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倔強

第5章 倔強

“三日前，被叫做‘黑火’的獸人族恐怖組織再次進攻了數所觀賞園，并且成功地帶走了數量相當可觀的獸人以及智人，倘若他們能夠将這些人化作他們的戰力，‘黑火’的規模毫無疑問會再次擴張……”

“同時，各地的‘繁育籠’也遭到了小規模恐怖勢力的騷擾，疑似‘黑火’中所謂的特殊行動組‘鳳羽’的手筆，雖然說至今未有繁育籠遭到攻擊，但是我們仍然不得不對此保持警惕的态度。”

“艾維克大公，如今我的看法是，寧可斬草除根，不可給那些獸人族一絲一毫接觸到他們王族血脈的力量，是否要開啓新一輪的‘清洗計劃’？”

“……艾維克大公？”

坐在首位的男子身着一身繁複華麗的西裝，頸上的寶石在議會頂水晶燈的照耀下反射出叫人心馳神往的光彩來，可是這卻依舊比不上他那雙深藍色的雙瞳。

不過，那雙眼睛裏這會兒瞧着滿是漫不經心，很明顯就是完全沒有将剛才的彙報放在心上的模樣。

“喂，你們說，沒有精神力道具的智人被丢進‘峽谷’會怎麽樣？”

這個問話叫在座的大臣們都是微微一愣，随即，剛才彙報的軍官聽到這個問話臉上也有一瞬間出現了些空白。

但是艾維克大公是他們帝國如今除了皇族之外擁有最高精神力的貴族，他所說的一切應該都是有意義的。

見到其他大人都沉默不語的模樣，他遲疑地接話道：“大概……會被碾成碎片？”

畢竟‘峽谷’中的星際罡風是專門用來訓練人類的精神力使用的，很多時候是想用生死之間的恐怖來刺激對精神力使用的領悟能力。

雖然說從“峽谷”中走出的人類精神力都得到了一等一地提高，可是每年足齡被送進去的人類卻也有不少直接就死在裏面化作星際罡風和異星物種的養料的。

人類尚且是如此，更不用說是智人了。

不過，大公問這個問題又是為什麽呢？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座位靠近艾維克的一位長胡子大臣輕輕地咳嗽了兩聲：“艾維克，收斂點，你的那些風流事還是先往後放放，先把小蟲子的事情解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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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是小蟲子了，有什麽好讨論的。”艾維克将腿直接擱置在了會議桌面上，随意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想必各位也都認為，那個所謂的‘黑火’是翻不出什麽大花樣的吧。”

“畢竟它的首領雖然擁有人魚族的王族純血血統，卻也仍舊還在‘德拉克斯機械蝶’的管轄之下。”

“哦，說到這個，到底是哪位大臣想出了那麽絕妙的主意，想要培育王族血脈的人魚做‘觀賞寵物’來着？”

艾維克伸出手，戴着白色手套的雙手随意地拍了兩下：“哇，有想法，真是太有想法了。”

這話引得整個會議室中的人都面色古怪，甚至有幾個都有些止不住面上的笑意。

“好了，艾維克，雖然說那些獸人不堪一擊，但是跳來跳去的也實在是有些礙眼了，我們還是……”

“不堪一擊的東西還拿到我們至高無上的會議上來談，這豈不是浪費諸位寶貴的時間？”

艾維克掃視了一遍諸位大臣的神态，發現他們竟然是真的發自內心地認同剛才自己所說的話，這會兒的表情就更加不耐煩了，毫無顧忌地打斷了接下來的談話，站起了身。

“既然如此，那還是散會吧。”

回去的路上，那個叫做以默的智人的問話再次在耳畔響起。

“大人，你明明不喜歡德拉克斯不是嗎？”

不喜歡，他當然是不喜歡的。

從艾維克正式研讀維薩落的帝國通史的第一天，他就知道，德拉克斯帶領着維薩落走向了一條怎樣自取滅亡的道路。

而在他正式以維薩落帝國這一代精神力最強者的名頭加入內閣，正式插手帝國事物之後，他就更加深刻地了解到了這一點。

這是一個光輝即将落幕，即将墜入深淵的帝國。

它曾經擁有過浸透着鮮血的光榮，它如今刻滿了充斥着淚水的罪惡。

“認識到這一點對于艾維克來說不是什麽糟糕的事情。”

以默穿梭在星際罡風之間，偶爾有像是厚重的雲朵的東西飄飄忽忽地靠近她，可是随即卻又輕輕盈盈地散開了。

以默在暗色的，抑或是透明的透着光芒的碎石間穿梭，正如同游魚在海中翩翩起舞。

“最糟糕的事情，是他完全沒有任何立場和方法去改變這一切。”

“幸運而又可悲的既得利益者。”

“所以說，以默到現在都沒有向你求助是嗎？”

艾維克來到“峽谷”的入口，聽到管家的彙報，臉色更加陰沉。

“是的，‘迷蔓’早就被擱置在了入口處，但是她完全沒有要去拿的意思。”

“哈，是的。”艾維克聽到這話，古怪地笑出了聲，“她每次不都是這樣嗎？”

每次以默的任務因為艾維克的阻撓而失敗的時候，艾維克都給過她兩個選擇。

第一個懲罰一般都很嚴苛，是類似于去“峽谷”這種送命的選擇，而第二個懲罰卻很溫柔，飲下“迷蔓”。

對于人類來說“迷蔓”只是一種帶點刺激的興奮劑，但是對于智人來說這是一種高強度的媚/藥，據說會焚毀智人的理智，叫他們暴露出最深刻的欲/望，在這種藥物的控制下，有很長一段時間智人都會處于神智不清的狀态。

艾維克最開始其實并沒怎麽把以默放在心上，直到她以一周時間就學會了貴族的所有禮儀，叫那些他請來的一位“家庭教師”羞憤辭職。

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中，以默幾乎是以一種孜孜不倦的态度在學習着公爵府中所有她能夠學習到的知識，甚至都顧不上她原本應該做的“本職工作”了。

如果不是知曉她的身份，艾維克真要以為這姑娘誘惑他進入公爵府真的是為了“學習知識，提高自我”來的。

即使是知曉以默是“黑火”的人，在某幾個瞬間，艾維克仍舊會産生這樣的錯覺。

而在艾維克和以默正式有了交集，艾維克被以默“迷住”之後，艾維克更是發現，以默似乎是個缺失了“害怕”和“欲望”這兩種情緒的智人。

她會因為和艾維克的親呢而臉紅，那顆藏在她心裏的心髒似乎也跳得很快，但是艾維克在看向以默的眼睛時，卻總覺得，那雙眼中什麽情緒都沒有。

所以某天突發奇想的，艾維克設置了這麽一個懲罰，帶着些惡作劇的心态想要看看以默被欲望所操控時會是什麽樣子。

他想，那一定，一定是個非常迷人的場面。

為此，艾維克甚至不惜抽走以默手環中他給她的精神力，想要迫使以默飲下“迷蔓”。

但是沒有，以默一次都沒有選擇過“迷蔓”。

她總是用她那雙美麗的，充滿着艾維克看不清楚想法的眼睛看一看艾維克，随即毫不猶豫地選擇第一個懲罰。

起初，艾維克認為是以默害怕“迷蔓”的作用暴露她的身份，但是後來，在見過某個場面之後，艾維克突然産生了一種想法。

她不願意喝下“迷蔓”，是因為她不願意自己的欲望暴露在他的面前。

以默的心中藏着某個讨厭的家夥，她像是保護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一樣藏着他，所以她不願意展現出自己的欲望來。

這想法令艾維克不爽極了。

但是這會兒，再不爽，艾維克還是命令管家打開了峽谷的入口。

“大人，您沒必要親自進去的。”管家看着換下了身上禮服的艾維克，有些驚訝地勸阻道，“我們的人有足夠的能力将以默小姐帶出來。”

“閉嘴。”艾維克這會兒實在糟糕，自然是不想聽這些家夥的廢話，換好便與行動的服裝之後，便縱身一躍進入了“峽谷”之中。

淺藍色的精神力在艾維克的身邊組合出法陣的圖案，将靠近艾維克的一切星際罡風和不明生物都阻隔開來。

艾維克的精神力迅速地在整個峽谷中蔓延開來，搜索着以默的蹤影。

在哪裏……照理來說，她應當是會在外圈才對。

可是整個外圈卻完全沒有以默的蹤影。

艾維克只感覺自己的心沉了一下，早年他曾經進入過“峽谷”訓練過不少次，知曉有些星際異獸喜歡玩弄看中的獵物，将他們趕往對于他們來說宛如地獄的內圈，欣賞他們絕望掙紮的模樣。

毫不猶豫的，艾維克擴大了自己精神力的搜尋範圍，終于在峽谷中部的地方找到了以默。

她坐在一塊碎裂的隕石上，垂着腿，捂着脖子，這會兒她的神情仍就是如同往常一般，從容又冷靜。

就仿佛她的脖子上沒有三道從脖頸蔓延至臉頰的猙獰傷痕，也仿佛她的周圍沒有一群虎視眈眈正要将她包圍吞噬的星際異獸。

啧，怎麽偏偏挑了這個時候過來。

以默捂着脖子，看着周圍圍繞過來的灰橙色雲霧狀的生物，有些遺憾。

峽谷中的訓練方法确實是刺激又有趣，以命搏命的戰鬥也實在叫人有些上瘾，倘若艾維克來得再晚點，這會兒她應該就能弄死核心領域那家夥了。

算了，下次有時間再來試試看吧。

以默這麽想着，便看見艾維克的精神力穿透了周圍的生物，藍色的光芒一口将灰橙色吞食下去，須臾之間，她就被艾維克抱在了懷中。

艾維克将手環套上了以默的手腕，以默感覺自己自己頰邊的傷口已經被精神力裹挾住，便松開了手。

“敢跑到這裏來，以默，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這倒是難得的艾維克生氣起來卻一點笑模樣都不帶的時候，都不太像是個神經病了。

以默這麽想着，卻并沒有回答艾維克的話。

她伸出了手，撫上了艾維克的面孔。

“大人，您穿着這身衣服的模樣，可真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