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換人

第37章 換人

“事實上, 我不明白你在生氣什麽。”秦離看着面前牧澤宇的反應，有些疑惑不解地皺了皺眉頭。

“喪屍是沒有痛覺的，如今牧将軍危在旦夕, 我們自然是需要用一些激烈的手段來盡快檢測出紅鳥的實力上限。”

“呵，實力上限？”牧澤宇在聽到這話的時候情不自禁地想要冷笑, “那請問秦少校，你現在檢測出什麽來了？”

“更何況, 哪怕是檢測，需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牧澤宇看着站在鏡前的以默：“你們為什麽要把她的眼睛弄瞎？”

牧澤宇知道秦離, 在末世開始之前, 他是反政府組織“落娅”秘密研究的戰争機器實驗體, 後在被政府救回之後根據其意願将其招攬作為隐秘存在的軍事儲備武器。

末世之後, 秦離由于其本身的武力值以及覺醒出的異能被政府正式推到幕前，在立下赫赫戰功的同時正式進入了京都基地的政局。

此次牧野出事之後，安平基地與京都基地經過溝通, 京都基地派遣了秦離來鎮守安平基地防止紫眼喪屍率領喪屍潮攻擊安平基地。

牧澤宇雖說知道以默的存在勢必會引起各方的關注，卻怎麽也沒有想到，秦離竟然會插手研究所的事情。

秦離素來對喪屍呈趕盡殺絕的态度, 是個标标準準的左翼分子。

這樣的人, 來摻合以默的事情, 牧澤宇很難不懷疑在這其中他是否有刻意虐待的成分。

面對牧澤宇的質問，秦離卻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來, 他依舊是冷靜甚至是冷漠的。

“牧隊，是你的報告中說的，她擁有治愈能力, 所以我們才會進行檢測看她的治愈能力到底能夠表現到什麽程度。”

“也是根據你的報告，我們推測, 她用來治愈喪屍病毒的能力藏在她的眼睛裏，才會進行有針對性的實驗。”

“所有的一切都是符合規章和流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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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我們現在所有的實驗都是根據你的報告來制定的。”

“牧先生，倘若你真的要為這只喪屍生氣的話，首先要責怪的，不應該是你自己嗎？”

這話說得毫不留情面，卻是叫牧澤宇有了一瞬的啞然，怒火在消弭之後的一瞬間高漲而起。

瑩綠色的光芒在牧澤宇的手中跳動，幾乎就要伸出去将面前的男人掀翻在地，但是牧澤宇最後還是忍住了。

他打不過秦離，至少在這個研究所裏不行，秦離的異能特殊，他的異能在發出的一瞬間就會被秦離消去，然後秦離就會憑借他至今無人能敵的近戰能力将他控制住。

他不能在這裏跟這家夥撕破臉面，不然接下來他就更會失去“紅鳥實驗”的參與權。

輕而深地呼吸了一口之後，他看着面前的男人，恢複了以往懶洋洋的神态：“好吧，秦少校，您自覺自己沒有任何問題，那麽現在紅鳥計劃應當是進展順利。“

“既然如此，今日的探視結束，我沒什麽話語權，是不是應當離開了？”

這話叫秦離的面色一僵，而牧澤宇在瞧到這表情的時候卻是笑了：“怎麽，不會是您那套強硬派怎麽也不管用，所以這會兒才想起來說要叫我來唱紅臉了吧？”

牧澤宇之前就奇怪，他向研究所遞交的幾次探視申請怎麽會被拒絕，現下看來，怕就是這位少校在其中插了手。

而他還沒想辦法向研究所施壓，研究所就突然同意了他的申請，那當然也不可能是這位秦少校大發慈悲。

很明顯，是他們眼下的進度幾乎是一動不動，他們一籌莫展了這才會想到自己。

“牧隊，事實上，是我提議要您來的。”就在這個時候，楚辭歸總算是找到了插話的空檔，“畢竟正如您所說的，我們之前的這個辦法所獲甚微，所以我才提議說讓您來試試看。”

這話簡直逗笑了牧澤宇。

“說真的，你們把紅鳥都弄成這個樣子了，這會兒才想起來能不能用懷柔的方法來試試，順序是不是反了？”

這話惹得沉默的秦離皺了皺眉，由于某些原因，秦離其實是相對抵觸牧澤宇來參與紅鳥計劃的。

倘若不是楚辭歸向他力薦，而現如今牧野的情況也不能再拖，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牧澤宇再接觸紅鳥的。

現如今他這個态度，秦離自然是準備開口叫他離開，但是楚辭歸卻是率先一步将牧澤宇給請走了。

“牧隊，我必須向你道歉，是我沒做到自己的承諾。”剛剛到僻靜無人處，楚辭歸率先做的，就是向牧澤宇道歉。

“楚博士，你應該知道，不能讓不專業的人來插手專業的事情。”這話當然不足以叫牧澤宇消減怒火，他冷着臉，“正如我當日信任你，是因為我認為憑借你的專業，能夠更加有效地利用紅鳥的力量。”

“可是你卻讓秦離參與這些。”

“是我的錯。”面對牧澤宇的質問，楚辭歸并沒有做推脫，反而是爽快地檢讨了自己的錯誤。

而在檢讨完之後，楚辭歸才擡起頭，再度開口。

“秦離少校是一時心急，但是他的态度卻是代表了政/府那邊的态度。”

這話說得牧澤野面色一沉，楚辭歸說得隐晦，卻是提示了現如今這事情已經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牧澤宇了解楚辭歸，手段八面玲珑，倘若不是秦離太多難對付，他應當怎麽也會将那邊插手的力量應付回去不讓他們幹涉紅鳥計劃的進度的。

“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改變目前紅鳥計劃的研究方針。”

“要想說服秦少校，就必須拿出證據證明溫和的手段是有效且可行的。”

“牧隊長，我們需要你。”

這話楚辭歸說得情真意切，牧澤宇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

“我并不能保證，紅鳥還能對我有之前的友好态度。”

“沒關系的。”楚辭歸聽到這話便知道牧澤宇是同意了他的提議，有些欣慰地笑了起來。

“依照現下的研究看來，紅鳥果然對你是最特殊的，總歸能夠讓實驗又些進展和突破。”

……最特殊嗎？

這話猛地在牧澤宇的心上狠狠地刺了一下。

是的，他也知道，以默待他是不同的，她奮不顧身地救了他，不是一次，而是兩次。

她告訴了他她的名字，向他暴露出了自己的不同。

哪怕最開始明明那麽害怕人類，可是她卻還是會小心地照顧他，對他露出那樣的笑容。

純真，明朗，就仿佛這世界上所有的痛苦都無法沾染在她的身上。

在牧澤宇會到基地之後，他幾乎不敢再回憶那笑容，可每當夜深人靜之時，那笑容卻總是會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令他的心被狠狠地扯痛。

牧澤宇知道自己不該這樣，他利用了以默，甚至可以說背叛了以默。

他利用了她對他的特殊，利用了她對他的同情，更利用了她對他的喜歡，用這一切來拯救這個世界。

他不後悔，所以他不能在這個時候發現這麽可笑又可悲的真相。

他不能……

他不能喜歡上她，她甚至完全就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才對。

……

可是偏偏有的時候，愛情就是這麽的不講道理。

在牧澤宇走進接觸室，等待單向玻璃打開的過程中，他感受着自己胸腔之中狂跳的心髒，苦笑着想到。

“牧隊，你是否知曉此次牧将軍受傷的細節。”秦離本來是進來保證牧澤宇安全的，但是這會兒看着牧澤宇的模樣，他卻是突然開口。

思緒被打斷，牧澤宇平複了下狂跳的心髒，皺了皺眉：“怎麽？”

在歸隊之後，他才知道自己的父親竟然被紫鯊給暗殺了，當時聽到的時候其實他是頗為驚訝的。

畢竟在“刺鯊”行動中，紫鯊所表現出來的智慧還很淺薄，甚至可以将其定義為遵循本能所延伸出來的野獸的智慧。

但是刺殺行動可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了，這至少說明，紫鯊已經理解了人類的社會結構，這可就已經能夠歸納為人類範疇的智慧運用了。

秦離自己開口問的，但是在牧澤宇提起時卻又轉而提出了另外一件事情：“上層選擇将紅鳥的存在公之于衆，是因為現如今的情況需要一劑強心劑打下去。”

“但是在紅鳥被公布之後，我們卻在各地發現了一股極端反對風潮。”

“這些人大多數都是曾經傳聞中被紅鳥所救的人及其親眷，這些人認為，紅鳥是上天來的救星，将會帶領他們為整個末世畫下休止符，我們這些人，不應當不顧紅鳥的意志利用紅鳥的身體和能力。”

“這是一種亵渎。”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秦離的聲線依舊是平穩而無波瀾的，但是牧澤宇卻偏偏從中聽出了相當深厚的嘲諷含義。

他的心不由得跳了跳，因為在秦離說這話時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譚雅雅甚至是藍鹫小隊。

……不會如此吧。

雖說心裏有點發虛，但是牧澤宇面上卻是依舊不動聲色：“秦少校，在末世開始之後各色各樣的極端分子層出不窮，我相信上層總不會因為這樣的情況而改變對紅鳥的方針。”

“那不免有些太可笑了。”

秦離在聽到這話之後卻是扯了扯嘴角：“你好像并沒有弄懂我的重點。”

淡琉璃色的眸子鎖定了面前面前的牧澤宇，這一回，牧澤宇終于看清楚了那雙眼中的審視：“牧隊長，我的意思是，現如今，已經開始有些人類開始有了向喪屍投降，卑躬屈膝的想法。”

“此次的牧将軍的遇刺事件，就是證明。”

“紫鯊能夠那麽清楚地掌握牧将軍的行蹤，這可不是憑借喪屍的異能就能做到的事情了。”

在聽到這話的時候，牧澤宇才終于明白過來，他的目光猛得投向了秦離，銳利如箭：“秦離，你是在懷疑我是嗎？”

“你懷疑我也有向喪屍投降的想法？”

“牧隊長，我只是在提醒你，別走錯了路。”在看見牧澤野不敢置信加憤怒的模樣之後，秦離終于挪回了目光，冷冷地說道。

牧澤宇在聽到這話的時候本想再跟面前這個死人臉再好好理論理論，可是卻在這個時候已經聽到了玻璃完全撤開的提示音。

他一擡頭，以默正站在他們面前兩米遠的地方，注視着他們。

近距離看以默現如今的模樣，那累累傷痕便更顯得觸目驚心，但卻也由此讓她的身上有着一種受盡淩虐的美感。

那雙眼睛之中的紅色沉得像是半凝固的血液，她似乎是感知到了面前人的到來，正擡着頭，目無焦距地看着他們的方向。

在那一瞬間，牧澤宇緊張到了連手都有些顫抖的程度。

她能認出他來嗎？如果她認出了自己，她會恨自己的吧？

或許自己永遠無法得到她的寬恕，更無法再看到以默曾經的那種笑容了。

似乎是察覺到來人，面前的少女遲疑地伸出了手，仿佛是要觸摸到面前所來之人，可是随機，她卻突然笑了起來。

凝固的血液開始流動，那雙暗沉的眼睛再度閃閃發光，那個笑容簡直美的驚人。

在那一瞬間，牧澤宇感覺自己仿佛真的看見了救贖人通向天堂的天使。

他獲得了她的寬恕，這一次，他發誓，他會保護好她，他發誓。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那個存在，以默也向着他們走來。

然後，她伸出手，一把摟住了牧澤宇身旁神色冷凝的秦離，臉在秦離的胳膊上蹭了蹭，然後向他展露出了那純真的笑容。

就仿佛雛鳥歸巢，溫柔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