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第 21 章

陸橋鎮是有名的大鎮子，但這一個鎮上就有好幾個肉鋪，這些肉鋪老板常年收毛豬，自己宰殺賣肉，這下水要麽當做添稱送人，要麽自己做了吃。

常年殺豬這東西腥臭難以下咽，屠子和家裏人也都吃夠了，多是作為添頭送人，但這東西也不是誰都能送，鎮上大多人家是不吃的。

有身份的人家覺得下水上不得臺面，吃下水跌份，一般人家吃不慣那個味道，只有窮苦人家偶爾過來買肉打打牙祭的時候，屠子就會送給那些人，村裏窮苦人不嫌棄。

所以若是早些到肉鋪定下水，也不是難事。

得到這個信息，李子墨喜出望外，當即就答應好餘老板合作，鹵煮的價錢李子墨只讓了一文，就是九文錢一碗，但他将老醋花生的制作方法送給了餘老板。

原本餘老板還覺得這孩子做生意會變通，不懂得薄利多銷的道理，但嘗過那個花生之後……

若是得了這個方子，以後酒肆裏的下酒菜豈不是又多了一個特色。

于是兩人愉快的寫了契書，餘老板給了二百九十文的，其中五十文是下次送貨的定金，其餘的便是李子墨今日兩桶鹵煮的錢。

看着空了不少的獨輪車，上面除了血豆腐和青菜蘿蔔，就只剩下給章守城預留出來的那幾份。

李子墨開始在心裏盤算着接下來的營生，下水鹵煮可以送到王府還有酒肆，不需要站在街上叫賣，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煩，那每次來鎮上還可以做點什麽？

雖然糧食下來了，五畝地收回來的糧，夠他們吃半年，可後面怎麽辦？他不會種地，來年的收成定然好不到哪裏去，家裏的房子需要修修，不然冬日豈不是凍死。

還要給家裏買衣服，弟妹現在的衣服破破爛爛，就是他自己，今日趕路的時候，都感覺到鞋底磨穿了，處處都要用錢，這幾百文做不了什麽。

陸陸續續的，青菜和兩桶血豆腐也都賣了一個七七八八，城門官兩人結伴過來，章武給了二十文拿走了他的一碗鹵煮兩塊豬血還有不少的青菜。

另一人猶豫了一下，也多買了兩塊，給了十文錢，也買了些青菜韭菜方便回家炒豬血。

桶裏還有十多塊血豆腐，籃子裏也只有兩個大白蘿蔔了，李子墨看了一眼天色，“收攤，咱們先去找地方吃飯，一會兒再去買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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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着吃？那多貴啊，咱們……咱們不如回去再吃吧。”沈秀可從來沒有在外面買過飯，這可不便宜吶。

“下午還要買東西，走回去也需要力氣，不吃飽了怎麽幹活。”他不容反駁的收拾好了獨輪車，帶着沈秀朝着一家素湯面走去。

“老板湯面怎麽賣？”

“陽春面五文一碗。”

“那給我們來兩碗。”他放下十文錢就找了一個靠牆根的地方，将獨輪車放在眼皮底下又不礙事的地方。

“坐吧，錢都給了，再說一碗面五文錢，也不算貴。”

的确是，這邊在西市，吃食都相對于便宜些，不少在城裏扛貨的漢子都在這附近買飯。

李子墨坐下，一邊等着湯面，一邊看着周圍的環境，和路過形形色色的人。

東市多是精細的吃食，同樣是包子，東市多是灌湯包，白面肉包子，而西市多是兩合面或者黑面的素包子，還有地瓜面野菜包子，看着來來往往的人不少，這一日下來除去攤位費，還有柴禾錢，淨賺不多。

想要掙錢還得是東市，但去東市……賣什麽？

“客官您的兩碗陽春面好了。”

拿出一雙筷子遞給沈秀，自己也撈起一雙，挑起面條送到嘴裏，李子墨差點噴出去，這面是不是有些酸了？

清湯寡水也就算了，鹽都舍不得放多少，淡的像是開水煮挂面，略有鹹味，唯一和家裏做飯不同，就是這家老板在面湯上點了幾滴豬油。

就這？！五文錢？！的确有些不值，可擡頭看看周圍吃面的人，好像都習以為常，看樣子感覺吃的還挺香。

這面也不是純白面，像是參了點小米面的味道。

“李大哥你怎麽不吃？”沈秀吃到一半，發現李子墨這會兒正挑着一筷子面條出神。

“想事情走神了，一會兒吃過飯，咱們先去一趟藥鋪。”李子墨低頭開始認真吃飯，好歹花了錢的。

“怎麽了？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給……給李子豐買些開胃的藥，昨天他撐着了，今早鬧肚子。”

李子墨心安理得的給臭弟弟扣了一口大鍋。

去藥店買了幾味香料，沈秀全程跟着，李子墨也沒有避諱什麽，可沈秀卻絲毫都不認識這些藥，只當是真的給弟弟買的助消化的藥。

出來後李子墨又去買了鹽，這香料和鹽便是大頭，一下就去了将近一百文。

沈秀幫着把鹽放在獨輪車上，擡頭看了看周圍，指着其中一處。

“那好像就是餘老板說的肉鋪。”

李子墨看了看還真是，這會兒肉鋪沒有生意，屠子正在攤子前打盹。

“老板，豬板油多少錢？”

那肉鋪老板一個激靈醒了，笑呵呵的招呼着，“十二文一斤，您看看這板油多新鮮，這是午時才殺的豬，您來得巧趕上了最新鮮的。”

“給我來三斤，對了，老板說午時才殺的豬，可有下水嗎？”

“有有有，我這有兩副吶，我給您添稱送您半幅，這是上午殺豬得的，您不嫌棄回家添個菜也是好的。”

那個老板開心的拿出半幅下水，這是給人家添稱剩下的，倒是多少處理了一下。

“午時那一副整的在嗎？我給錢買你的，不白要。”

“可那一副還沒有處理，那不都在門口那個桶裏，公子如果要那就七文錢拿去吧。”

七文錢是一斤瘦肉的價錢，一副下水這個價錢真是不貴，李子墨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黑，一碗鹵煮竟然賣十文。

但想想那裏面放了香料，鹽，醬油還有糖，可不是得這個價錢。

付完錢，一共花了一百一十文，東西都買的差不多了，兩人準備往回走，出城後走到了人少的地方，李子墨拿出了三十文交給沈秀。

“這是你今日的菜錢，還有工錢。”

沈秀哪裏會要這麽多，臉色立即拉了下來，“李大哥這是做什麽，昨日席面給的工錢就夠多了，我不過賣了幾顆菜，頂天也就十文錢，哪裏就這麽多了。”

“我說了這裏面還有工錢，一會兒回去你得幫我個忙，是個累人的活兒，所以我先把工錢給你，省的一會兒你嫌累不接活兒。”

因他之前做過的事情，沈秀此刻不怎麽信任他，狐疑的看着李子墨。

李子墨無奈，“你若是不接，那我只能回去找三嬸幫忙了，不過說不準還真得找三嬸。”

見他這樣嚴肅認真的樣子，沈秀伸手拿走了那三十文，“今日你可不能再框我。”

“那是自然，一會兒別喊累就行。”他笑眯眯的看着身邊的小哥兒，眼神裏說不出的溫柔。

聲音落在耳邊，沈秀擡頭撞進了他柔情似水的眸子裏，耳朵嗖一下就紅了，呼吸都亂了幾拍，慌忙移開了眼睛。

“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