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休書?我不同意
休書?我不同意
千樂回到屋內,越想越氣,恨不能馬上飛離這個牢籠。故此,她拿出筆墨紙硯,咬着筆杆,想了很久,才終于寫出了一封休書,并且再三斟酌,确定沒有問題,才起身伸了個懶腰,而這時夜已深了。
千樂看一眼窗外漆黑的天空,收好休書,安心地去休息。
次日清晨,千樂收拾好自己的包袱,将準備帶走的東西通通放在箱子裏,這才拿着休書,去找卿子衿。
卿子衿見她居然主動來找自己,心情好了幾分,“夫人,找為夫何事?”
千樂走到他跟前,從懷裏掏出休書,“既然你總是覺着我跟太子殿下不清不楚,我們不如和離了去,兩人都好過。”
卿子衿頓覺手上的紙似有千斤重,他擡眸看向千樂,拿起休書,忍住怒氣,“千樂,你休想!”
千樂看到他發紅的眼睛,心裏咯噔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後傾了一些,“卿子衿,你何苦?”
“此乃父王賜婚,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絕不會和離。千樂,我不管你究竟想做什麽,也不管你跟我大哥之前如何,你如今是我的夫人,和離之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卿子衿幾乎是咬牙切齒,他單手将那封休書揉成一團,卻在說出最後一句話時,休書化為一灘粉末。
而後,他自己轉着輪椅,頭也不回地回了書房,很快這件事被府上的人傳開,然而,奇怪的是,當事人卿子衿看上去跟平常一模一樣,似乎根本沒有受絲毫影響,府上關心卿子衿之人紛紛松了一口氣,公子還是那個公子。
唯有卿子衿知道,自己根本不如表面上那麽平靜,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氣憤無助。
上一次如此氣憤與無助,還是他七歲時。那時他聰明伶俐,活波可愛,還有疼愛他的母妃,他的父王對他也是喜愛,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母妃生辰那日化為烏有。
那日,他高高興興地去給母妃賀壽,他的父王也特意趕回來慶祝,後來父王因為朝政離開,只留下他和母妃,雖說有些凄冷,他卻也是開心的,變故是在那一夜。
那夜,空中的月亮是紅色的,還是殘缺的,他母妃的宮殿裏不知何故起了火,那夜明明沒有風,救火的人也很多,可偏偏那火勢卻是越救越大。
他的母妃帶着他,剛剛跑到門口,卻被一根火柱子砸到,在危急時刻,他的母妃将他推了出去,那時的他被吓懵了,哭天喊地地痛哭,嘴裏喊着“母妃”,甚至忘記自己也是身處危險之中,想要去救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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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剛剛起身,雙腿便被兩支箭射中,疼痛讓他倒了下去,可他看着被柱子砸到暈了過去的母妃,還是想想爬到她身邊去。
或許那一天就是他母妃的劫數,他最終還是沒能爬到母妃身邊,暈了過去,再次醒來時,他已經躺在自己的屋子裏,而他的雙腿也是自那時起廢了,而他的父王卻并沒有費盡心思地為他找醫師。
那是他人生中最最灰暗的時刻,他漸漸變得沉默寡言,性子古怪。後來在他十歲時,遇見了太傅,成為他的學生,在太傅的教導下,他有了思想,學會了僞裝,讓自己在暗中變強,就這般他努力了三年,求了父王賜了他這座府邸,自此他才開始放開手腳,尋到了神醫,用了三年的時間,才治好了他的腿,也是從那時他開始習武。
他一直都知道,要想保護自己,他必須變強,所以他不懼任何痛苦,沒日沒夜地拼命練功,這才擁有了一身高深莫測的功夫。
當初,他接到父王的賜婚聖旨時,心裏是很複雜的,他是太傅的學生,而且他是因為太傅才能夠控制自己的人生,所以他對太傅是感激的,讓他娶了太傅之女千樂,他是沒什麽不樂意的。
可是,接到聖旨沒多久,太傅便被父王罰了半年的俸祿,還要思過,他也因此知道太傅為了自己那個寶貝女兒,去求了南鄭王,求他收回成命,觸了王上的黴頭。
那時的他心裏極為複雜,卻不想太傅竟然找上他,甚至跪在他面前,求他以後多加包容自己的女兒。
卿子衿雖說心裏不适,可是太傅畢竟對他有教育之恩,他母妃曾說過,人一定懂得知恩圖報,将來才能有一番大作為,才能對得起自己,為了不讓自己後悔,他答應了。
即便是他知道千樂喜歡的是他的大哥太子,甚至為了太子,做了很多過分的事,他還是答應了。
自他們成親後,他便發現千樂變了,變得不像他以前了解的那個被寵壞了的太傅之女,他以為只要他包容她,他就可以做到答應太傅的事,可以這麽淡淡地活下去。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似乎動心了,更是沒想到,千樂在明知她是被太子算計嫁給了自己還是要離開自己。卿子衿抓着輪椅扶手的手不免握緊。
“吱呀——”一聲,卿子衿書房的門被人打開,他轉頭看了過去,來人一襲白衣,丹鳳眼,紅唇皓齒,五官精致,腰上別了一把匕首,他詫異,“阿笙,你竟回來了?”
“唉,這次賠了,心情不好,就來找你了。”
“你不是去給別人看病嗎?怎麽賠了?”
“誰知道病人是個瘋子啊!我程笙醫術高超,我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卿子衿輕笑地點頭,程笙醫術确實出神入化,并且年輕有為,也多虧自己一直謹記母妃的教誨,并沒有變成一個冷血無情之人,才救了程笙一命,而這殘廢多年的雙腿也因這個恩情,被程笙治好。
只是,現在他還不宜讓別人知道雙腿已好,所以才依舊僞裝成殘疾,而這一僞裝便是好幾年。
程笙不知卿子衿在想什麽,只想在這個朋友面前狠狠吐槽一番,“子衿,我這一身出神入化的醫術,可是治了不少疑難雜症,可是這次卻栽了。你是不知,請我去治病的是個瘋子,雖說這瘋病也是病,可據我所知,目前并沒有治好的先例,為此我配出了多種藥,卻也只是讓他能夠安靜一會兒,後來請我治病那人,竟然說我是騙子!這次可虧大了,不僅廢了那麽多的藥材,還壞了聲譽。”
“是金子總會發光,歷史上那麽多名醫,不都有治不好的病嗎?”
“說的也是。對了,子衿,我這離開的三個月裏,聽說你成親了?娶的是那個名聲極差的千樂。”
卿子衿聞言眉頭微皺,他現在提起千樂,心裏還是很不舒服,“是!”
“不是吧!你明明可以……”
“她父親于我有恩。”
“好吧!你這人總是這般重情義。”
“她……想和離。我沒答應。”
程笙聞言,驚得跳了起來,卻在轉瞬就怒不可揭,“子衿,不是我說,就她那樣的名聲,現在還想和離?這是腦子被門夾了吧!”
卿子衿眉頭微皺,瞥了程笙一眼,卻是威嚴地警告,“阿笙,不要這麽說她,再如何,她也是我夫人,我不希望從自己兄弟的嘴裏說出來于她不利的話。”
“你……罷了罷了!不說就不說,不過,她到底怎麽想的?”
“不知!”
“那她準備和離後去哪兒?”
“不知。”
“那……她為何與你和離?”
“……”
程笙無奈了,“好哥們唉,你怎麽一問三不知啊?算了,不提她了,要喝酒嗎?”
卿子衿點頭,兩人便一道離開衿府,不見蹤影。
千樂被卿子衿拒絕後,斟酌了一番,她拿了自制的香,打聽到卿子衿不在,便偷偷溜進他的書房,将香丸研成粉末,加入他桌上的熏香爐中,而後,她悄無聲息地離開。只是,她等了整整一天也沒等到卿子衿。
次日中午,千樂在院內左轉轉右轉轉,可算是等到了喝得微醺的卿子衿和程笙,她連忙藏了起來,跟着他們,直到看到他們二人進了書房,她便躲在窗戶底下,觀察着。
卿子衿進了書房,便點燃了熏香,坐在榻上的棋盤前,靜靜地與程笙對弈。程笙一邊打哈哈一邊勸他,“子衿,你啊,別想那麽多了,她總會想通的,安啦!”
程笙說完,端起手上拿着的小酒壇,喝了一大口酒,而後便搖手,向後倒去睡在榻上,“不……不行了,我要睡會兒。”
卿子衿擡眸,看向程笙,抿了抿嘴,伸手拿過酒壇,徑自悶頭喝了起來。
千樂瞅準時機,拿出別在腰間的笛子,放在嘴邊,輕輕吹奏,正在喝酒的卿子衿緩緩垂下手,轉頭,看向窗戶,卻是眨眼的功夫,他的眼裏湧上了迷茫。
笛聲綿長,卿子衿意識漸漸模糊,自己站了起來,向窗戶邊走來,千樂緩緩站了起來,看着他的表情,确定催眠術已經有了效果,放下笛子,走進書房,來到卿子衿的面前,拿出休書,遞給卿子衿,命令他,“卿子衿,現在去書桌旁坐下,把這個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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