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chapter20 .頭像跳動
第20章 chapter20 .頭像跳動
程諾開着窗戶,蹲在書桌腳邊上死記從淘寶上花了四塊八買來的近代史綱要速記。
她們住的這小區學區不行,垃圾站拉胯,樓道亮化的燈總一閃一閃的,能為人稱道的也就這個燙屁股的暖氣了。而且每年固定十月二十五號開,比程諾的工資打卡準時多了。
但她記着上學的時候歷史老師說過背東西有訣竅:就是受着寒風挨着餓,腦子就轉得快。
所以她這會屁股挨着暖氣,頭頂開着窗吹冷風,嘴裏叽裏咕嚕。
“1912 年中國進入中華民國時期,孫中山在南京建立南京臨時政府,但......”
手機嗡嗡響,下半段是啥嘴皮子就是禿嚕不出來。
她把書甩桌上去拿手機,為了防止自己中途忍不住看手機,程諾把手機放在衣櫃的抽屜裏。
拿出來費了點勁,那邊倒是有耐心,電話還在響。
程諾看了眼是李濤,她接起,那邊嘴比她還快:“程諾,你幹嘛了?忙不忙?”
她看了眼撇桌上的書:“還行。”
“不過你要沒事閑聊我就忙,有重要的事我就不忙。”
李濤聽見她這樣說,在電話那頭笑了笑:“你都上哪學的這些,一套一套。”
程諾走到窗邊,随手往後翻資料,看還剩下多少,嘴裏應着:“苦中做樂嘛!”
李濤也不逗她了:“最近降溫降得厲害,我們想着要攢個火鍋局,你來呗!”
火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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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是關越也會去,鑒于那天說的話還是算了吧!
她還要臉。
“我這兩天有一個考試,就不去了,你們吃開心。”
李濤略表遺憾,又問:“考試?這詞聽着可真有年代了,你弄什麽?”
程諾簡單解釋:“升一下學歷,不然高中畢業聽着挺沒文化。”
“靠,怎麽感覺被你針對了?”
“天地良心,絕對沒有。”窗外的雨絲還在飄,打在臉上涼絲絲的。
“切,你是受周成郁那小子傳染了吧?”
“還真有點。”
程諾憨笑了會,沒把李濤的調侃放心上。前任也不是什麽要藏着于口的秘密,再說她當時起了這個心思确實跟周成郁有一定關系。
“那成,你忙,有時間聯系。”
程諾回了句有時間再約,就要挂電話。
偏又聽見電話裏磊子聲音很大的說了句:“哥,你等會我倆。”
磊子叫哥的,那就是關越了。
所以他也知道李濤在給她打電話,還是這個電話就是他讓李濤打的。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程諾就毫不猶豫地拿枕頭把自己臉捂死,真是自作多情。
她趴在綿軟的床上又想,剛才關越在不在李濤跟前,有沒有聽見她說話。
他會作何感想?
神經,程諾心裏罵自己。真是自尋煩惱,她點開手機音樂 APPP,找了個學習歌單播放,聽着裏面舒緩的音樂,她心跳卻越來越快,像一把潑在簸箕上的珠子,到處蹦跶。
她又拿起資料,像念經似的。逐字逐句往後讀,語速越來越快,讀了一遍又一遍,聽着十分熟練,結果裝進腦袋裏的沒兩個字。
資料甩一邊,程諾仰躺着看有些泛黃的天花板和裏面沾了好些蚊蠅的老式吊頂燈。
關越就像一張半透明的網,套在她的視網膜裏。不管看什麽,想什麽總能捕捉到一點他的影子。
程諾不是那種愛上一個人就要海枯石爛的人,就像她和周成郁,發現兩人不合适了,他出軌了,她就結束。
她也可以做到徹底放下。
但她也不是那種輕易就會對男人釋放好感的性格,關越就是一個異數,還恰好出現在她上一段感情的尾巴上。
程諾有點心煩,對了個半小時的鬧鐘,捂着被子閉眼假裝睡覺來驅趕躁意。
可是那被子就像是被孫悟空的金箍棒捅了個天眼,之前的種種就是揮之不去。
程諾心裏竟怨起了周成郁,但凡他稍微做個人,那她好歹也會念他久一些,不至現在受這般折磨。
更不會一時沖動,就和關越越了界,現在收不了場。
越想越氣,起初氣周成郁,後來氣自己,漸漸有點氣關越。
他好歹也是上了年紀的,也不知道收着點。
程諾氣血沖腦,郁憤間又把扣在床頭的手機撈過來刷了刷,鬼使神差又點開了和關越的聊天界面。
還是上次她發的那兩條劃清界限的消息,紋絲不動看着礙眼。
她一時沒注意,手指點了下面的輸入框,光标一閃一閃的,程諾連忙掃屏,從聊天界面退出來。
可惜她沒有天眼,看不着這會關越就盯着那聊天界面看。
剛才李濤打電話的時候他就聽着了聲,把他兩打發走,他一個人坐車裏,頓覺有點冷清。
手機上冒着紅點的消息很多,沒一條想看的。
他滑了很久才看到程諾的微信頭像,點開恰好看到:對方正在輸入。
激得他脊背都打了個挺,說什麽都不合時宜,但是又控制不住想說點什麽。
最後關越甩手發過去一個 200 的紅包。
程諾剛從界面退出來就看到他消息,吓得手機差點陣亡。
點開一看,一個紅包。
她故作矜持,掐着表等了三四分鐘才發了幾個問號過去。
咚咚:[???]
這三分半,比她餓急了等老板的雞蛋炒面還難熬。
她又故意退出聊天界面,一定不能讓他看出來自己一直盯着手機等消息。
領峰汽車養護中心:[收了,我看監控了,那燈不賴你。]
關越那家店就叫領峰汽車養護,程諾懶得改備注,就一直這麽一長串放在微信裏。
程諾不知道他現在又說那件事,是真不想讓她吃兩百塊的虧,還是就想找個挑個話題。
無論是哪個,她要是再不停止這種單方面的自我攻略,那肯定又是個穩賠不賺的買賣。
程諾收了收心,敲字。
咚咚:[不用了,您留着。]壯大基業。
她害怕發過去被打,省略了幾個字。
看他那晚繃着的臉色,好像那一盞跟廢品回收站同款的 LED 燈能給他日創收上萬似的。
嘴上曲意逢迎,心裏暗戳戳腹诽這種感覺還挺爽的。
程諾因為和關越現在這樣微妙的關系,對他完全放下了那些外在的禮貌,兩人年齡上和狀态上的差距也被這種若有似無的撩撥給遮掩了。
她想了想,又發了句。
[沒事勿擾,忙着建設社會主義去了。]
關越看着她噼裏啪啦一頓發過來的消息,嘴角彎了彎。
現在年輕點的都是這路子了嗎?
和他們那時候流行的不太一樣。
不過無論什麽時候他口頭說最多的還是:滾。
現在這場合用不太合适,那就算了。
關越覺得自己多半是激情使然,都說男人二十歲和八十歲愛的女人都一樣,就是年輕又漂亮。
恰好這兩條程諾都占了,他竟也被蠱惑了。
關予芙上的托管班就在小學旁邊小區,關越為了她上小學專門買了尚水城的房子,現在還在裝修,小南城巷是他租下暫住的。
他去的時候幾個小孩在已經腐蝕掉一半的鐵欄杆旁玩鬧,上面纏繞着的爬山虎泛着黃應和秋天。
關越的車剛停門口,熄了火,就有幾個小孩從門邊探出來看。
肉眼可見的失望,語氣卻強裝調皮:“噢,又不是我爸。”
然後一溜煙又竄進去。
關越站在半開的門邊往裏看了下,關予芙坐在小課桌前,低頭認真寫作業。
他叫:“關予芙,走了。”
關予芙轉身看見關越,眼角眉梢染上開心。裝好了書包,跟托班老師打了招呼,開心又自豪地出來。
身後還簇擁着幾個鬧哄哄的小孩,一個小機靈鬼露着虎牙說:“關予芙,你爸真高。”
“嗯,”她還是一臉驕傲,“我爸爸一頓可以吃三碗飯,你要是吃那麽多也能長高。”
關越扶額,他是沒有隐私嗎?
關予芙跟小夥伴們挨個再見,他們才離開。
關越把車從小區門口的小道開出去,在岔路口等紅燈的時候,看了眼仍在副駕駛位上的手機,再沒有動靜。
他這半個月把自己弄得很忙,沒有一點空隙胡思亂想。
今晚濤子一提,連日來的壓抑突然釋放,如決堤的洪水,掀起濤浪。
關予芙打斷他的思緒,說:“爸爸,明天我們的入學儀式,你不要忘記了?”
“記着了。”
紅燈跳動,變綠燈。關越才發現剛才出神,車熄火了。他一多年的老司機,犯這毛病真是不應該。
關予芙從包裏掏出程諾之前給她的那個扭蛋玩,一個透明的塑料圓殼,裏面裝着一個粉白色的兔子,她愛不釋手。
關越從後視鏡裏看見了,胸口又被猝不及防地撓了下。
他特想開窗透氣,但是一想到後面的小人,還是忍着。
那股躁意回家也沒有減輕,把關予芙安頓到房間寫作業,關越拿了條幹淨的內褲進浴室沖了個澡。
才算平複了點。
關予芙學校明天要開一個一年級新生的入學儀式,老師早早在班級群裏通知了孩子們和家長的裝束。
關越盯着那個示範發型研究了好久,這個年紀的女孩愛美,但是梳頭發對他來說是個考驗,能紮住個小揪揪就已經很不錯了。
但這次發型也有統一要求,長頭發的小女孩統一要梳成雙馬尾魚骨辮。
他把範例圖來回倒轉看了幾次,想着早上早點起來找個教程梳,他就不信一個大男人能被這點事給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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