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

第 4 章

有了中午那一席，下午過來上人情吊唁的村民明顯比上午多，看着不多的雞湯，李子墨終究又去王家捉了一只雞來，三嬸殺雞處理，李子墨就在竈上先炒了青菜，醒着面。

原本村裏不少人家小心思算計着，王家沒了人，獨剩下一個寡夫郎，到時寡夫郎一改嫁，他們上的人情錢豈不是打了水漂。

于是不少人都借口和王婆子不熟，沒有去吊唁。

但聽到中午吃席回來的人意猶未盡的贊嘆着席面，他們又有些忍不住，不過是幾十文錢的事兒，若真好吃就當帶着全家下館子了。

于是早上還說不熟的人，下午又成了熟人，一臉哀傷的上完人情錢，就忍着期待坐在了李家院子裏等着開席。

“李奶奶那麽大歲數了，也沒有說之前做飯好吃啊，怎麽突然就接了席面？”

“什麽啊，我聽大牛和葛長春說了，是李家大郎李子墨接的，你不信就去竈房，當找李三嫂子說話，進去瞧瞧。”

“我才不去吶，這又不是什麽喜宴，我過去說什麽？再說一會兒他們不得上菜，到時候就知道了。”

這邊還在說這話，那邊李子墨擡着一個打托盤走來，李三嬸跟在他身邊幫着往桌上端，一人一碗不多不少。

晚上比中午涼快不少，這會兒聞着熱乎乎的香味，衆人也不覺得倒胃口，想着下午聽到的消息，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嘗嘗。

李子墨可沒有功夫詢問他們的品嘗感受，分完了面轉身就回竈間，鍋裏還煮着一鍋面條吶。

裏屋，李霜霜和李子豐坐在炕上，上面放着一個小飯桌，李奶奶帶着兩個小孫孫坐在炕頭趴在桌子上吃面，李子墨還得空給三人涼拌了一份莴筍。

李霜霜趴在碗沿上吸着面條，這會兒三人也都不算太餓，沒有狼吞虎咽，都在細細品味。

“奶奶，我們是不是在過年？”不然怎麽睡醒了就有雞汁金湯面，味道還是前所未有的的好吃。

霜霜都感覺這像是夢，吃飯的時候小心翼翼不敢發出動靜，生怕這個夢破碎掉，她又要醒來啃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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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奶奶給他們一人夾了一筷子莴筍，笑吟吟的看着小丫頭，“這大暑天的離着過年還早吶，你大哥有本事，給咱們換了吃的，以後你們在家裏一定要乖，不要惹你們大哥……生氣。”

李奶奶說道後面，聲音有些哽，但小孩子們絲毫沒有發現異樣，開心的點着頭。

“不惹大哥生氣，霜霜乖乖，大哥不氣。”霜霜開心的昂着下巴表忠心。

李子豐聞言也不甘示弱，咽下一口雞湯，擡着頭大聲道：“我以後也聽大哥的話，大哥就是我的榜樣，等我長大也不讓奶奶和妹妹挨餓。”

李奶奶笑着揉了一下眼角，捏捏小孫子，又摸摸小孫女，“好，你們都是好孩子，你們乖乖的，你們大哥就給你們飯吃。”

院子裏這會兒無聲中炸了鍋，喪宴不宜說笑，在座的都安靜的吃飯，可每吃到一道菜，他們的眼睛就是一亮，碗裏的面更是像喝水的似的，呼嚕嚕就往嗓子眼裏鑽。

桌上的人互相對視一眼，只需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對方眼裏的震驚和驚豔，嘴裏吃着顧不得竊竊私語，伸筷子的速度是一個比一個快。

李三嬸從竈間的窗戶往外看了一眼，憂愁的皺了皺眉。

“這才第一日，後面還有兩日，這麽個吃法只怕王家那點家底抗不住。”

李子墨一邊攪動着鍋裏的面條，一邊朝着李家大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門外這會兒又有幾個排隊等着的村民。

下午和的面這會兒也都快用完了，若是再來幾桌，只怕還得再去王家搬面粉不可。

李奶奶吃完飯，端着碗出來送，聽到李三媳婦的話，也朝外看了一眼，“怎麽還有這麽多人，這是全村都過來吃嗎？”

李子墨笑了，“沒事兒，今日過來吃了明日人就少了。”

這種流水席也是一家吃一頓的，上一次人情吃一頓飯，雙鐮村可沒有一家連吃三日的，今日全村都來吃，那麽明日就沒有人來了。

想到這裏，原本還擔心的兩人，也都松了眉頭，李奶奶看了一眼鍋裏煮着的面條。

“子墨啊，奶給你看着鍋，你快去吃點東西喝口水歇歇。”

李子豐也端着碗出來，抹了一把嘴上的油，“大哥我給奶奶燒火，你歇一會吧。”

李子墨接過弟弟手裏的碗，“不用你燒火，你快去看着妹妹，別讓她從炕上掉下來。”

那個炕對于李子墨來說不高，但對于兩歲的霜霜來說就有些危險。

說完他又轉身拿過李奶奶的碗，“奶，大熱天的您在竈上您受不住，不如帶着他們倆個去西屋歇着，那邊涼快些。”

東屋離着竈間近，燒了一天的柴，怎麽可能不熱，西屋隔着堂屋，離着竈間遠一點，白日裏那邊也背陰，到了晚上屋裏涼快不少。

李三嬸趁着剛才說話的功夫，出門裝作倒渾水的功夫，數了一下門外的人，笑盈盈的拎着空桶回來。

“伯娘快去歇着吧，這裏有我幫着子墨吶，再說門外也沒有幾個人了，我剛才出去看了一眼，也不過十一個人，一桌就能坐下，我瞧着那些面團差不多夠了。”

見兩人都這樣說，李奶奶也沒有再堅持，回去帶着兩個小的去了西屋待着。

院子裏，一波人走了又來了一波，李子墨下完一鍋又一鍋，漫天的繁星出來，村子裏變回了之前的安靜的樣子，李三嬸捶着酸脹的手臂，正想說點什麽，就看到院子外又來了兩個黑乎乎的人影。

竈間的李子墨和三嬸臉色都是一凝，雖然村裏少見外人，可也過去幾年裏，也時常有流民趁夜過來搶&劫，直到院子裏的黑影逐漸走近，兩人才看清對方。

“村長您這麽晚怎麽過來了？”三嬸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說完不等村長回答，他身後的人也走進了燭光中，“裏正？”李子墨訝異的看着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