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宋以默

第21章 宋以默

“叮零零——”

“啊，好久不見，陛下您還好嗎？”

清脆的風鈴之後就是如同歌唱般優雅的詞調，以默踏着輕快的步子走進宋詞的小酒館，熟練地抱住了沖着她撲過來的狂骸。

“噢，狂骸先生，好久不見，我知道您很想我……”

“是的是的，我也是這樣。”

很難描述宋詞此刻的感受，在那複雜的情感中他所唯一能夠确定的一種，就是終于能夠放下心來的如釋重負。

畢竟眼前的這位在鬧出了那麽大的亂子之後消失的時間可不算短。

宋詞相信，雖然說有些人會以為她已經被湮滅在星際風暴之中了，可是大部分的勢力卻依舊沒有放棄對她的搜尋。

外面找她的勢力幾乎是将整個宇宙都給翻了一遍，帝星更是天羅地網地嚴密監控着。

可現如今，她就這麽堂而皇之地踏入了帝星，就仿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地輕輕巧巧地來到了他的酒館。

不過宋詞也知道，縱使這會兒這位表現得耐心，可這回她來的目的和之前卻是完全不同了。

這一回，她是來拿她的獎品的。

“陛下，正如您所能看到的，我展現給您的，是希望。”将帶來的糖霜小餅幹塞進了狂骸的嘴中，以默擡起頭，坐到了她吧臺前的固定座位，看着面前的男人。

“那麽陛下，是否要抓住它，就要看您的選擇了。”

這是宋詞第一次擡起眼睛，認認真真地打量以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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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凝視了那張面孔許久之後，宋詞終于确定，在那雙欲說還休含情脈脈的眸子裏洋溢着的可沒有一絲一毫對愛情的追求和憧憬，那其中藏着的，是燃燒着的野心和願意為之排除萬難的恐怖決心。

那簡直生機勃勃到要灼傷宋詞的程度。

但或許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有可能真正給這個腐朽的帝國帶來希望。

更何況，以默是不一樣的。

“對，沒錯，陛下，您知道我是不一樣的。”以默的手在酒杯上輕輕劃過，随即像是彈奏樂章一般來到了宋詞的手背上，輕輕一點，“我是外來者。”

明明只是細微的接觸，卻帶着細碎的火星迸濺到皮膚上的灼燙感。

連狂骸都不得不承認，宋詞這會兒倉皇地移開眼，又無措地抽出手的模樣實在是像極了一位被惡霸地主調戲的良家婦女。

宋詞卻并沒有這個自覺，他這會兒确實有點無措，這他承認，畢竟想要控制他那躍躍欲試想要纏到以默身上的精神力實在是分走了他好些注意力。

而他已經沉浸在絕望的情緒中太久，驟然有人能夠帶給他希望，這也确實是叫他有點不太習慣。

“你贏了，我自然會兌現我的承諾，盡我所能地給你幫助。”宋詞咳了咳，向以默亮明了他的态度。

“噢，這可真是太好了，有了您的幫助，很多事情就能順利得多了。”話語說得驚喜，但是以默的表情卻并不是如此。

也是，畢竟對她來說一切都不過是按照計劃在進行，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已。

“那麽接下來，就是讓我能夠正式入駐維薩落帝國的政局了。”以默為自己倒了杯酒，淺酌一口之後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這令宋詞皺了皺眉：“如今維薩落的政局結構已經徹底僵化了，對于他們來說，任何的外來者都有可能受到幾乎是團結一致的攻擊。”

在這種僵化面前，以默之前所鬧出來的動靜甚至都不能算是大問題。

宋詞在将自己的權柄交出去的時候，其實已經想到了這個上層權利被那幾個大家族瓜分的情況，但是卻也沒想過這個進程會是如此之快。

“這個還好。”以默對此卻展現出了一種相當輕松的态度，“‘黑火’如今虎視眈眈，那些家族想必也已經支撐不住想要向您尋求幫助了吧。”

“這不正是皇室複出的好機會嗎？”

“陛下，沒有身份，您給我一個身份便是了。”

“等等——”這話令宋詞微微一怔，在明白過來之後他的耳朵連帶着雙頰都染上了些緋紅，“等等，以默。”

這種話說出口對于宋詞來說實在是有些艱難，但宋詞還是堅持将之說了出來：“以默，我不會娶你做我的皇妃的。”

面前的女孩在各方面很優秀，就是有些時候的有些想法……實在是太過超出常規了。

這方法毒辣有效，但說他反應過度也罷，宋詞不希望自己的後位也被用來做這交易。

“想什麽呢，陛下。”面前的少女卻是微微一笑，那是剎那流花舒卷而呈現出的嫣然無方，“我需要的，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位置。”

“向您問安，父親大人。”

“陛下仍然沒有給出答複嗎？”

最近的內閣會議氛圍實在是能夠用沉重來形容了，畢竟雖說如今“黑火”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基本上沒有發起大型而傷亡慘重的進攻，但是各地傳來的繁育籠觀賞園等地被攻破的數據看來實在是令人心驚肉跳了。

這些站在帝國權利頂端的人士所能閱覽的可不是昔日那些經過各色渲染只放大了獸人的殘暴不堪卻是将其實力一筆帶過的史書材料。

那些過去，在直觀的全系多角度沉浸式影響顯示和詳細到能夠圍着一圈的殺傷力數據分析之下，實在只能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而到了這個時候，內閣自然是希望他們昔日偉大的領導者，光輝永垂不朽皇帝陛下能夠出面，領導着他們在一次贏得和獸人戰争的勝利。

不過很可惜，言辭懇切到可以說是字字泣血的請見信一封接着一封的送上去，皇宮那邊卻是毫無動靜，雖說這幾百年來都是如此，可是現如今卻是叫這幾位實在是有些慌了神。

“陛下，陛下怎麽能如此？”

這又是新的一次請見了，不過到了現如今都沒有回複這件事讓所有人都以為又不過是和曾經一般的結果。

帝國元帥塔瑟其幾乎是要忍不住拍桌子的沖動，人至中年半蓄着胡子的模樣看起來實在像極了電影中的正派表率。

“如今已經是生死存亡的時刻了，難道他要對這一切視而不見嗎？”

而他那義憤填膺的模樣也引起了不少大臣的附和。

“唉，就是啊……”

“到了現在都沒有消息，哪怕是給我們一個回複也好啊……”

“怎能如此？陛下他難道真的要抛棄他衷心的臣民嗎？”

“衷心的臣民？”

這話卻是引來了不合時宜的嗤笑聲，衆人有些不滿地循着聲音瞧過去一看，正是艾維克公爵。

他的模樣這會兒瞧着相比起前段時間的陰郁好了不少，不過眼下的青黑沒少，人更還是帶這種生人勿近的陰晴不定感。

往日的艾維克大公雖說也喜歡說些挖苦的話，但卻不失貴族的幽默風趣，聽來不會令人太過不适。

但是最近的他，說起話來可就太過刺耳了。

塔瑟其皺了皺眉頭，開了口：“艾維克，我知道上次那件事情對你有影響，如果你的狀态還沒調整過來的話可以再休息一段時間的。”

“不，我必須得來。”艾維克雙手交叉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臉上的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态實在是叫在座的貴族們覺得不舒服極了，“我不來的話，上哪裏去觀賞這麽有趣的戲碼呢？”

“這可是由我們帝國最尊貴的幾位大人表演的，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觀賞票的，我自然是要好好珍惜。”

“艾維克！”

這種簡直是将他們比作表演求賞的小醜的說法實在是惹怒了內閣的幾位大臣。

畢竟之前的事情雖說沒有追究艾維克的責任，但是要說對艾維克完全沒有疙瘩卻也是絕對不可能的，現如今他竟然還在這裏大放厥詞，如果如今帝國需要他，早就該讓他上軍事法庭接受審判了！

艾維克卻是毫不在意這些大臣的表情，畢竟他們哪裏是不想追究他，不過是依照他們如今的實力奈何不了他所以只能故作大方罷了。

甚至想要王權再度出手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想要皇帝陛下來制裁他罷了。

但是他們卻仿佛忘了一個問題。

“我說啊，當初我們的家族瓜分皇權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了現如今的情況，不是嗎？”

艾維克敲出了昔日各大家族聯合所簽下的條例，亮在了諸位大臣的面前。

“陛下用權力換取了他的自由，而你們的祖輩當初禁不住誘惑竟然任由這種荒唐的事情發生了，現在又來抱怨什麽呢？”

這話引來了一衆大臣的啞然，因為艾維克說得确實是事實，現如今的皇室雖說擁有傳說中的最強精神力，卻幾乎已經被完全架空。

他們當然可以理解自己祖輩當年的做法，可是卻理解不了陛下為什麽要這麽做。

不過之前他們也不打算理解，畢竟沒有危機，他們自然是樂得自己萬人之上的狀态。

可是現在危機來了，還是致命的，可以說是滅頂之災的危機。

“這會兒你們倒是想起陛下了？”艾維克這會兒簡直就是在冷笑了，那嘴臉在幾位大臣眼中實在可以用可憎來形容。

“艾維克，不要說得好像事不關己，不說這次的事情本來就是你惹出來的，當年的條約，你德拉克斯家族的大名可是陳列在條約的第一行。”

塔瑟其原本很欣賞艾維克這個年輕人，可是這會兒卻只覺得這人瘋瘋癫癫，冥頑不化。

哈？艾維克原本這段時間心情就極差，這會兒聽了這話其實已經站起身來打算大鬧一通，可卻在這個時候，大門卻被“砰”得一聲打開。

“日安各位大人，看來今日大家的精神都非常不錯嘛。”

那是個相當俏皮的聲音，走進來的女士身穿着考究的宮廷制服，金色的卷發實在是可愛又甜蜜，她沖着各位行了個禮：“我的名字叫做塞西爾，是陛下新任命的宮廷總管事。”

新的宮廷總管事？還這麽年輕？

這話實在是将幾位準備大吵一架的大臣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不過面前的少女已經亮出了由陛下的精神力打過标記的任命書，這簡直是這麽多年以來少有的能夠看見宋詞精神力的時刻，也由不得他們再多懷疑什麽。

而且眼下，也沒有空懷疑這些。

“有關于我們的請見信，請問陛下給出的回複是？”

“啊，是這樣的，陛下說他已經年老，實在已經無力應對這些事情，但是——”塞西爾邁着輕快的步子走進了會議室，将上首專屬于王室的座位細心地擦拭了一番，“陛下說，他的女兒會代替他來處理這些事情，解決各位如今苦惱的事情。”

女兒？宋詞什麽時候有了個女兒？

這話更是叫幾位愣住了，畢竟擁有皇室血統的貴族如今不算少，艾維克大公的祖輩，發明出德拉克斯機械蝶的夏洛德拉克斯更是因娶了宋詞的妹妹而成為了如今血脈算是最純正的貴族之一。

但是宋詞卻是實實在在地并沒有娶妻生子，一直孤獨地坐在他的王座之上的。

現如今卻突然蹦出來個宋詞的女兒？

不是說陛下不能生女兒，只不過這個消息是不是有點太過突然了？

塔瑟其反應得倒是很快，依照昔年的條約，宋詞甩手不管都沒什麽問題，如今能有個女兒出來幫忙總歸比沒人要好。

更何況公主殿下要是在平亂的過程中遇到問題了，自然是會去求見她的父皇陛下的。

“不知道今日我們是否有這個機會，能夠觐見我們的公主殿下。”

“當然。”

那個叫做塞西爾的少女笑了起來，随即走到了會議室的大門前，示意侍從推開大門。

“第一次見面，諸位。”

首先聽到的是那空靈悅耳仿佛吟唱樂曲般的聲音，而這聲音已經令這些大臣情不自禁地抖了抖身子。

不是因為被這聲音給迷住或是如何，而是這聲音太過熟悉，熟悉得令他們想起了某位用精神力強迫他們向她俯首的少女，想起了那種被強勢支配而動彈不得的恐懼感。

而當他們看到站在門外身着黑色軍裝的少女時，場面有一瞬間的凝滞。

玲珑有致的身材被包裹在黑色的軍裝之中，帽檐之下是一張美麗到不可思議的面孔，她似乎并沒有注意到諸位大臣此刻的表情，而只是徑自走到了她的王座面前，然後轉身坐了上去。

那雙黑琉璃般的瞳孔掃視了一圈諸位大臣，随即櫻粉色的唇瓣勾起。

“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是宋以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