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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小菜販接過銀子,用側牙咬了咬,連忙道:“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譚紹冷哼,道:“程公子出手真是闊綽,那錠銀子少說也得20兩,快趕上你一個月的俸祿了。”

程岥輕輕一笑,道:“我不像譚公子好酒,也不喜大魚大肉,府中仆人也不多,自然每月俸祿餘下不少。”

蘇解愠內心翻了個白眼,上前一步問:“小兄弟,先別忙着謝他,我有幾句話想問你。”

小菜販将銀子放入錢袋,樂呵呵道:“公子有事請講,小的定會知無不言。”

蘇解愠輕輕點頭,道:“敢問小兄弟,你可否再描述一遍,那日給你假幣之人?”

“這個簡單!”小菜販點頭,道,“那是位公子,衣着華貴,談吐溫文爾雅,出手闊綽。我記得,他那日穿了件……墨青色的圓領袍……”

“等等。”蘇解愠打斷他,問,“我記得你昨日說,那位公子穿的是墨藍色的圓領袍,今日怎麽又改口為墨青色的了?”

小菜販摸着後腦勺,呲牙道:“公子莫怪,那公子衣衫,又像是墨青色,又像是墨藍色,小的也無法确定。”

三人聽後,內心輕嘆一口氣。

譚紹托着下巴,問道:“那位公子來買菜時,可有何異樣?”

小菜販思索片刻,道:“要說異樣,倒是有一點兒。他掏錢時,左顧右盼,像是在害怕什麽。我當時還想,這貴公子莫不是離家出走,怕被家丁抓了回去?不過他給了小的兩倍的菜錢,小的也就不在意了。”

蘇解愠低頭思索,只憑這些只言片語,根本想不出什麽。

“喂,你想到了什麽?”譚紹低頭瞅着她,眨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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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解愠哆嗦了一下,道:“什麽都沒有,毫無頭緒。”

她說完,嘆了口氣。

程岥注視着蘇解愠,內心嘆道,阿愠,你是查不出什麽的,放棄吧……

突然,京兆府的張捕頭帶着人出現,三人回頭,只見他手中拿着畫像,張貼在布告牆上,四周的百姓圍了上去,都想知道又發生了什麽大案。

蘇譚程三人互相看了看,也上去湊熱鬧。三人撥開人群,擠了進去。

張捕頭清咳兩聲,喊道:“前日兩名藥鋪的小夥計出門送藥,至今未歸。如有見到者,請立刻去京兆府衙門告知。”

譚紹眯了眯眼,問:“張捕頭,這是……又有人失蹤了?”

張捕頭嘆氣,道:“別提了,上一個失蹤案未結案,近日假幣肆虐,現在又有人失蹤,再這麽搞下去,我怕是真要回家種地了。”

“又有人失蹤……”蘇解愠蹙眉,腦海裏閃過“松竹館”三字,脫口而出道,“張捕頭,敢問那兩名小夥計的容貌如何?”

譚紹白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瞎,這不是有畫像嘛!”

蘇解愠一愣,看向畫像,只見畫中的二人唇紅齒白,模樣清秀。她嘴角微微上揚,更加認定了心中想法。

她想到這裏,轉身離開。譚程二人見狀,連忙跟上。

三人來到煙柳之地,蘇解愠還想往裏走,卻被譚紹攔住,他撇撇嘴,道:“你不是要查案嗎?來這地方作甚?難道還想借着查案的緣由,來這地方消遣?”

程岥也不悅,道:“阿愠,你若想消遣,我可以陪你。此地污濁得很,還是不要去了。”

蘇解愠深吸一口氣,喘了二人一腳,道:“你們在想什麽?我不過是懷疑此次失蹤案與綁架我的人有關,所以才來這地方找找線索。”

她拍了拍手,徑直走向煙柳深處。二人揉着腳,互相看了看,快步追上蘇解愠。

煙柳深處,依然是那座高聳的城牆,此刻天色漸暗,那高牆裏彷佛有一道光閃現。

程岥望着這堵高牆,又低頭瞅了眼蘇解愠的神情,心中隐隐不安,試探道:“阿愠,聽說這高牆之內荒廢許久,還有鬼怪出沒,你來此處……不會是想試膽吧?”

“試膽?”譚紹聞言,湊上來,道,“別了吧,這地方陰森森的,我看還沒試,咱們就歇菜了。況且,高牆聳立,大門緊鎖,咱們沒有梯子,是進不去的。”

蘇解愠沒有理會二人,她背着手徘徊,仔細瞧着高牆和鐵門。牆角溢出的雜草,讓她大膽設想,若是這堵牆的裏面是松竹館的……那松竹館的正門又在何處?

她想着這些,開口道:“你們說,這棟荒廢的宅子,還有其他的門嗎?若是有,又會通向何處?”

譚紹轉了轉眼珠,道:“據我所知,這煙柳之地三面環湖,此湖與玉湖交彙,水源來自皇宮。”

“與玉湖交彙?”蘇解愠詫異,道,“玉湖不是在城外嗎?如何交彙?”

程岥解釋道:“玉湖有許多小支流,其中一條與這環湖交彙。你整日除了皇宮,就是待在府邸,偶爾出去也是去酒館,自然對彭城不了解。不過這樣也好,以免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惹火上身。”

“惹禍上身?”蘇解愠擡頭,道,“我還偏偏喜歡如此。”

我看,你是怕我查到了程家,所以才不願我幹涉此事。

程岥咬了咬唇,說還有些瑣事,便不陪他二人了。

譚紹倒是心悅,心想這家夥終于走了,無人妨礙我與阿愠的二人時光了。

蘇解愠提議去環湖看看,二人來到湖邊,雇了搜木船,在湖中游走。半個時辰過後,也沒探個究竟。

眼看天色愈來愈黑,湖邊又無燭光,二人只得回了府邸。

假幣案與失蹤案調查了數日,始終沒有結果。皇帝震怒,撤了京兆府尹的職位,罰他去守皇陵,刑部尚書也降為了侍郎。

朝堂之上,衆臣低着頭,誰都不敢言。

但……此案不能擱置。

良久,蘇解愠上前道:“陛下息怒,眼下不是生氣的時候。這假幣案和失蹤案弄得人心惶惶,若是揪不出幕後歹人,彭城怕是會大亂。”

皇帝沉着臉,道:“蘇卿所言不假,但你也看見了,都是些無用之人,查了數日都無個結果,朕也是心累。”

蘇解愠又道:“陛下無需心累,此事需要慢慢查,切不可急功近利。待下朝後,容臣細禀。”

還未等皇帝點頭,太師便上前道:“蘇首輔,有何妙策還不能在朝堂之上說?非要和陛下私下說,莫不是你懷疑朝堂之上,有那些歹人的內應?”

蘇解愠瞄了他一眼,道:“太師此言差矣。站在這裏的可都是朝廷命官,誰敢和歹人為伍為非作歹?我沒那麽想,太師也別那麽想,以免傳了出去,讓百姓笑話!”

太師冷笑,道:“百姓笑不笑話老夫不知,不過……陛下,老臣只知道今日是蘇首輔任期的最後一日。”

太師提起此事,百官才反應過來,大家險些忘了,蘇解愠任東閣首輔已滿一個月,該讓出首輔的位置了。

“是呀,陛下,太師不提,臣等險些忘記此等大事!”百官們響應道。

蘇解愠一愣,眨了眨眼。他們不提,我也忘了。這樣更好,我也可以閑下來查案子了。

皇帝思索片刻,道:“的确,蘇卿任首輔一月之期已滿。傳朕旨意,命吏部尚書程岥接任內閣首輔,蘇解愠代他為吏部尚書,一個月之後,依據二人的表現,決定最終的勝任者。”

“臣領旨!”蘇程二人跪地謝恩。

譚紹挑了挑眉,上前道:“陛下,那我……”

“你就在內閣待着吧!”皇帝打斷他的話,回道,“好好做你的次輔。”

譚紹愣住,陛下啊,臣不想與程岥那厮共事啊!

程岥看着蘇解愠,暗自嘆氣。阿愠,我本不願同你争這個位置,然父親囑咐,我也不好推辭。至于吏部,你曾在吏部做事,回去了也好。

下朝後,皇帝宣蘇解愠進了延飛殿。

皇帝清咳,道:“蘇卿,說吧,你又想了什麽鬼主意?”

蘇解愠抿嘴一笑,道:“陛下,臣何時出過鬼主意?”

皇帝搖頭,道:“行了行了,快說吧!”

蘇解愠點頭,道:“陛下,臣希望陛下将這兩個案子交于臣來查,不過,要費些時日。”

“什麽?”皇帝震驚,站起來道,“蘇卿,真沒沒聽錯吧?你……你想插手這兩個案子?”

蘇解愠後退兩步,道:“陛下,您沒聽錯,臣的确是想插手這兩個案子。臣覺得,此次失蹤案與綁架臣的那些人有關系,至于假幣案……臣想也與那污穢之地有關。”

至少作為臣子,她不能說查假幣案是為了報私仇。否則,別說查案無望,自己的小命怕是要丢半條。

皇帝瞅着她,有些擔心,道:“蘇卿,你有這個心甚好,但是你一個文官,又不會武功,再如同上次遭遇刺殺……”

“陛下無須擔心!”蘇解愠打斷皇帝,道,“陛下只需給臣一道密令,讓臣能随意調動彭城的軍隊即可。”

“這……”皇帝捏着下巴,搖頭道,“這讓朕有些為難,不過,朕倒是可以派禦林軍喬裝百姓,在彭城內保護你。”

蘇解愠低頭思索片刻,道:“這也好,臣謝過陛下!”

這樣也好,軍隊都駐紮在城外,萬一遇到危險也來不及調動。侍衛就不一樣了,俨然盾牌,護自己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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