士團交接一些事宜,凱亞出現在門口,在他轉身的瞬間燦爛的笑着喊他“嗨我的老婆”;他來到教堂裏尋找芭芭拉牧師小姐,也能在教堂走廊的盡頭看到沐浴在聖潔的陽光裏的凱亞,他恨不得能在凱亞說出那幾個字之前狼狽而逃,但來不及,來不及,凱亞流暢地喊出“嗨我的老婆”,這幾個字和教堂裏流淌的聖歌幾乎融為一體。
迪盧克逐漸可以假裝沒有聽到一般,做完自己的事情後,立刻轉身,離開。
但按照凱亞的說法,他覺得,迪盧克已經在逐漸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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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一場盛大的宴會,大家借了個并不重要的由頭歡聚一堂,來到了久久未曾宴請過賓客的萊艮芬德家族城堡的大廳。衆人言笑晏晏,觥籌交錯,燈光閃爍,迪盧克簡直有點神經衰弱般的在等待着那一聲調笑話語的出現,他悲哀地覺得,自己甚至有點像是等待着劊子手利刃落下的死刑犯。
“嗨我的老婆。”
在場賓客們無一不都已經熟悉了這樣的畫面——凱亞熱情地獻上一朵玫瑰,然後迪盧克棄若敝履甚至毫不在意。是以他們誰也沒有表露出半點不合禮儀的舉措與神情來,一切如常。
迪盧克卻像是突然遭受了什麽巨大的打擊一樣渾身顫抖了一下。他與凱亞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凱亞聲音熱情而響亮,像是攜着某種神奇的力量可以清晰的落在他的耳邊。
一瞬間可能是受到了燈光的蠱惑,他心裏湧起複雜的情感——憐憫同情、敬佩尊重,或是其他種種,總之凱亞這段時間以來一直的堅持打動了他的一些靈魂。他張口,幾乎是很沖動的,卻又看起來很随意的點點頭回道:
“嗨,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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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全場寂靜下來。樂隊的聲音也停止了,賓客們停止了一切的交談,所有人不可思議地看向迪盧克。
迪盧克被看的莫名有些發毛。凱亞則比所有圍觀的賓客更加震驚。已經被處理掉了刺的玫瑰花跌落在地上無人憐惜。凱亞手足無措,指了指自己,又握了握拳,又指了指自己,喉嚨裏發出些意義不明的聲響,像是在尋找自己因震驚而短暫消失了的聲音。良久他終于找到了,他結結巴巴地組織着語言:
“呃,你,我,那個……就是……”
迪盧克則突然覺得很輕松,又感到一種從未見過的滑稽的有趣。他伸手,四指并攏,以握手似的禮貌姿勢指了指凱亞的腳邊:“你難道就要那樣對待一朵玫瑰嗎?”
“當然不會。”
凱亞利落的蹲身撿起,快步走到迪盧克的身邊,他緊盯着對方的雙眼,迪盧克卻不願意與他直視。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又一次确認:“……嗯……老婆?”
那雙透亮而燦爛的紅眼睛則沒好氣的乜了他一眼:“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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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讓我們熱烈慶祝凱亞先生擁有了自己的老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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