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溫馴
第17章 溫馴
◎“我有乖乖的”◎
林白第一次覺得月星臨有點可愛了。
白毛粉眸的陰郁青年一本正經地回怼對方, 偏偏說出的話半點反駁不得。
月鳴氣得滿臉通紅,見月星臨雷打不動的樣子,惱羞成怒地把話頭轉到了林白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林白幾眼, 看見她穿着白色的研究服,有些恍然大悟, 嗤笑道:“你就是我哥接管的那個Omega?叫什麽白那個?”
林白收起了臉上的笑,面色冷然, 說話的語氣卻仍然溫柔,“你哥哥是?”
“月瀝啊,月家家主。”月鳴一臉理所應當。
林白看着月鳴疑惑又驚訝的眼神, 像是不解于她竟然不認識他,不認識月家家主。
她捏了捏手指,腦海中不自覺地閃現出有關月瀝的影像。
剛來主星時, 負責她的研究員并不是月星臨,而是他的父親月瀝。月瀝是一個Alpha, 繼承了月家的天賦和積累, 在信息素研究一道上造詣頗深。
她難以抑制地抖了抖身子,不自覺地用手捂上腺體。
慘白單調的研究室,通體白色的研究員,又長又粗的針管, 冰涼辛辣的各種注射液,幽閉黑暗的禁閉室, 不斷索取的信息素,傷疤叢生的腺體......
努力被她藏起來的記憶在這一刻又被挑動起來,那段孤寂、疼痛、孤立無援的日子, 林白原以為她早早就将其塵封起來。
原來, 這一個坎她還沒有過去。
“林白, 林白,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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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焦急的男聲重新把她拖回了現實,林白放松了一下緊繃着的身子,剛睜開眼就看到月星臨仰着頭,淺色的粉眸裏清晰地映出她有些蜷縮的身子。
林白朝他笑了笑,伸手捋了一下散落的頭發,把月瀝陰沉沉的臉從腦海裏甩出去,視線重新落在月鳴身上。
這個有些矮小的男人臉上還帶着洋洋得意,毫無所覺地繼續說:“你的信息素效果真好,研制出的抑制劑比市面上的好用多了,我們都很喜歡。”
一種人類對着食物說話的語氣——你真好吃,我們都喜歡。
林白眯了眯眼眸。
以她的信息素為基礎,研制出有效的抑制劑,一直是月瀝的目标和理想。
為了能縮短研制時間,降低試錯成本,他一次次不顧林白的身體狀況瘋狂提取信息素,這樣做的代價僅僅只有林白,但是對于整個項目的研究進度來說卻是顯而易見的。
她看着男人理所應當的表情,突然覺得和他說話簡直是在浪費時間。林白只說了一句,“跟月瀝說一聲,我會去拜訪他的。”
接着,她有些疲憊地返回研究室,閉起眼睛假寐起來,耳邊隐隐約約能聽到月星臨難掩憤怒的斥責聲。她淺笑了下,真奇怪,這個幾乎沒有什麽情緒,眼裏只有信息素的家夥竟然會這麽生氣。
睡夢中,林白緊緊地蹙着眉,嘴唇有些發白。
一個穿着白色研究服的男人正一臉癡笑地靠近牆角的女孩。他深粉色的眼瞳裏滿是狂熱,嘴裏念念有詞,不停地嘟囔着什麽“時候到了時候到了”。
女孩整個身子蜷縮在一起,後背冰涼的牆面緊緊貼着她的皮膚,兩只手用力地捂着後頸,滿臉恐懼。
男人絲毫沒有在意女孩的瑟縮,Alpha本身擁有的力量讓他根本不在意一個Omega的反抗。
他一手把女孩拎了起來,蒼白的皮膚透出青色的血管,不管女孩如何掙紮扭打,都無法逃出他的控制。
麻醉劑刺破皮膚,女孩安靜地趴在床上,四肢被束縛住。
男人不喜自勝地拿起一旁的針管,又粗又長的針頭熟練地紮進女孩的腺體中。
女孩的身體無意識地抽搐着。
林白漂浮在兩人的上空,仍然下意識恐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不自覺地不停呼喚着,“醒過來,醒過來啊!”
“林白,醒過來,你醒過來啊!”
“不要...不要...不要!”
突然,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有些懵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感覺到臉上冰涼涼的,用手一摸才看到濕潤的水光。
竟然又夢到這麽多年前的事,是受到刺激了嗎。
林白嘆息一聲,等理智全部歸攏,這才察覺到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為什麽每次做夢醒過來,身邊都是他......
林白抹了把臉,輕咳了一聲,還沒想好怎麽開口解釋,就看到月星臨一邊操控着輪椅,一邊開口:“我剛剛過來,什麽也沒看見。”
......你不如不說。
“腺體上的傷應該已經好了吧。”月星臨像是讀懂了林白一臉無語的表情,迅速轉移話題。
林白摸了摸後頸,只覺得手感光滑,“沒什麽事了。”她往窗外看了看,人造燈光已經亮起,天黑了。
“時間不早了,既然沒什麽問題,我這就走了。”說着,她看了眼坐在輪椅上的青年,禮貌問道:“你和我一起走嗎?”
月星臨快速地點了點頭,又怕林白看不見似的,嘴上也說了句“好”。
林白:......我其實只是客套一下。
研究院外面黑黝黝的,它位于郊區,人煙稀少,就連燈光都弱了很多。
一出門,林白就被風吹得縮了縮身子。
主星的氣候很像她穿越前待了二十多年的星球,有春夏秋冬四個季節,現在這個時候差不多屬于秋天。只不過這裏每一個季節的時間都很長,極端天氣也更多。
月星臨不動聲色地拿出一件大衣,聲音淡漠,“研究院外面會格外冷些,披上吧。”
衣服明顯是男款,看起來很厚重很暖和。
林白不争氣地向衣服屈服了,天大地大活着最大。她朝着月星臨溫柔一笑,難得放緩了語氣,輕聲道謝。
在接過衣服時,不可避免地觸碰到月星臨的手,他的手冰涼刺骨,凍得林白打了一個哆嗦。
月星臨收回手,隐匿在暗夜中的耳垂粉紅粉紅的,和他淺粉色的眼眸相得益彰。
剛剛套上衣服,林白情不自禁地舒了一口氣,脖子不自覺地往衣服裏面拱了拱。
她把手縮進袖子裏,主動推着輪椅,突然就聽到月星臨平靜無波的一句話,沒頭沒尾的。“其實你不适合裝溫柔,你裝的一點也不像。”
林白站在原地愣住了幾秒。
她低頭俯視着男人白色的發旋,對月星臨最先揭開她的面具感到詫異。林白笑着輕哼一聲,不再隐瞞,黑眸彎成一道月牙。
“難道我不溫柔嗎,星臨。”
特意彎下腰,靠在月星臨耳邊,說話的語氣格外柔和,吐出的微微熱氣讓他的耳朵癢癢的,細膩得像是在和戀人低語。
月星臨整個身子都僵住了,放在腿上的手指一動不敢動,鼻尖清晰地聞到淡淡的香氣。林白垂下的視線裏模糊間看到他鼓起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眼底笑意更深。
以為是一只兇狠的狼,沒想到卻是只不禁逗的小狐貍。
她直起身子,面上的微笑收斂起來,說出的話波瀾不驚,“大家都認為我是一個溫柔又好說話的Omega,星臨,不要多管閑事哦。”
直到聽到男人應了一聲嗯,她才繼續推着輪椅往前走。
月星臨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感覺心裏發寒。他垂眸看着微微張開的修長手指,上面有林白投下的一片陰影。
蒼白的手指輕輕握了握,黑影跟随着流動,好像這樣就可以抓住影子的主人了。
月星臨苦笑一聲,第一次品嘗到了後悔的滋味。
他不應該為了實驗研究,一次次冷眼旁觀他父親的所作所為,一次次肆無忌憚地剝奪林白的希望。到頭來,他被一直視作實驗材料的林白所吸引,而林白,卻早早和他劃了界限。
猶如天塹,月星臨根本不知道如何過去。
一時間,兩人之間十分寂靜,輪椅擦過地面的聲音顯得格外明顯。
林白的耳朵不自覺地動了動,她放慢了步伐,謹慎地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她們已經走出了研究院的範圍,前面不遠處就是公共星軌的站點。往常這個時間即便沒有人來人往,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寂靜。
寂靜的,有點詭異。
劇烈的心跳聲被無限放大,林白感覺到血液上湧,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有什麽危險盯上了她們。
就是不知道針對的是她還是月星臨。
林白低頭看了眼,月星臨明顯也發現了不對勁,握着輪椅的手掌青筋凸起。
剎那間,急促的風聲從身後傳來。
林白兩手拖着輪椅,一個大跨步往側邊滑行過去,險而又險的躲開一發發流彈。
子彈密集,她根本無從分辨敵人的方向。更何況,還帶着一個坐輪椅的拖油瓶。
“月大研究員,您不會就只能幹坐在輪椅上等死吧!”
“想想辦法啊!”
林白手邊沒有任何武器,對方不近身,她也沒辦法靠近去近戰,同時因為無法定位對方,她就連精神力對抗都無法進行。
她恨透了現在無能為力的自己。
就在這時,“林白,給。”
冷淡的聲音一如往常。
林白騰空彎腰躲過一枚子彈,抽空瞥了月星臨一眼,就看見他從身下的輪椅上卸下來一把長.槍。
......
她之前就疑惑星際時代科技如此發達,把斷了的腿接上基本不在話下,實在不行也可以安裝義肢,為什麽月星臨仍然像舊時代的人類一樣坐着輪椅。
現在她明白了。
林白一手接過槍,利落地轉過身。這把槍設計的很先進,人體感應圖像自覺在目鏡中生成,兩個碩大的紅點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那兩只偷襲的老鼠,一左一右躲在路邊的樹後。
她眯了眯眼,寒光乍現。
在第一軍團接受的訓練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她推着月星臨躲在路旁停靠的飛車後,不顧他的挽留,随口囑咐了一句不要亂走,她就敏捷如豹子般悄悄奔向兩人。
許是發現林白二人不見了,猛烈的槍聲漸漸消退,風聲掀動樹葉的聲音愈發明顯。
林白一手持槍,謹慎地靠近左側的男人,嘴裏含着的刀片在燈光下閃爍着淩厲的幽光。将将接近時,男人猛地躍起,槍口對準了林白。
不好!
她迅速反應過來,長槍向前用力一挑,同時,磅礴的精神力向着男人所在的方向碾壓過去。
男人一時不察,僵硬了一秒。林白抓住這個空隙,敏捷地向前一個彈跳,一邊壓住他持槍的手,一邊俯首向着他的脖頸劃去。
刀鋒凜冽,泛着冷光。
脆弱的皮膚近在眼前,就在這時,後方傳來槍響。同時,林白流暢地卧倒滾向另一側,握槍的手頻繁扣動扳機。
借着子彈的掩護,她迅速向後躲過兩人的追蹤。
嘴裏不受控制地悶哼一聲,林白撕開右肩的衣服,子彈貫穿過去,留下一個可怖的傷口,鮮血四溢,浸透了她半邊身子。
林白側躺在坡地處,傷口已經注射了凝血劑,卻絲毫沒有愈合的趨勢。她甩了甩頭,冷靜地厘清思路。
這兩個陌生人應該是沖着她來的,林白迅速在腦海中搭建人物關系網絡,月家人不會在主星大張旗鼓地動手,更何況月星臨還在她身邊,其他的世家她還沒有深入接觸,更不可能無緣無故結仇。
大皇子?
一個被蟲族寄生的皇子。而殺死蟲族的人,分別是她、辛望和聶游。
會和蟲族有關嗎?
這兩個人中,那個男人的精神力等級并不拔尖,但是對精神力的運用應該很娴熟,不然不可能在她S級精神力壓迫下僅僅耽誤了一秒。
而那個打傷她的女人,應該是個武力值很強的人,身體素質好,槍法又快又準,跟聶游是一個路子。
細微的腳步聲傳來,林白停止了分析,努力放輕呼吸聲,捏着槍柄的手心冒出細汗。
“什麽人在這裏私自械鬥?”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路中央傳來,緊接着是迅速移動的腳步聲。
林白斂下眸子,慢慢放松了一直緊繃着的肌肉,長.槍落地。
辛望來的可真是時候。
感受到那兩道陌生的氣息逐漸消失,林白撐起身子,朝着光影裏的人揮了揮手,“辛指揮官,這呢。”
來的人不只是辛望,還有關桐如。
她第一眼就看清林白滲着血的半邊身子,身為一個有禮貌的Alpha,她主動往前走了幾步,攙扶着林白往懸浮車走去。
辛望抿了抿唇角,略有些尴尬地收回已經伸過去的手臂,正準備跟上兩個女人的腳步,餘光敏銳地察覺到林白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大衣。
這明顯是一個男人的衣服。從研究院裏出來,是那個月家的研究員的衣服嗎?
他垂了垂頭,把心裏莫名産生的不悅歸咎為臨時标記帶來的影響,步伐平穩地和林白她們并行。
“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
“發生了什麽?你怎麽會傷成這樣?”
林白和辛望不約而同地同時開口,隔着中間的女Alpha,不期然的目光相接。
關桐如:...我好像不應該在這?
林白咳了咳,先解釋道:“我們從研究院出來,準備去前面搭個車,突然就跟那兩人對上了。”
說着,她像是才想起來似的,“月星臨呢?!”
她轉過身子,看了眼不遠處的懸浮車,輕輕掙開關桐如的攙扶,往她們之前藏身的地方走去,嘴裏跟辛望說着,“你們先上去,我去接一下星臨。”
将近三十幾米的路,林白很快就到了。
她剛想呼喊月星臨,看到眼前的景象,卻突然啞了聲音似的。
輪椅側翻在地,月星臨趴在堅硬的路上,纖塵不染的潔淨衣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白皙的手上沾滿了泥垢,沒有知覺的小腿僵硬地蜷縮着。
林白顫了顫嗓音,怕驚擾到他似的,靜悄悄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
“月星臨。”
地上的青年抖了抖睫毛,乖乖地擡起頭,清淺的粉色眸子裏只有林白一個人。
“我有乖乖的,沒有亂走。”
前言不搭後語的一句話,林白正疑惑着,靈光一閃而過。
她咽了一口口水,想到當時離開他時随口說的一句話——不要亂走。
因為她說了,所以他就跟着照做嗎?萬一她忘記他了呢,她坐着懸浮車離開了呢,林白很想問出口。
可是看着男人難得可憐的模樣,話到嘴邊又被吞了回去,她主動回避了這個問題可能有的答案。
她已經不是剛來主星、渺小無能的林白了,如果當時的月星臨可以像現在這般乖巧聽話,說不定...
林白搖了搖頭,算了,哪裏有如果呢?她現在只想從主星離開去找林夜。
她垂下眼角,看着溫馴的男人,擡手揉了揉他被風吹的淩亂的頭發。
“星臨真乖。”
說着,沒有繼續看他的臉色,兩手用力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重新放回輪椅上。
“為什麽沒坐在輪椅上?”林白蹲在地上,擡頭看着有些無措的青年,右肩的傷口又崩裂開來,血液滲出。
他舔了舔有些蒼白的嘴唇,輕聲解釋,“有槍響,危險。”
寥寥幾個字,林白聽明白了隐含的意思。
有槍響,擔心林白有危險。
他接着說,聲音顯得有些委屈,“輪椅被絆住了,我就從上面摔下來了。腿好疼。”
林白嘴角往上勾了勾,漫不經心地岔開話題,“辛望他們在外面等着了,我們趕緊過去吧。”
而另一邊。
辛望正一臉陰沉地盯着林白離開的方向。
作者有話說:
感謝寶寶訂閱貼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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