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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有了兒子,周老蔫是春風得意,走路都帶風,嘴角天天挂着笑,有時還會得意地哼兩句小曲,一看他那表情,都能猜到有好事。
就連周慶喜他老娘,周老太聽說大兒媳終于生了個帶把的,心裏也寬慰了些,終于不擔心大兒子絕後了。
雖然老周家不缺傳後的人,但是慶喜沒有個兒子,終歸是件憾事,沒兒子就會被人看不起,就會被人罵絕戶,就算他再能耐,沒兒子也擡起頭來,也會被人說閑話。
有工友知道他媳婦給他生了兒子,都紛紛恭喜周老蔫。
有工友知道他的外號“周老蔫”的來源,還跟他打趣說:“周老蔫,這些你可以換個外號了,有了兒子他們就不能叫你周老蔫了。”
周慶喜得意地挺挺胸膛說:“那可是,我可是有兒子了,他們再也沒法拿我沒兒子說事了。”
那神情,要多得意就多得意,要多自豪就多自豪。跟只驕傲的大公雞一樣,每天挺翹着彩色的尾巴,叫人看看他多麽能耐。
周老蔫就是這樣,見到一個熟人,就說:“我媳婦給我生了個大胖兒子。”
這話他說了不下百遍。
現在,周慶喜每天按時下班回家,回來就抱着兒子不撒手,趙春蘭自然是喜聞樂見。
終于不擔心丈夫出去胡搞了?雖然趙春蘭沒有親自抓住丈夫和胡寡婦胡搞,但是她身為女人,總是有那麽點敏感心思,有時會在丈夫身上聞道不同的味道。
趙春蘭問丈夫去哪裏玩了,周慶喜總是不耐煩地胡亂應付,她沒兒子沒底氣,也不敢過分追問。現在有了兒子,不用她做什麽,丈夫的心就回來了,趙春蘭她能不高興嗎?
趙春蘭高興,有個女人可不高興,那就是胡寡婦。
胡寡婦一直拿老蔫當冤大頭騙錢,一直當他是只身上有厚羊毛的綿羊來薅羊毛,羊毛還沒薅幹淨,怎麽能放他走呢。
胡寡婦跟個暗娼似的,就想從別的男人身上搞錢。她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跟她親媽學的。
不知是不是胡寡婦家的女人天生克夫,胡寡婦親爹死得早,她親媽獨自拉扯四個孩子挺不容易。反正早先,她親媽就是在暗地裏靠勾搭男人來弄點錢,養活自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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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寡婦這算是從她親媽那裏學到的經驗,認為女人的身體就是來錢的本錢。以前胡寡婦知道她媽靠勾搭男人來錢時,心裏不是不羞愧的。可輪到她身上,等她嘗到來錢容易的甜頭,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自打她男人死了後,天就跟塌下來一樣。家裏沒個頂事的男人就是不行,最起碼重活沒人幹,工分賺的少,年底分的錢就少。尤其是像胡寡婦這樣還拉扯倆孩子,年底可能還會倒欠隊裏工分。
起先,胡寡婦也是猶豫的好久,不想走上她媽的老路。後來有男人眼饞她,勾搭她,她經不起誘惑,加上日子确實不好過,就走上一條不歸路。
不過,名聲是差了點,但胡寡婦确實得到好處。男人在她這裏偷了腥,就會偷偷拿點好東西補貼她。
就算胡寡婦再小心,也不是沒有傳出她作風不好的風言風語。不過,大家都是鄉裏鄉親,只要她不偷男人偷到自家頭上,沒人跟她較真就是了。畢竟,如果村裏真出個破鞋,名聲不好聽,會耽誤未婚年輕男女的嫁娶。
當然,村裏大部分女人都不惜搭理胡寡婦,更是很防備她,不讓自家男人往她身邊湊,更不準男人幫胡寡婦的忙,生怕男人被她勾了去。就連胡寡婦的親嫂子都是這樣做。
胡寡婦會輕易放過周老蔫嗎?對她來說,這麽一只大肥羊,當然不可能輕易放過。
周老蔫好歹不濟是個工人,每月有三十多塊錢的工資拿,身上不缺零花錢,比那些只知道地裏刨食的莊稼漢強多了。
現在家家過日子都是精打細算,村裏每到年底才會算工分分錢,一分就是一年的錢,大部分都是交給管家的女人存起來,平時男人手裏基本沒閑錢,就連一毛錢都沒有。平時都是花一分,要一分;花一毛,要一毛。
一般男人哪有錢暗地裏給胡寡婦。跟胡寡婦有一腿的男人,都是能在家裏當家做主的男人,要不也拿不出東西貼給她。
當然,那些怕媳婦或疼媳婦的男人,也不可能幹出找破鞋的事。大部分老實男人都比較會過日子,也不會生出這些歪歪心眼子。
但是,一樣米養百樣人,就算是同一方水土養出的男人,他也有帶花花心思的。比如像周老蔫這樣的男人,因為家裏沒兒子,就不上進,不長出息,跟胡寡婦搞到一起;還有貪圖胡寡婦美色的男人,也願意拿出點好處,隔三差五找她偷情。
反正,跟胡寡婦有一腿的男人都知道,不能白睡了她。
胡寡婦左等右等,始終不見周老蔫再主動來找她。她沉不住氣了。
這天陽光明媚,就是胡寡婦的心情不怎麽明媚。一大早,胡寡婦就在周老蔫上班路上堵他。
周老蔫可沒料到這一出,他在家吃完閨女做的早飯後,就跑到兒子跟前,跟兒子來了個每日必備的告別。
“兒子,爸爸出去上班給你賺錢了。等你長大點,給你買好吃的,想吃啥給你買啥。”周老蔫許諾。
小周墨還睡得香,哪裏知道親爹說啥。趙春蘭看到丈夫又來這一出,不禁笑着說:“慶喜,咱兒子可是有福了,不僅有奶粉喝,以後也少不了好吃的。”
“那可不,我以後得努力,讓我兒子過上好日子。”
周老蔫要攢錢,以後給兒子蓋大房子住,還要讓兒子讀書學文化。
周老蔫跟兒子告別後,騎着他那輛大金鹿去上班。路上他還在想:這次媳婦住院花了不少錢,以後他是有兒子的人了,要多給兒子攢錢。他不能像以前那樣胡亂花錢,要不把煙戒了,酒也不喝了,省下錢都給兒子攢着,将來都留給他兒子。
周老蔫現在整個一個兒子奴,恨不能把全世界的好東西都留給他兒子。
周老蔫盤算着,又想到兒子的小臉,心裏就美滋滋的,不由哼起了曲子。
“東方紅,太陽升……”
沒等周老蔫唱完第一句,胡寡婦就在半路竄出來,把周老蔫吓得車把拐了好幾個彎,才伸腿踩住地,停下車子。
周老蔫一看是胡寡婦攔住他,心情不複剛才的美妙,緊皺着眉問:“你咋在這兒,攔着我幹啥?”
胡寡婦對周老蔫來說,只不過是個相好的女人,可有可無。如果胡寡婦有啥難處,也許看在以往那點情分上,能幫就幫,如果她提出過分要求,周老蔫也不一定能答應。
畢竟,周老蔫現在是有兒子的人了,他事事都以兒子為先。以前沒兒子繼承家業,他是想破罐子破摔,沒想過存錢、蓋新房等事。他又沒兒子,置辦了家業沒人繼承,以後還不知會便宜誰。不如自己吃了喝了,甚至花錢睡了胡寡婦自在。
可是,現在周老蔫可不這樣想了。這會兒他甚至後悔原來把錢和東西送給胡寡婦。甚至想:要是當初胡寡婦不勾搭他,他肯定能睡她,更用不着花這個冤枉錢。早知道媳婦會給他生兒子,他能不把錢和好東西都給兒子留着嗎?
“周哥,這段日子你咋不去找我了,是不是把我忘了?”胡寡婦并沒有提什麽要求,而是提起舊情,想打感情牌。
感情,什麽感情?對周老蔫來說,現在一切都沒他兒子重要。
找胡寡婦,找她幹嘛,不得花錢嗎?沒錢這女人也不能讓他近身,周老蔫想。
看來,周老蔫也不是傻子,早就看出胡寡婦得不到好處,是不會白白便宜男人。
周老蔫怕別人看到他和胡寡婦糾纏,如果傳出不好聽的話,會影響到他兒子。
不行,得趕緊解決胡寡婦的事。
“快點,有事說事,我還得去上班呢,要不就晚了。”周老蔫不耐煩地說。
“周哥,我沒啥事,就是想你了呗。”胡寡婦這時看出周老蔫的不耐煩,更不想在這時提要求,她還盼着調大魚呢。
周老蔫才不管胡寡婦想啥,他聽完胡寡婦的話,認為她是沒事閑的,就說:“既然你沒事,我就去上班了。”
說完,騎着車子就竄出老遠。
胡寡婦在後面喊了幾聲:“周哥,周哥,我話還沒說完,你咋走了呢?”
周老蔫沒管胡寡婦的亂叫。他早晨一直在家磨蹭着看兒子,耽誤了不少時間,這會兒再磨蹭,可就真遲到了。
想到這裏,周老蔫把力氣全部灌注到腿上,加油往鎖廠趕。為了給兒子賺錢,他勁頭足足的。
胡寡婦看着遠去的影子,不由啐了一口:“臭男人,提上褲子就不認人,都不是好玩意兒。”
胡寡婦沒能如願勾搭到周老蔫,一臉悻悻,跺跺腳,就回去了。
路上,胡寡婦邊走邊想:看來,如果她不想點辦法,以後會失去周老蔫這份收入。
這幾年,胡寡婦和周老蔫勾搭上,每個月都能從周老蔫手裏弄到幾塊錢,有時再加上點東西,家裏添置點油鹽醬醋啥的,根本用不着花她攢的錢。
別小看這幾塊錢,這年頭東西實在便宜,就是一斤豬肉,不過才七八毛錢,一盒洋火幾分錢,醬油醋也是,積分錢一斤。農村家裏都有糧食,不用買糧吃,花錢的地方少,就算手裏每月有幾塊錢,如果細細點花,那也花不了。
每月能有點活錢,胡寡婦的日子就好過點,起碼不用再為用錢發愁。要是她跟人家一樣,憑借家裏攢的幾個雞蛋換錢,那得費了老鼻子勁了,哪有這樣靠男人來錢快、且輕松。越是對比,她越是不想放棄周老蔫這頭。
這兩年政治形勢比較嚴謹,鎮上沒少挂牌子游街的人,胡寡婦之所以趕頂風偷男人,也是嘗到了甜滋味,一時收不了手。
再說,她基本不會在家裏偷.情,周老蔫那次來家裏是意外。反正從沒有人正面抓過奸。都說“捉.奸捉雙”,拿不到真憑實據,可沒人願意得罪人。都是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擡頭見,除非有仇,很少有人管這種閑事。除非是被男人的媳婦堵到他們偷情,要不別人頂多笑話胡寡婦和誰誰有一腿,不會特意去告密。
雖然外面鬧哄哄的,形勢比較緊張,但是周家村畢竟只是個偏遠村子,在周存福的管制下,還沒出現太胡鬧的人。主要是周存福這個村長比較有威信,管得比較嚴,村裏沒大有敢鬧事的人。
誰敢故意鬧事,他還想不想在周家村混了,還想不過安穩日子?得罪了村幹部,要是幹部故意給他一家穿小鞋,安排不好幹的活計,他就沒招。
周家村之所以叫周家村,是因為村裏人大多是姓周,還都是族親關系,周姓人在村裏比較有話語權。一般村長都選姓周的男人。
當然,這不是說村裏就沒有外姓人。像郝大夫、白獸醫這些人,好多都是祖輩來周家村這邊避難或逃荒等,見村裏情況不錯,主動留到周家村的。
周存福當然是順着上級政策走。不過,他有他的管理方法,有時候上級政策難免跟下邊實際情況不符合。這時,他肯定就得估量怎麽辦事。
比如,像胡寡婦這樣的人,村長不是沒聽到風聲,但他總不能因為點風言風語就把人攆走。那樣,胡寡婦那倆孩子咋辦,讓誰養着?
有時,當村長的周存福也很心累,不得不為村中大局考慮,把村裏的醜事壓下去。
當然,如果事情真到無法收拾的那一天,他也不會特意維護就是了。畢竟胡寡婦跟他又沒啥關系,而且她男人也不姓周。
就像前世那樣,要不是有周老蔫這個二傻子死了媳婦後,上趕着當了冤大頭,很快就娶了胡寡婦這個女人,說不定哪天胡寡婦就被人抓.奸,被拉去游街批鬥。
這輩子有周嬌插手,她周圍很多人的命運不知不覺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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