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章
第 64 章
天蒙蒙亮的時候,李子墨聽着懷裏人均勻的呼吸聲,他也終于壓下了心裏那股谷欠火,待身上的反應消失殆盡時,李子墨已經記不清自己第幾次問候曹縣令祖宗八輩了。
若不是他為了一己私利,他說不定現在都能成親了,何須白受這傷。
日光穿過窗戶上的縫隙,闖進來的時候,他也終于理智回歸,若沒有這些破事,他和沈秀或許還要等三載才能成親。
如此說來,人生有時候遇到的壞事,看似不好卻也未必真的不好,回頭再看看,那些壞事有時候何嘗不是在為未來的大運鋪路。
心情平複下來,他忍痛伸出手攬住夫郎的細腰,往懷裏攏了攏終于有了些睡意。
大堂裏的人都醒了,得知昨晚李子墨醒過來了,三嬸等人都松了一口氣,二嬸更是做完早飯就開始給李子墨熬藥。
知道他們休息的晚,一上午也沒有人去打擾養傷的人,一覺睡到了快中午,沈秀活動了一下身子,擁着他的男人立馬也跟着睜開了眼睛。
房間裏已經大亮,不用問也知道這會兒只怕不早了。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察覺到緊密的相貼,沈秀紅着臉推開了李子墨,昨晚臨睡前的親密,讓他忍不住的羞澀,但嘴角又是壓不下的幸福。
知道自己夫郎臉皮薄,大白天的李子墨也沒有逗他,十分配合的松開了手,只是眼睛像是和了糨子,視線黏糊糊一直随着夫郎而動。
沈秀被他看的,耳朵尖都紅了,“盯着我看什麽?你醒醒神,我去打水給你洗漱。”
“那為夫就多謝夫郎。”李子墨沒忍住,聲音帶着調笑的味道。
明明深秋了,可沈秀卻覺得屋裏熱得很,待不了人,倉皇的整理好衣服推門出去。
待他腳步聲走遠,李子墨臉上的笑漸漸消失,一雙劍眉蹙起,後背的箭傷刺穿了肩胛骨,沒有消炎藥的狀況下,他隐隐覺得傷口藥發炎潰爛。
他無奈的嘆息一聲,捏着眉心開始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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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他給秦将軍處理傷口的時候,他就察覺到這個世界的醫療匮乏,平時有個傷病也還好,可若是像現在這樣遇到戰事,傷藥遠遠不夠。
“小老弟,李老板。”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愁眉不展的李子墨突然低笑起來。
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法子,這不是法子就這樣大大方方送上門來了。
“外面亂成這樣,餘老板還過來探望我,真是受寵若驚。”
餘老板見他這樣也笑呵呵的,“還能開玩笑說明不要緊,昨日得到你的消息,可是把我吓壞了,我過來的時候你昏迷不醒,于是今日這不過來看看。”
有人這樣關心自己,感覺還是不錯的,李子墨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鄭重的道了聲謝。
“你和我客氣什麽,早知道你在外會遇險,昨日上午得知你出城的時候,就該讓人去追你,我那邊好歹還有騾子和馬,若是腳步快些也不久不會遇到敵軍。”
曹縣令的事情顯然封鎖了消息,城裏的人并不知道他賣國求榮的事情,李子墨也只是笑笑沒有多說這方面。
“餘大哥不需自責,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發生,況且也是我命大并無大礙,休養兩日也就沒事兒了。”
餘老板擡擡下巴,示意他院子裏的東西,“城封了,現在也出不去,家裏沒有什麽好東西,你嫂子讓我帶了兩只雞過來,那只公雞宰了炖湯,給你養傷補補,那只母雞正下蛋呢,每天下一個但,給孩子蒸雞蛋羹。”
李子墨之前也給家裏買了雞鴨鵝,這次逃難出來,李奶奶哪裏舍得扔,都裝在竹筐裏帶了過來,這會兒院子裏也有不少,但母雞年紀小還沒有到下蛋的時候。
“那我也不和餘大哥和嫂子客氣了,店裏還有些點心,餘大哥不嫌棄就帶些回去,給嫂子當個零嘴吃。”
兩人也都沒客氣,李子墨看了一眼餘老板的臉色,狀似無意的問道:“餘大哥那邊的鋪子現在可還營業?”
“嗐,都這個時候了,誰還買酒啊,我也沒有心思打理生意了,也不知道咱們這個城門能不能守得住,聽聞今日一早,秦昭都皮甲上陣了。”
聞言李子墨皺了皺眉,秦昭他還是熟悉些的,當初雖然馬受驚亂跑,但李子墨知道若換做秦将軍在馬上,至少不會摔得差點沒命。
雖然這些日子秦昭時常出來,酒樓的生意也親自打理,但當日摔得那樣重,好歹也得調養幾個月,這才多久……
想到秦将軍昨日的傷口,李子墨心裏惴惴不安,“守城雖然有秦将軍,但咱們還是有一份力出一份力吧,這次不是為了別人,咱們自己也在城裏,覆巢之下無完卵。”
在此之前餘老板從未想過,他一向還是信任朝廷的,這麽多年雖然稅收一調再調,但敵軍偷襲進攻那麽多次,從未讓他們越過去,好像打仗對他最大的影響,無非就是掙得少。
可這次确是實實在在感受到了死亡的靠近,聽完李子墨這句話,他也終于反應了過來。
“你說的沒錯,咱們不能在城裏等死,我聽聞秦将軍好像也有傷在身,自己的生死不能寄托在別人的手裏,再不濟城裏男女老少加起來,也能幫着撐一陣。”
李子墨按着肩膀忍着痛坐了起來,“餘大哥若真有此心,我這倒是有一個法子,不如您陪我去見一見秦将軍。”
“還受着傷,靜養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這又要去哪?”沈秀端着熬好的藥進來,敲好聽到了李子墨的話。
看着憤憤的小夫郎,李子墨一時有些心虛,餘老板眼神在二人之間轉了轉,最後讪讪的笑道:“果然,不過是有了夫郎還是有了嬌娘,這男人都得被管着。”
說完他站起身,輕咳一聲,揶揄的看着李子墨,“我去前廳看看老太太,你先喝藥,剛才的事兒一會早說。”
餘老板很識趣的給兩人留出了空間,李子墨看着夫郎笑了笑,心說自此他受傷之後,沈秀的脾氣好像真的大了不少。
“喝藥。”沈秀把湯藥吹涼了些,帶着氣的怼到李子墨的眼前,顯然不打算像之前那樣喂他。
見人真的生氣了,李子墨擡手摸了摸鼻尖,伸手去接藥碗,只是手還沒有碰到碗邊,他突然皺緊了眉頭,原本失血唇色抿緊,“嘶~”
眼看着男人擡起的手不受控的顫抖了一下,接着摔落在被子上,沈秀緊張過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怎麽了?是不是扯到了傷口?”
李子墨暗戳戳的回握夫郎的手,臉色比剛才好了一點,但眉宇依舊輕輕皺着,“沒事兒,就是這手一時有些不吃力。”
說完他松開手,做出要繼續去接碗的動作,沈秀見此拍了一下他的手,看着動作像是訓斥,但力度卻是輕輕的,像是有力度的撫摸。
“你坐好了,我喂你。”
男人立馬坐直身子,眉宇的皺褶松開,不熱不冷的藥勺遞到嘴邊,李子墨微不可查的勾起了嘴角。
藥一共也就沒有幾勺,喝完藥沈秀給他擦了擦嘴角,“非要去嗎?”
李子墨收起了臉上的滿足且得意的神色,垂眸看着虛空猶豫了一會兒,再擡起眼睛的時候,他的眼神裏多了篤定和堅毅。
“你和奶奶都在這城裏,我做不到什麽都不做,只能眼睜睜看着城門被破。”
沈秀直視着他,看到了他眼睛裏的神色,知道自己攔不住,且……李子墨說的是對的,換他自己也做不到。
“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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