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買禮物

第17章 買禮物

◎那就從普通朋友開始◎

陸聞鐘剛結束一個跟當地電視臺合作的超長會議，饒是貴價定制襯衫，也在南半球的夏天裏悶榻了型，領帶在争論最激烈時早就脫去，不知道扔在哪裏。白襯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結實飽滿的小臂肌群。

整個團隊高效率連軸轉了一星期，總算敲定下一季度所有的工作計劃和宣傳策略。七天，就算是工作狂也卷得夠夠了。

陸聞鐘一擡頭，看到被企劃案和項目預算折磨得一臉憔悴的戴岳，不僅不憐愛下屬還嫌棄地撇開臉，低頭點煙，“機票買了？”

“買好了。”就算年薪值得七位數的助理，也已經被各種數據搞得對具體起飛時間沒信心，點開工作備忘，“明天早上九點五十。”

陸聞鐘點點頭示意知道了。他雖人不在國內，卻對夏遇安今日行程了如指掌，并且現場拍攝的照片已經被好事者熱情主動地發了過來。

這個好事者就是方遠。

幾張照片都是遠距離拍攝，還發的不是原圖，清晰度一般。畫面中嘉賓加工作人員若幹，夏遇安不是最高的，又穿着跟其他三位嘉賓同樣的藍白運動套裝，陸聞鐘卻能在人群中一眼鎖定。

原來他工作時是這個樣子，并非印象中的冷冰冰，而是面帶笑意，看起來跟其他三位嘉賓關系都還不錯。

【遠方：上點心，你想簽的人已經被邢磊簽了。】話裏話外的怒其不争和圍觀看戲心态，都要從屏幕裏溢出來了。

做為V視常年來的競争對頭，耀星很多動向陸聞鐘都略有耳聞，知道邢磊近來有心發展綜藝項目。對于最後選擇《一心一聲》是他意料之外，但結合邢磊一貫來的投資風格，又說得過去，冒險激進主義。

他自己就不同了，所有決定必然都是由背後實質的數據做支撐。

陸聞鐘夾着煙，面無表情打字：【他只是投了綜藝項目，用不了幾個錢。】

方遠看着後面這句忍不住笑了，【你要不再看看仔細。V視投的項目你都會去贊助廣告拍攝現場嗎？】

再次往上翻聊天記錄裏的圖片。果然，在兩張照片的一側角落，攝影師後面站着的人，分明是邢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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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聞鐘沒有再回複方遠，而是點開面具頭像對話框。

不假思索地打出：【出差給lucky買了點東西，什麽時候方便？我送過來。】

一支煙抽完，也沒等到對方的回複。

陸聞鐘按滅煙頭，一天而已煙灰缸裏快堆滿了，“戴岳，去幫我買個禮物。”

戴岳從一堆資料裏擡起頭，“什麽樣的禮物？對方是？”一本正經等着老板交代，結果聽到後半句：“給寵物貓的。”

戴躍：“......”

陸聞鐘點開某字母奢牌電子圖冊，一眼掃過去，“項圈、食碗、牽引繩，就買這三樣。派對之前買好。”

下一秒，圖片已經發到戴岳手機裏。

戴岳點開，一眼就看到了價格，數了數零：“......”。究竟是碗鑲鑽還是貓鑲鑽他不得而知。

晚上有個派對，是V視海外分部的傳統保留節目。畢竟大老板到來的這一周等于超高強度大腦風暴，結束後大家都急需放松。

與其說派對不如說是借着大老板的由頭，公費玩鬧，一季度僅此一次。辦在陸聞鐘下榻的酒店，這次的主題是泳池BBQ。現場音響開得很大，分管行政的高管不知從哪找了一群模特走秀助興，場面十分熱鬧。

陸聞鐘不是個古板的老板，又向來出手闊綽，很受下屬擁戴。一會兒功夫香槟喝了兩輪，退到泳池邊的沙灘椅上休息。

夏遇安的電話就是在這時回了過來。

陸聞鐘接起來，往室內大廳方向走，夏遇安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合着稍遠處泳池派對的勁歌熱舞，他說：“你又給lucky買了禮物嗎？上次買的那些玩具它已經玩不過來了。”

他沒有稱呼自己為陸先生，而是你，陸聞鐘無聲地笑了一下，“這次不是玩具。工作結束了？”

“還沒，才拍了一半。那明天晚上我請你吃飯，好嗎？”

陸聞鐘推開玻璃門的手一頓，隔着聽筒，帶着鼻息的說話聲跨越兩千多公裏，直達心底。他晃了晃頭，不過幾杯香槟，微醺的程度都算不上，怎麽就有些醉意了。

大廳的玻璃門讓身後所有喧鬧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陸聞鐘滿心歡喜的一個——“好。”

-

夏遇安剛挂了電話，就有工作人員來通知，說那邊場地道具已經準備好了。

因為直播在即，整個團隊都在趕進度，最後方案定下來由四個嘉賓共同出演，兩個場景分AB組拍攝，最後剪成一長一短兩段廣告視頻。

今天一天拍攝下來，三位嘉賓早就心知肚明，占了誰的光才拿到這則通告。對夏遇安的感激更是溢于言表。就連季時清臉上也愁容消散不少，聽說季夫人已經開始肯配合治療。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拍攝結束已經過飯點，夏遇安知道邢磊對自己有話要說，有意在化妝室留了一下。

邢磊是個頂聰明的，他太知道如何張弛有度，昨天敲定方案和簽約都沒有出面，而是讓手下副總代勞，既重視又不至于太隆重。

果不其然，三個嘉賓先後離開後，化妝室的門就被敲響。

邢磊推門而入：“結束了吧？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請小夏老師吃晚飯呢？”

夏遇安從沙發上站起來，大方回他：“我請吧，地方你選。我也有些話正好想對你說。”

邢磊對他一改冷淡的态度有些意外，一時拿不準是否因為接受了廣告代言的原因。

“聽說你喜歡吃日料，那就日料吧。”

夏遇安點點頭，心裏暗暗思索，聽誰說的不言而喻，除了鄭小果還能有誰，回去一定要好好敲打她。

一起走出影棚，夏遇安堅持上了自己的車。邢磊只好把地址定位發到微信給他，看着關上的車門，自嘲地笑笑，果然并不是自己所期待的那樣。

兩輛車一前一後到達餐廳，下車時夏遇安對鄭小果說：“下次不要随便把我私人喜好告訴外人。”

“哦，知道了。”鄭小果心虛一秒，怕挨罵低頭不敢看人。在心裏嘀嘀咕咕，邢總也算外人嗎？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耀星老總！不過再高高在上也不是給自己發工資的人。

誰知根本沒挨罵，夏遇安已經翻篇了，吩咐她：“你帶趙俊附近找個餐廳吃飯，賬單晚點拿給我報銷。這家店沒預定不知道有沒有位置，想吃的話也可以問問。”

鄭小果欣喜地擡起臉，“小夏哥你真好，我以後再也不會亂說話了。”

夏遇安有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下車。

邢磊已經先他一步，在餐廳門口等他了，二人直接被帶進預定的包間。

包間很大，是米黃色素淨裝修風格，寬敞長桌只坐兩個人，顯得有些空蕩蕩。

菜還沒上，邢磊幫夏遇安倒茶，有意活躍氣氛地調侃：“我怎麽覺得這頓飯有點鴻門宴的意思呢。”

夏遇安抿着唇輕輕笑了一下，“不至于。就是有些話我覺得有必要說清楚。”

“哦？”邢磊放下茶壺，“洗耳恭聽。”

夏遇安垂眉，睫毛打下小小一片陰影，“我想邢總對我有些誤會。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邢磊看着他一瞬不瞬，“我知道，見識過了。”不然送藍寶石袖口的時候，就已經讓關系有了實質進展。

夏遇安虛虛捏着茶杯邊緣斟酌用詞，“接受廣告提議并非是一種暗示，當然你也可能覺得我這麽說有些沒立場，畢竟我是受益方，我能回報你的就只有把節目做好，用我的方式......”

“等一下。”邢磊揚了下手，示意他停一停，“別讓事情變得更複雜，我說過跟廣告代言無關。我覺得你對我也有一定誤會。你認為我是怎樣的人？說說看。”

所有不好的詞都在心裏滾了一圈，無法啓齒。

邢磊很懂地笑了一下，直言不諱：“濫交？亂情？用錢用資源換人？”

夏遇安驚訝于他的直白，似乎自己那點心思被他猜透還有些心虛。

“我不是。”邢磊又說，“我承認我的過往感情經歷并不簡單，也承認一開始用了錯誤的方法，給你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我很遺憾。但是不要直接判我死刑。”

夏遇安确實這麽做了，并且很大概率錄完節目就會把人删除，“既然我們對彼此都有所誤會，不如今晚一筆勾銷。我不喜歡太複雜的人和事，也不喜歡把工作和私人生活混為一談。”

話已至此，拒絕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邢磊怎麽會不懂，但就此打住他就不是能五年白手起家到如今地位的耀星當家人，不過數秒，話鋒一轉：“那就從普通朋友重新開始。”

夏遇安無言，只能沉默以對。

焦灼中，寂靜無聲被手機鈴聲打破，放在夏遇安手邊的手機屏幕忽閃，顯示三個字：陸聞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