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晉江獨家首發
晉江獨家首發
林立宵實在沒想到沈透會主動提起這事,他自然是沒意見。
沈透抿抿嘴唇,下定決心,說:“你叫我好好考慮我們之間的事,我想過了,我們……還是做普通朋友吧。我想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為什麽,是因為小繁的事嗎?”這樣的答案,林立宵自然不甘心。
沈透誠懇地說:“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之間的距離,身份、背景、家庭環境……我們之間相差的太多了,你的父母親會接受我嗎?周家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你們家應該也是吧。我不想成為第二個葉枝繁。”
“你跟葉枝繁怎麽會相同呢?”
沈透自嘲地說:“又有什麽不同呢?葉枝繁平凡,沒背景,家庭普通,我跟她一樣。”
林立宵反駁,“可我跟周時安不一樣,他玩玩,我是認真的。”
沈透冷笑一聲,說:“周時安剛開始跟小繁在一起也不見得是玩玩吧?丁文昊還跟我說他是認真的呢,可結果怎麽樣?”
“你是不相信我?”
“反正都是談戀愛,我為什麽要給自己找不痛快。跟你談有那麽多的麻煩,我幹嗎不去找個簡單一點的人談,那樣至少不會累。”
“呵!”林立宵笑出聲,“沈透,雖然你的理由看起來冠冕堂皇,其實都是借口吧。因為你在害怕。你在愛情裏計較得失,有利你的,你覺得可以前行,不利你的,立馬掐斷。你能不能遵從本心,憑着心中的第一感覺來看待我們之間的感情?”
沈透垂下眸,靜默不語。
她內心在做激烈地鬥争。
她想起林立宵跟她說過很多次的一句話,長痛不如短痛。
而她跟他之間的感情也不是這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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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沒有結果,貪圖一時的享樂又有什麽意思?
長痛不如短痛麽,不,如要痛,急時掐斷,就不用痛了。
很明智。
片刻後,她擡眸望向林立宵,“好,我遵從本心,順着感覺,我發現其實我并不喜歡你。”
林立宵聽到那句拒絕的話,其實是生氣的,但心裏的氣并沒有發到面上來。
他面色平和地說:“雖然我知道你在撒謊,但我不揭穿。做普通朋友嗎?好,至少你不會說連朋友都沒得做,這已經很好了。”
有晚風吹來,吹起地上的落葉“簌簌”作響。
那一夜沈透失眠了。
直到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睡着後還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個漁夫,捕到了一條超級大的魚。
那條魚會說話。
它告訴沈透。
它叫林立宵。
沈透被那個名字給驚醒了。
醒來後,只覺腦袋昏昏沉沉。
做惡夢實在太傷神。
她洗漱好出來,客廳裏靜悄悄的。
她推開葉枝繁房間的門,見人還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睡覺,心下松了一口氣,然後輕輕地帶上門,去廚房做早餐。
她煮了稀飯,還蒸了鹹鴨蛋和臘腸。
等她吃好早餐要出門時,葉枝繁還沒起床。
于是她給葉枝繁留了紙條,叮囑她一定要好好吃早餐。
回到印社,淩曉霧還沒有來,只有龍明飛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龍明飛見到沈透,趕忙從沙發上站起來,恭敬了叫了聲,“沈姐早。”
沈透朝他笑笑,說:“不用那麽拘謹,該幹嘛就幹嘛吧。”
龍明飛撓撓頭說:“沈姐,我想找你商量件事。”
“什麽事?”
龍明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沈姐,你看我平時送貨的時候也不多。不送貨,呆店裏也挺無聊的,我想能不能出去跑跑業務。”
“年輕人挺有上進心的嘛。”沈透想了想,龍明飛說的話也挺在理,光讓他呆店裏送貨,确實是屈才了。
沈透問:“那你以前跑過業務嗎?”
龍明飛說:“沒跑過。”
沈透又問:“那你知道業務要怎麽跑嗎?”
龍明飛搖頭,“不知道。”
他以前在超市裏當過推銷員,不知這個算不算?
“呵。”沈透笑,“你還真是一張白紙啊。沒關系,讓曉霧教你吧,她現在跑業務算是跑出門道來了。”
龍明飛一聽,高興地說:“沈姐,我真的可以跟淩姐學啊,真是太好了。”
沈透應道:“回頭我跟她說說,讓她帶個徒弟。”
“謝謝你沈姐。”
淩曉霧過來上班的時候,沈透跟她提了龍明飛的事。
淩曉霧說:“奇怪,他既然想學幹嗎不親自來跟我講,而要托你講,多麻煩。”
沈透吹了吹杯子裏的茶葉,說:“說不準人家害羞呢,叫我跟你講麽,必竟迂回了一下。”
淩曉霧嗤之以鼻,“他會害羞,一個大老爺麽至于嗎?如果真要出去跑業務,那臉皮可一定得厚,動不動就害羞,那還跑毛線啊。”
沈透将杯蓋蓋好,說:“那你就多教教他,看他人還不錯,挺實誠的。”
淩曉霧得意地說:“那當然啦,人是我選的嗎,人家不僅顏值高,情商智商都超高的。”
沈透嘲笑道:“是人是鬼,都你說了算,我還說什麽。”
淩曉霧“切”了一聲,出門找龍明飛去了。
沈透留在辦公室內将之前還沒有收尾的校慶設計做好。
一工作起來,時間快得飛快。
等沈透忙好,差不多十二點多了。
她叫了份快餐,邊吃邊将設計好的稿子打印出來。
下午淩曉霧過來的時候,她将設計稿交給她,并叫她送給客戶看一下。
淩曉霧邊看設計稿邊問:“你怎麽不親自送過去?”
她記得以前的設計稿都是沈透自己送過去的,有什麽地方需要改的,客戶也好直接跟她溝通。
“你先幫着送一下吧,有改的地方叫客戶筆注一下,不明白的話就打電話給我。”沈透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東西,“我得回家一趟,看一下葉枝繁怎麽樣了,總覺得有些不安。”
淩曉霧這才想起,沈透家裏還供着一尊活菩薩呢。
“那你去吧,這事我幫你搞定。”
沈透走出印社,望見大門口不遠處的馬路上有人在等她。
那個男人站在朗朗晴空下,那麽得耀眼。
她昨天都說了那樣絕情的話,今天他怎麽還會來?
她走向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問:“你怎麽會來?”
林立宵淡淡一笑,“我們不還是朋友嗎?來看看朋友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他很惦念她,這種感覺沈透不會明白。
他發現自己比想象中更喜歡她。
“你不用上班?”沈透問。
林立宵攤攤手,很霸道地說:“我是老板,我不想上班就不上班。”
沈透被他的這句話給逗樂了,果然有錢人就是任性。
看見她笑,林立宵的心中不由一暧。
其實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兩人沿着馬路毫無目的地瞎逛。
深秋的天空比任何季節都要湛藍,雲朵白得像雪,時時變幻着形狀。
路邊有一家鮮花店,門口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花朵。
五顏六色。
“喜歡什麽花?”林立宵在門口駐足,回過頭問沈透。
沈透的視線從一簇簇鮮花中掃過,然後在一盆鮮花中定格。
那是一盆開得很豔,有着紫色花朵的花。
林立宵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然後問花店老板,“老板,這盆是什麽花?”
花店老板回道:“秋水仙。要嗎?”
林立宵又問沈透,“喜歡這個?這花長得确實挺特別的。有什麽特別寓意嗎?”
沈透接過花店老板遞過來的花,說:“愛的良藥是遺忘。”
遺忘?遺忘上一段愛情給她帶來的痛苦和不堪嗎?
這可是好現象。
林立宵從口袋中掏出錢遞過去,“老板,再來束薰衣草。”
他将一大束的薰衣草送給沈透,說:“我記得這花的花語是——等待愛情,就能看見奇跡。”
他想說,他是她的奇跡嗎?
可她向來沒有那個好運氣。
沈透捧着兩束花,頻頻收到路人的注視。
“要再這樣走下去,我非得被人看出個窟窿來不可。”她忍不住抱怨。
林立宵接過她手中的花,說:“我皮比較厚,不怕被看出個窟窿來。”
再走幾步就是公交站臺了,這裏有一班車可以到達沈透住的小區。
沈透朝公交站臺望了一眼,說:“我可以去那邊坐車。”
“好。”林立宵将手中的花轉移到沈透的手上,“那我就送你到這吧。”
“嗯。”
沈透要走時,林立宵突得又叫住她。
“嗳,你表妹沒事吧?”
沈透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沒什麽事,就是沒什麽精神。我正打算回去看看她。那個……這事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林立宵擡眼望向車水馬龍的大馬路,沉默了一會說:“其實這事的主要因素還是在時光身上,如果時光放棄了,我姑姑高興還來不及。但時光要是堅持的話,這事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時光并不愛小繁,我們都知道。”沈透微嘆,“但小繁卻裝聾作啞,她想自欺欺人。”
“愛情有時候總是盲目的,看的人很清醒,愛的人卻很糊塗。”
“是,你說的沒錯。所謂旁觀者清不是沒有道理的。”
當初的她,現在的葉枝繁,其實都一樣,只不過她醒悟的早,葉枝繁不願醒悟。
站臺上的人越聚越多,沈透要等的公交車還沒有來。
林立宵望向很遠的天際,那裏的雲就像纏在美女頸間的薄紗。
他調回目光,問:“現在是深秋了吧?”
“嗯。”
“快要冬天了。”忽然,他有些開心地問:“你喜歡看雪嗎?”
沈透立即回答:“喜歡啊,不過我們這個城市幾乎不下雪了。”
南方的城市,冬天再冷也是十度以上,所以根本就不可能下雪。
沈透看過雪,那還是在小時候。
那時這個城市的冬天要比現在的冬天冷。
可現在全球變暖,這個城市的冬天再也無法看到雪了。
“不如等冬天的時候,我帶你去看雪吧。”
沈透想着,有雪的世界,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那感覺真是太好不過。
“好。”她回答地很爽快,但同時也明白,這個約定不一定會成行。
沈透要等的公交車進站臺了,林立宵知道她要走了。
“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那我先走了。”
“好。”
望着那個帥氣挺拔的背影離她越來越遠,沈透的眼睛有點發澀。
他們好似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沈透推開家門時,一股難聞的煙臭味朝她襲來。
然後她看見葉枝繁坐在沙發上,左手夾着一支煙,右手拿着一瓶紅酒。
她正欲将煙塞進口中,沈透進狀,趕忙跑向前打掉她手裏的煙。
煙掉下來,正好掉在她赤/裸的腳背上,葉枝繁葉不由地哀叫了一句。
而旁邊的茶幾上攤着一包拆開了的中華煙、一個打火機和一個煙灰缸。
沈透記得家裏根本就沒有這些東西。
她奪過葉枝繁手中的紅酒瓶,重重地摔到茶幾上,非常氣憤地質問道:“葉枝繁,你在幹什麽?又是抽煙,又是喝酒的,你到底想幹什麽?”
葉枝繁伸手撫着腳背,整個人蜷縮到沙發裏,一聲不吭。
“你要瘋也得有個限度吧,這樣自暴自棄給誰看?周時安看得到嗎,他會可憐你嗎?他只會笑你傻,笑你笨,笑你腦子有毛病。”沈透大吼道,她實在是被葉枝繁給氣到了。
“姐,你別說了,我不想聽……”葉枝繁去捂自己的耳朵。
沈透讓自己盡量地冷靜下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蹲下身,望着葉枝繁的眼睛說:“小繁,你不知道抽煙、喝酒對小孩子不好嗎?”
“孩子?還有人在乎這個孩子嗎?”葉枝繁哭着問。
沈透勸道:“如果連你自己都不在乎了,你還指望別人來在乎你嗎?”
“對,我就是希望周時光來在乎我,可他不願意。為什麽啊,我到底哪裏做錯了?”葉枝繁大哭。
沈透苦口婆心,“葉枝繁,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醒醒吧,你說的那個男人根本不會來,他也不會要你和你肚子裏的孩子。別再天真了好嗎?現在只有過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正經。”
葉枝繁雙手抱着膝蓋,哭得稀裏嘩啦。
有些事她自己何嘗不知道,可她就是不甘心嘛,太不甘心了。
沈透見她哭成這樣,自然不好再說什麽。
她進了廚房,打開電飯煲的時候才發現,裏面的稀飯根本就沒有動過。
葉枝繁居然一天沒吃過東西。
沈透氣得直想狠揍周時光一頓。
她轉頭望了眼客廳,葉枝繁還在那裏哭,不過哭聲小了些。
她只得将電飯煲裏的稀飯勺起來,重新放了米煮飯。
她又打開冰箱,拿出幾樣菜,洗盡了炒着吃。
等她将一切弄妥當,回到客廳時,葉枝繁不知何時蜷縮在沙發上睡着了。
折騰了那麽久,又哭了那麽久,應該是累了。
沈透回卧室拿了被子蓋到葉枝繁身上,又怕飯菜冷了吃不好,重新回到廚房将飯菜熱在鍋裏。
等忙好一切,她自己卻胃口全無。
她回房間洗了個澡。
出來時,葉枝繁已經醒了。
“你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吧?”沈透回廚房将飯菜重新端出來擺到餐桌上。“快過來吃吧,剛做的。”
葉枝繁精神不好,只吃了幾口,就犯惡心跑到洗手間去吐了。
沈透趕忙尾随過去,拍着門叫:“小繁,你沒事吧?”
一會兒,門開了,葉枝繁走出來,臉色好似比剛才更差了。
她搖搖頭說:“沒事。”
“要不要去看醫生?”沈透擔心地問。
葉枝繁說:“不用,這是懷孕的正常現象。飯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望了眼緊閉的房門,沈透回餐廳,将飯菜收拾好,然後回房間換了身衣服,出了門。
走出小區,她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沒地方可去。
在溫城她的朋友并不多,除了淩曉霧,大都是生意上有往來的客戶。
想到淩曉霧,她掏出手機撥了過去。
很快手機就被接起了,她想起下午設計稿的事,于是問:“喂,曉霧,今天下午拿過去的設計稿客戶有沒有怎麽說?”
淩曉霧說:“客戶看了,挺滿意的,就是有幾個地方稍微再改一下就可以了。對方在設計稿上筆注了。”
沈透聽完,心下不由一喜,可聽淩曉霧的聲音卻有點奇怪,“你在哪呢,怎麽說話粘粘呼呼的?”
淩曉霧嘟着嘴說:“我在美容院做美容呢,嗳,你要不要來?”
沈透想想說,“還是算了,你好好享受吧。”
挂了電話,沈透招了輛出租車,報了要去的地方。
到了印社門口,她付了錢,然後走下車。
她拿鑰匙開了門,走進辦公室,開亮燈。
辦公桌上放着要改的設計稿。
她拿起設計稿,按照客戶的要求作了相對應的修改。
然後将修改好的設計稿打出來,她決定明天再去一趟學校,如果沒問題的話應該就可以下單制作了。
餘下的大單就是怡人公司的包裝袋。
沈透将怡人公司的資料拿出來,邊翻看資料邊在腦中構想要設計的內容。
夜有點深了,可她的靈感卻爆棚。
工作到四點多,實在困得要死,她不知不覺趴在辦公桌上睡着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有人來推她。
“沈姐,沈姐,你怎麽在這睡啊?”推她的人是龍明飛。
沈透擡起頭,睡眼腥松地說:“昨天弄東西弄到很晚,結果就睡着了。天亮了麽,這麽快。”
窗外早已透亮一片,而且有調皮的陽光跳進來,又是全新的一天。
沈透伸手撫着頸椎,扭了扭頭,犯困地打了個哈欠。
“沈姐,這是你畫的嗎?”龍明飛拿起沈透辦公桌上的一副畫,兩眼亮晶晶。
那是沈透為怡人公司包裝袋上畫的一個吉祥物,是只拟人化了的小牛。
“對啊,怎麽了?”
龍明飛贊道:“沈姐,你畫得真好。沒想到你還會畫畫啊?”
沈透從龍明飛手是抽回畫,笑着說:“我是美院畢業的,當然會畫畫了。要不然這學不就白上了。”
龍明飛想了想,問:“沈姐,那你會畫人物肖像嗎?”
“會啊。”沈透一邊整理辦公桌上的東西,一邊問:“怎麽你要畫嗎?”
“可以嗎?”龍明飛的眼睛越發亮了。
沈透将打印稿整理起來放在一旁,“可以啊,等我有空的時候吧。”
龍明飛剛想說“好”,淩曉霧從門外走了進來,他們倆的對話自然是聽到了。
淩曉霧白了眼龍明飛,沒好氣地說:“臭小子,你幹嗎不叫我畫啊,我也會啊。”
“淩姐,你也會?”龍明飛吃了一驚。
在他的印象中淩曉霧大大咧咧,跟個女漢子似的,像畫畫這樣的細致活,怎麽可能會?
淩曉霧仰仰臉,一臉得意,“姐也是美院畢業的好伐,就畫你,小菜一碟。”
“淩姐,你要幫我畫?”龍明飛只覺太意外。
“嗯,看在你還算養眼的份上,勉為其難吧。”淩曉霧聳了一下肩,朝門外走去。
龍明飛趕緊跟了上去,一臉興奮,“太好了,我們什麽時候開始?”
“心急什麽呀,等我将手頭上的大單子拿下之後再說。”
“那還要等多久?”
“且等。”
兩人邊鬥嘴邊走出了沈透的辦公室。
沈透伸了個懶腰,将桌面上的東西都整理好,然後關了電腦,她打算回家先睡一覺,工作了一晚,實在太困了。
沈透回到家,卻發現葉枝繁不在房裏,她不放心打了個電話給她。
葉枝繁告訴沈透自己在樓下散步,叫她不要擔心。
沈透心裏一陣高興,只當她是想通了,才下樓去走走,這是好現象,心裏自然沒有太在意。
沈透這一覺一直睡到下午兩點來鐘才醒來。
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進廚房找吃的。
冰箱裏有之前包的餃子,她蒸了餃子來吃。
正吃到一半,她突得就想起葉枝繁來了。
她走過去,邊叫邊推開了葉枝繁的房間。
可是房間裏沒有人。
不是說就是下樓散個步嗎,怎麽還沒有回來呢?
沈透心覺不妙,趕緊打了個電話過去。
手機好半響才被接起。
沈透急急地問:“葉枝繁,你在哪呢,不是出去散步嗎?怎麽還不回來?”
葉枝繁頓了好一會兒,才說:“姐,我這邊有點事,等處理好了就回去。”
“事,什麽事?你在溫城能有什麽事?”
“姐,你別管了。我自己會處理的。”說完,葉枝繁并将手機給挂斷了。
等沈透再播過去的時候,葉枝繁幹脆關了機。
沈透想,算了算了,我也不管了,你愛咋地就咋地吧。
沈透吃完餃子,洗了碗,并拎着包出了門。
到了印社,她将怡人公司包裝袋的收尾工作給做完,然後拿着兩份打印出來的稿子,分別去了學校和怡人公司。
張業東見到沈透,一臉客氣,又是請上座,又是泡茶的。
沈透将打印稿拿出來讓張業東過目,并詳細地給他做了講解。
比如她設計的用意,成品的效果,還有包裝袋的材質等。
張業東聽完,一臉地贊賞,高興地說:“嗯,林總介紹的人果然不錯,這設計合我的胃口。”
沈透喝着茶,一臉疑惑,“林總,哪個林總?”
張業東說:“林立宵啊,還有哪個林總。”
是他?怪不得張業東會慕名而來。
什麽“酒香不怕巷子深”,原來是林立宵介紹過來的。
不過,他幫她居然到如此地步,她始料不及。
她到底還是欠了他一個大人情。
從怡人公司出來,沈透正好路經一家健身中心。
她記得以前在這家健身中心辦過卡。
只是最近一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了,就把這事給忘了。
好在今天要幹的事都幹完了,倒可以放松一下去健個身。
沈透在健身中心有一個儲藏櫃,在櫃子裏常年擺放着一套換洗的運動衫。
她将運動衫拿出來換上,然後去了上課的房間。
今天的健身中心正好有瑜伽課。
瑜伽課老師姓簡,單名一個白字,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
沈透跟她還算熟。
簡白見到沈透走進來,遠遠地朝她笑笑,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瑜伽課開始了,沈透随着音樂,跟着老師練得很認真。
雖然瑜伽課的弧度不大,但确實很燒脂。
沒練一會兒,沈透就發覺自己的額頭有薄汗滲出,後背也有。
但感覺很痛快。
同沈透的瑜伽墊相隔的是兩個中年婦女,她們一邊練着,一邊在偷偷地聊天。
一個胸/大點的女人說:“嗳,你剛才看到了沒有?”
胸/小點的女人回:“看到什麽?”
大/胸女人說:“健身部那邊來了個好帥氣的男人哦,雖然樣子酷酷的,不過氣質好好。”
小/胸女人問:“新來的健身教練嗎?”
大/胸女人有些失望地說:“不是,我問過了只是來健身的。如果是健身教練就好了,我一定報他的課程,多貴都報。”
小/胸女人白了一眼,發笑地說:“真花癡。”
大/胸女人不服地說:“對男人花癡,那是女人的天性,難道你不喜歡好看的男人嗎?吃不到,看看也好啊。”
說完,兩個女人“咯咯”地笑開了。
沈透好笑的舒展眉頭,真為那個剛來的男人擔心。
都說上了年紀的女人在某方面簡直如狼似虎,如果那個男人知道自己成了兩個中年婦女的意淫對象,真不知心裏是啥感覺?
一節瑜伽課四十五鐘,很快并過去了。
結束了課程,一幫人三三兩兩朝房間外走去。
沈透故意放慢腳步,想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走。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喧鬧聲。
“哎呀,是他是他。”沈透記得這個聲音,是那個大/胸女人。
她的聲音尖而銳。
“你來找誰啊,帥哥?”大/胸女人作出風情萬種的樣子想伸指去撩肩後的長發,可惜她的長發全給盤起來了。
“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我請客。”大/胸女人繼續搔首弄姿。
“哎呀,要請客的話,聽者有份,我也算一個。”小/胸女人有些興奮地說。
“我也去,我也去……”一幫女人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
門外的人終于開口說話了,“對不起,借過,我找人。”
聲音冰而冷。
沈透聽到這聲音,不由蹙眉,不會那麽巧吧?
難道是來找她的?
“簡白。”那人朝簡白揮揮手。
還好不是來找她。
沈透想掩在人群裏立刻消失掉。
可惜簡白卻叫住了她。
“沈透。”簡白的叫聲中帶了點小小的欣喜。
一幫女人見帥哥找得是簡白,只好作烏獸散了。
沈透轉過身,同那人隔着幾步遠的距離,遙遙對視良久。
漸漸地,那人牽起很輕的笑意,噙在嘴角。
如果命運偏要将她推到他面前,她又怎麽可能躲得掉呢?
三人站在一起,簡白想要介紹兩人認識。
林立宵卻說:“我們倆認識。”
簡白先是吃了一驚,而後目光在兩人身上慢慢移動,一絲了然的笑浮上臉頰。
簡白沖着林立宵調笑道:“你這個大忙人,今天怎麽有空過來這裏?”
林立宵快速地瞟了眼沈透,然後對上簡白的目光,說:“大忙人也總得有透氣的時候吧,我又不是把自己賣給公司了。”
簡白笑笑說:“那你過來就是跟我打招呼的嗎?”
林立宵心想,好在過來跟人打招呼,要不然也遇不上沈透了吧。
沒想到她也會來這家健身中心健身,以前他來過這裏很多次,怎麽一次也沒遇上呢?
好比他去過沈透的家鄉江鎮很多次,可也一次也沒遇上。
人與人之間的機緣,有時候很奇怪。
就好比是一根線,沒繞上之前,他是他,她是她,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可一旦繞上了,那線團只能是越繞越多,交集也越來越多。
緣,從來都是妙不可言的存在。
林立宵熟絡地說:“除了打招呼,也可以約吃飯嘛。美女有空嗎?”
簡白抿嘴笑,“從來也沒見你這麽嘴甜過。”她挽上沈透的胳膊,朝她說:“看來今天我可是沾你的光喽。”
沈透實在不知自己該說什麽好,再則她根本不清楚林立宵跟簡白到底是什麽關系?
上次在餐廳吃飯,遇上了一個司徒依依,今天健身,又遇上了一個簡白。
林立宵的女人緣到底是有多好?
正因為不知說什麽好,所以沈透只能笑笑,裝聾作啞。
簡白見沈透沒說話,只當是害羞,于是沖着林立宵說:“我呀要跟克增去吃燭光晚餐,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留着下次吧。”
簡白走了之後,偌大的房間裏只有沈透和林立宵兩人。
林立宵今天穿了一套煙灰色的運動服,可動運服的帽子卻是鮮黃色的。
沉悶的顏色和亮麗的顏色拾配在一起,居然相得益彰。
這讓他看起來越發年輕潇灑,“秀色可餐”。
沈透想起之前那個大/胸女人對林立宵的觊觎,不由暗暗發笑。
微弱的笑意還是被林立宵給捕捉到了,他好奇地問:“笑什麽?”
沈透快速地搖搖頭,“沒什麽。”
“那個……”林立宵指了指簡白離開的方向說:“簡白是我好朋友的女朋友。你沒誤會什麽吧?”
“誤會什麽?”沈透在裝傻。
林立宵說:“比如覺得我是個花心大蘿蔔之類的。”
沈透好笑地反問:“你覺得你是嗎?”
“不是,絕對不是。”雖然答案很肯定,但林立宵心中還是沒底,“你會相信我嗎?”
沈透眨眨眼問:“這重要嗎?”
林立宵說:“當然重要。你的判斷将會直接影響我們之間的關系,你說重要不重要?”
沈透望着林立宵良久,才說:“好吧,我估且相信你說的話。”
林立宵終于展眉一笑,“很好,你這句話讓我信心倍增。”
沈透聳聳肩,不置可否。
她收拾好東西去健身會所的浴室裏沖了個涼,出來後以為林立宵走了,卻沒想到那人還等在外面。
她換了之前來時穿的衣服,頭發濕漉漉地披在肩上。
林立宵見狀,指着她的頭發問:“怎麽不吹幹了再出來?”
沈透說:“浴室裏沒有吹風機。”
“你這樣出去會着涼的,我去幫你借。”
“嗳……”
林立宵走得很快,沈透沒有叫住。
他越是這樣對她好,沈透越是覺得欠他太多。
人情債太難還,她怕還不起。
林立宵果然借到了吹風機,沈透拿着吹風機進了浴室。
出來後,頭發已經幹了,她在腦後随意地紮了個馬尾辮。
這讓她看起來清爽利落。
“要不要一起吃飯?”林立宵問。
“你要請客嗎?”
“對。”為了不給沈透造成任何壓力,林立宵特意解釋,“就是普通朋友間聯絡一下感情吃頓飯,這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沈透努努嘴,說:“不會。”
拒絕的話,她實在說不出口,在他幫了她那麽多之後。
坐上林立宵的車,沈透突然說:“不如這次我請你吧。”
她記得她還欠他一頓飯。
“好呀。”林立宵滿臉笑容。
沈透還是第一次這麽主動地邀請他,這是不是說明他倆之間還是有希望的。
他們去了“醉樂坊”。
這次沈透也算熟門熟路。
遇到點餐,她胸有成竹。
她點了上次沒吃過的菜。
服務生邊為他們添茶水邊問:“林先生,今天的鱿魚很新鮮,要來一些嗎?”
林立宵瞟了一眼沈透,見她神情淡淡,然後他笑笑說:“還是算了吧,今天換點別的菜。”
服務生禮貌且客氣地說:“那好的。”
“今天要喝酒嗎?”沈透拿着菜單問。
林立宵雙手一攤,意有所指地說:“不喝了,反正喝了也交不到桃花運。”說完還特意地瞥了眼沈透。
沈透卻故意沒接話茬,她在很努力地翻菜單點菜。
這女人還真是鐵石心腸,林立宵在心裏補了一句。
點好菜,沈透将菜單遞給服務生,然後默默坐着,等待上菜。
不一會兒,菜上來。
兩人也确實餓了,倒吃得很是歡快。
吃到半分飽的時候,沈透突然想起一事,“那個,謝謝你。”
突然到來的謝意,讓林立宵有點懵,“謝我?謝我什麽?”
沈透說:“我知道怡人公司的業務是你介紹的。”
林立宵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事。
張業東算是他比較要好的生意場上的夥伴。
有一次,他去找張業東談事情,正巧遇上他要找家gg公司幫他們公司的新産品做包裝設計,林立宵第一個就想到了沈透。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更何況沈透的設計确實做得好,于是他就将沈透的印社介紹給了張業東。
不過他特意叮囑過張業東,這事千萬別告訴沈透,不過不曾想——
“這個老張,我不是跟他說過不要将這件事告訴你嗎?沒想到嘴這麽快,一轉眼的功夫就将這事給漏出去了。”林立宵故意生氣地說:“看來以後不能太相信他了。”
沈透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事不能怪張業東,是我問他,他才說的。”
既然事情都已攤開來了,林立宵自然不可能怪張業東,他反倒擔心沈透會責怪他。
他不安地問:“你不會怪我多管閑事吧?”
沈透搖搖頭,“你多心了。你把業務介紹給我,是照顧我生意,我怎麽會怪你呢?”
林立宵放下心來,“嗨,這事也不算什麽。反正老張公司要做包裝,去哪不是做,況且你的設計做得好,而且價格也低,我覺得老張真是賺了。”
“你這樣一說,這筆生意倒像是雙贏。”
“可不。”
吃完飯,兩人出了門,向巷子口走去。
一陣過堂風穿過,沈透不由打了個噴嚏。
林立宵見狀,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突然襲來的暖意,讓沈透不由多望了一眼林立宵。
林立宵接觸到她的眼神,說出的話雖帶着責怪,但細聽卻是掩飾不住的關心。
“怎麽不多穿一件衣服,這麽冷的天?”
下午沈透從家裏出來的時候,當時陽光普照,她穿一件衣服出來根本感不到冷。可現在是晚上,不僅太陽沒了,連風也大起來了,自然就感到冷了。
“其實也不冷。”可是語言跟感知背道而馳,她剛說完這句話,卻忍不住又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林立宵見她狼狽地樣子,驀得就笑了,“我送你回去吧,要不然真感冒了就不好了。”
車子一路向東駛過,沈透偏着頭看窗外燦爛的燈火。
可是看着看着,她覺得不對勁起來,這條路分明不是開往她家的。
萬字啊萬字,不撒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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