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缺個床伴

第17章 缺個床伴

那一天。

鐘梨之為了調出自己心裏想要的味道,便親自去山上采最新鮮的原料,回到家時,天色已經全黑了。

傭人悄悄給她留了碗梅菜扣肉飯,但大概是因為二次加熱的原因,味道特別鹹,她在吃的時候,連喝了兩三杯涼白開。

晚上睡覺,她的卧室裏沒有衛生間。

走出去後,正好聽見了應酬回來的鐘父的聲音,鐘母則是掐準着時間,早五分鐘在客廳內等他。

倆人聊了一會兒鐘雲玖工作安排的事情。

想托關系,為她謀份有權又輕松的。

過了一會兒,話題就被鐘母帶到了她的身上。

“我們玖玖一晃眼都畢業這麽久了。那鐘梨之也可以出去掙錢,報答我們鐘家了。我們鐘家真是善心會做善事,供她一個毫無血緣的人吃住二十多年,她個白眼狼兒,盡是一副養不熟的樣子。”

鐘父沒接這話,喝了口解酒藥,“梨梨大學念的是什麽專業來着?正好公司裏有幾個部門組長的位置,問問她對哪方面感興趣吧。”

不料話音剛落,鐘母就直接大叫了起來:“老鐘,你敢!”

她怕吵醒樓上的一雙兒女,減低了些音量,但神情仍然不爽地咬牙切齒着:“你敢把那小賤人往咱們家裏的公司安排一個試試,我看你這日子是不想過下去了吧!”

“那你想怎樣?”鐘父略微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他還往二樓瞥了一眼。

鐘梨之連忙躲到了柱子後面。

只有她的一小片影子,在走廊的長明燈下,無處可避。

鐘母冷哼了一聲,“我不是早說了嗎,她得用她的下半輩子來報答我們鐘家對她的養育之恩。”

——“嫁出去聯姻,就是最好的辦法。”

她這些日子已經在着手準備這件事情了,年齡太大、三婚四婚的一些男的,最後還是被她給剔除了,畢竟婚禮,也會有一半的賓客來自鐘家。

“賣女兒”的行為,不能叫外人看來,太過明顯,否則會被留下話柄的,鐘家面子可不能就這麽被玷污了。

鐘梨之咬緊了嘴唇。

說實話,她很早就猜測過自己很有可能不是這家親生的孩子,畢竟從小到大受過太多數不清的委屈了。

爺爺臨終前也有點過她,要她懂得自己保護自己。

所以當她真的親耳從鐘母的嘴裏,如此稀疏平常地講出她并非親生的這個事實時,也沒有特別震驚。

不過,當她聽到她要嫁的人名字叫做“顏爍辰”時,攥緊了拳頭,因為她對這個男人還是有些耳聞的,從上初中時,每周女朋友就不帶重樣的。

現在早成年了,肯定愈發張狂。

鐘父點點頭,對這個人選還算滿意,“顏家是有用處的,他們在城東的那塊地最好能當作是結婚彩禮,送給我們集團。總之,這事兒就你來安排吧。”

樓梯上傳來兩道一前一後的上樓腳步聲。

鐘梨之連忙蹑手蹑腳地躲回了自己的房間裏,直到聽見另一端兩個主卧相繼的關門聲後,她才松了一口氣。

衛生間都差點兒忘記去了。

腦海裏只剩下唯一的一個念頭——她必須要想辦法阻止或者拖延這一切。

因為她在離開鐘家以前,還一定要拿到爺爺特地留給她的遺物,那裏面一定有很重要的東西。

可是光靠她自己,似乎是不夠的。

*

第二天醒來,鐘梨之就想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了。

——她要抱其他人的大腿!

而且這個人還必須比鐘家都要厲害,不可能因為鐘家給出的什麽條件、利益,就立馬選擇抛棄她。

鐘梨之也列了個清單。

老的、醜的、沒錢的,她都劃掉,連有點花心的都不行,害怕對方身上有什麽傳染病,也會染給她。

随後,那張紙上就只剩下“岑煜”這個名字沒被劃掉。

她去了他的公司十幾趟,都被告知沒有預約不能上去,前臺也不肯告訴預約方式。最後一次,她也生氣了,直接坐在樓下的沙發上,準備堵人。

出去買午飯、上衛生間,導致她錯過了下樓的岑煜兩次。

那天,直到星星挂上樹梢,岑煜才忙完工作,從專屬的私人電梯裏走出來,他看都沒看旁邊的沙發一眼。

鐘梨之着急攔他。

結果情急之下,一聲“喂!”打草驚蛇,她反而被保安給攔下了,保安也有理由說安靜了一整天的她大聲鬧事,作勢要将她趕出去。

岑煜擡眼,看到都被兩個人提着,還想往他身上撲的女人時,皺了皺眉,他低聲說道:“等等。”

然後走了過去,語氣有幾分漫不經心:“都來我這兒十幾趟了,你到底有什麽事情想找我?”

鐘梨之抿了抿唇,反問:“可以去你的辦公室裏說嗎?”

有個保安還以為自己特別聰明,搶着回答道:“岑總,不可以!萬一她是別的公司派過來的間諜呢?不能讓她去你的辦公室!”

岑煜斂了斂眸,嗓音很冷:“你只有現在十五秒鐘的機會。”

開始倒計時前,鐘梨之還自己掰了下手指頭,發現并沒有人給她計時,但此時已經有七八秒鐘過去了。

——所以,該怎麽抓牢這得之不易的機會呢?

她幹脆兩眼一閉,“岑煜,你和我結婚吧,我真的特別特別愛你。我都腿疼了二十年了,去醫院做了檢查,醫生看着我的片子,說我是因為喜歡你喜歡到了骨子裏才會腿疼的!”

“......”

先忍不住笑出聲的人是兩個保安。

然後鐘梨之也被她自己說的話給逗笑了。

岑煜感覺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痛,半晌後,他才開口:“醫生怎麽沒檢查出你的精神病?”

最終,鐘梨之還是如願以償的上了樓的。

她本來還以為岑煜是報了警,借口想要拖出她,等警察過來抓她呢。

但是他靠到辦公桌上,低着頭擺弄一只透明的魔方,開口問的第一句話是:“大學讀的荊華麽?上過校園雜志的封面?”

鐘梨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那次拍攝,是因為原本的女模特缺席,她在操場上曬太陽,被攝影師拉過去濫竽充數的。

這些都不是什麽重點!

但既然岑煜提了一嘴,鐘梨之就想用這個切入點來攀近關系,她一聲拖長了尾音,甜膩膩的“學長”二字才剛說出口。

男人單手拿在手中的魔方被“唰”的一聲,複原歸位。

他直起腰,眉眼間溢滿了冷淡與疏離,“你走吧。”

“我不缺什麽結婚的人選。”

鐘梨之愣了幾秒鐘,沉默地點了點頭。

也沒辦法兒。

畢竟這事兒又不是做生意,哪能強買強賣呢。況且她還是弱勢的那方,更沒有還價的資格。

鐘梨之一邊離開着辦公室,一邊借還沒有熄滅的燈光,從口袋裏掏出了那張已經被她疊得皺皺巴巴的清單。

她仔細辨認着自己最後一個劃掉的名字叫什麽。

岑煜跟在後面。

他高一個頭,目光輕而易舉地就落在了那張巴掌大的紙上。

沒想到,這個女的,也不缺結婚的人選。

那張紙乍一眼看上去,上面已經劃掉了不少個名字,甚至還有女名,而他竟然是最後一個被找的???

鐘梨之埋着頭走進自動開門的電梯。

她正準備轉過身,摁數字“1”時。

岑煜也走進來了。

直接将她逼到電梯的角落裏。

那陰影落在她的臉上,将她桎梏得完全動彈不得。

“你......你這是幹嘛啊......”

聽她有點小結巴,岑煜眯了眯眼。

他的一只手撐在電梯壁上,逐漸壓低脖頸,直到能捕捉到除自己以外的另一道呼吸聲時,才一字一頓地說道:“缺個床伴。”

——“你要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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