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姬梅

姬梅

我并不想參加什麽宮宴,可是傍晚趙政來接我時對我說,若我希望我的族人們可以過一個平安的正月,最好還是随他去。

他說的波瀾不驚,我聽得心驚肉跳。

我恨恨瞪他,為什麽就不能讓我平靜生活?

他看着我,忽然露出一個頑童似的笑,我的腦中白光一閃,“他”的形容躍然而出。“他”也曾在我的夢中似這般奸計得逞樣壞壞地笑,趙政的笑與“他”的如出一轍。

我看着他,悵然無語,心中一陣迷惘,一陣惆悵。

興樂宮,步雲殿。

富麗堂皇的大殿之上,一派節日喜氣,簫韶疊奏,豔舞嬌歌。席間,炮鳳烹龍,肉山酒海;觸目,錦衣繡裳,佳麗如雲。

出席宴會的全都是後宮中人,并無朝臣。

他的女人們,個個堪稱絕色。看得出來,赴宴之前,她們都曾盡心妝扮,每個人的妝容都是那麽精致,每個人的服飾都是那麽華美,每個人都是那麽極妍盡麗。

此時此刻,所有的女人都或含羞或熱辣地對着我身邊的男人大送秋波,同時不忘用眼角的餘光兇狠瞪我。

我漠然地看着她們,又轉頭看向坐在我身邊之人,那人正陶醉在殿下的歌舞之中,對那些秋波無動于衷,恍若未覺。

似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轉過頭來,迷離一笑,“怎麽?”他的臉因為薄醉而泛上淺淺的緋色,愈顯英俊。我的心,一瞬微蕩。不可否認,他确實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沒什麽。”我轉過臉,不再看他,那些女人的目光,已讓我不堪重負,今晚的他,不知為何總是一再地勾起我對“他”的思念,實在是太象了。

我拿起案上的酒,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卻因喝得過急,被酒嗆到,大咳起來。

“慢些喝。”見我嗆到,他半假地責備着,伸手在我背上輕輕地拍。

頃刻,無數道目光含羨帶妒暴射而來,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只怕現在我已和我逝去的親人們互訴離情了。

我用手捂着嘴,竭力忍着咳,身子向前傾去,想要躲開他的手,孰料他的手卻順勢下滑,自自然然地攬在我的腰間。

我渾身如遭電擊,不自在地扭了下腰,伸手扣在他的手上,想要把他的手拿開。

他似是醉了,微眯了眼,似笑非笑地歪頭看我,手生根般定在我的腰上。

我警告他,“把手拿開。”

他象有意要氣我,沖我露齒一笑,白光耀眼,晃得我滿目生花。

我氣急,更用力地去掰他的手,指甲陷進他的肉裏,卻莫想移開分毫。他象不知疼,只一徑用微醺的眼朦胧望我,陶然而笑,“今晚你真美!”

我一時愣住。

他被酒氣染得微紅的俊臉,近在咫尺,我甚至能聞到從他嘴裏噴出的酒氣,他的眼也因薄醉泛上水色,閃閃的,亮亮的,灼灼的。

是誰?是誰對我說過這樣的話?我看着他,腦中隐隐響起另一個模糊的聲音,“今天的你,真美!”好象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人對我說過類似的話。只是我知道,從來沒有那樣一個人。但這奇怪的熟悉之感又是從何而來?

我盯着他的臉,怔然出神,忘了掙紮。

他伸出另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回過神來,暗暗調息,勉力穩定紛亂的思緒。

“你最好把手拿開,不然,我現在就回去了。”

自始至終,殿下的女人們,個個好似與我有血海深仇般瞪着我。我心煩意亂,只想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趙政的笑緩緩僵在臉上,他眯起眼看着我,半晌不語,忽然自嘲一笑,似在對我說又似在自言自語,“多少女人等着,盼着,哭着,喊着匍匐在我腳下,我看都不看一眼,沒想到,有一天我喜歡的女人,卻視我如糞土,避我如瘟疫,”他哼哼一笑,“你說,我是不是很好笑?”

我看着他眼中的落寞,自嘲還有不甘,心中隐隐作痛。

“今晚,可不可以暫且忘了我是誰?”他定定看我,似在懇求。

我心一顫。

忘了你是誰?可能嗎?有時,我也很想忘了你是誰,甚至忘了自己是誰,那樣,我就不必日日糾纏于痛苦之中,可是你告訴我,國仇家恨要怎麽忘?

我怔怔地望着他,心越來越痛。

“你若能永遠這般看着我,該多好。”他淡淡感嘆。

我的心又是一陣哆嗦,連忙別開眼,看向別處。

殿下,歌舞演的正熱鬧。

可是并沒有多少人在看表演,趙政的女人們一直用着各色眼光有意無意地打量着我,好奇的,豔羨的,妒忌的,輕蔑的,冰冷的,恨恨的……

她們真是可憐。她們生存的全部要意就是要獲得我身邊這個男人的垂青。垂青之後呢?君心難測,片刻的恩寵過後,也許便是永遠的恩斷情絕。

我覺得自己很可憐。國破家亡,寄人籬下,過着身不由已的日子,現在還要被一群素昧平生的女人無端怨恨。

好沒意思。

我興味索然地看着表演,心裏盼着這讓我倍受煎熬的宴會早些結束。

“聽說你歌唱得很好?”他渾厚的聲音毫無預警地再次響起。

我一驚,扭頭,看見他放大的笑臉近在咫尺,我臉上一熱,身體微向後傾,與他拉開一點距離,“你聽誰說的?”

“這個不重要,”他一笑,“唱一曲可好?”

我望着他的眼,有一瞬,我幾乎就要被他盅惑而答應,但最終,我還是壓制住這突如其來的沖動,冷冷回他,“我的歌只唱給親人聽。”

他的笑,在聽到這句話後霎間僵在臉上,很快變為烏雲罩面。他陰陰地瞅看我,半晌無語,胸部隐隐起伏。

半晌之後,他忽而一笑,“這樣啊,”他唇角輕扯,“你聽好了,”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一字一句道,“從你入宮那刻起,秦國便是你的家,鹹陽宮便是你的家,我便是你的親人,現在我要唱一曲給我聽。可好??”他加重了“我”字的字音。

他生氣了,雖然他在笑,可是我看得清楚,他的眼中已有怒火在熊熊燃燒。

我靜靜地看着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強烈的逆反之意,你要我唱,我便要唱嗎?是誰害得我家破人亡?是誰害得我與親人陰陽兩隔?若不是你,我現在該在燕宮中和我的家人一起歡度佳節;若不是你,我該還是無憂無慮的燕國公主,而不是現在這般傀儡似地坐在這裏,受着一群怨婦莫名的忌恨。

你怎麽會是我的親人!你,是我的仇人,永遠不共戴天的仇人!

思及此,我看着他的眼,平靜道,“我的歌只唱給真正的親人聽。”“真正”二字,被我加了重音。

他驀地眯了眼,兩道濃眉在同時也擰在一起,眼中寒光一閃,“你的意思是不唱喽?”

“是。”我有我的驕傲。

他就那麽眯着眼看我,眼中的寒意直欲将我冰封,我的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果然,半晌之後,他陰恻一笑,“你不說,我倒忘了,我秦宮之中還有很多你‘真正’的親人呢。”

我驀地打了個寒戰,又是永巷,又拿她們來威脅我!“好,”心被人踩在腳下般疼痛,“我唱。”我看着他,凄然一笑。

“算了!”他忽地打斷我,端起案上的金爵,一仰頭喝光了裏面的酒,然後把金爵重重地墩在案上,“當”的一聲悶響。

聽得我心頭一顫,殿上殿下也因為這聲悶響,剎時變得鴉雀無聲。

他皺着眉,喘着粗氣看我,片刻之後猛地站起身來,又一把将我扯起,“我送你回去!”說完,瞟了眼幾步之外的近侍,“叫她們也散了吧。”

“遵旨——”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