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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唐水月分開後,唐芝芝打道回秋石院。
秋石院,坐落在北寧侯府的最西邊角,可以說是唐府最偏最荒涼的一處院子。據說唐家大小姐喜好安靜,特地從夫人那求來這麽一處地兒,實際上真正的原因府裏衆人心知肚明。
唐芝芝和秀秀一路晃蕩回秋石院,意外地發現鋪滿落葉的院門口站有許多随從,還有一頂顯眼的小型轎子。
疑惑中,唐芝芝擡眼看了看蒙了層灰的院名,的确寫着秋石院三個楷體,在确認沒走錯地方後,她跨進院門,看見院子裏一片狼藉。
原主本來就沒多少生活用物,結果通通都被丢到了院子裏,難得有一兩件擺設還被砸了個稀巴爛。
身後的秀秀捂着嘴,控制自己叫出聲來,随後馬上聯想到門口的轎子,一臉擔憂地看向唐芝芝,緊張道:“小姐不好,二小姐又來胡鬧了!”
唐漱玉?剛剛不還見過嗎,難道自己哪招她了不成。唐芝芝好奇地靠近屋子,只見門半開着,屋子裏站了好多丫鬟婆子,還有坐在她梳妝臺前的——唐漱玉。
走進屋子後,唐芝芝見這架勢怎麽像審犯人一樣,被幾個婆子盯得渾身不舒服。只有唐漱玉沒有看她,她細長的鳳目盯着簡陋的梳妝臺上。
“蘭姐姐,我說你今日怎麽容光煥發的,原來私藏了那麽多好玩意兒,姐姐怎麽不和妹妹分享分享呀?”唐漱玉嬌滴滴地嗔怪唐蘭芝,聽得唐芝芝雞皮疙瘩滿身。
接着,唐漱玉翹着蘭花指,打開一盒精致的胭脂,仔細端詳它的顏色,輕輕一笑:“蘭姐姐,你這幾盒胭脂要比母親房裏的還要好哩。”
原來是她之前随手放在梳妝臺上的胭脂水粉,答應了要給秀秀的那幾盒。唐芝芝一個白眼默默送給唐漱玉,心想:廢話,能不好嗎,那可是宮裏某個娘娘送給她神仙廟的供品。
見唐芝芝不答話,金嬷嬷沖上來指着她的鼻子,用公鴨嗓叫罵道:“說話啊,這些胭脂水粉是從哪兒偷來的?要不是漱玉小姐心細,發現你今日有異,都不知道你手腳這麽不幹淨!”
如果可以的話,唐芝芝很想拿出靈囊裏的耳塞,堵住自己耳朵,她實在忍受不了這個公鴨嗓挑戰她的耳膜。
“金嬷嬷,別這麽說。”唐漱玉開口阻攔,善解人意地為唐芝芝開解道:“這也許是蘭姐姐從舅舅家拿的吧,都是自家人,怎麽能說手腳不幹淨呢。”
“小姐說的是。”
“姐姐和我也是自家人,那這些新鮮玩意兒可否給妹妹開開眼界?”唐漱玉的鳳目中露出無辜的神色,仿佛唐芝芝下一刻會嚴詞吃了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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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嬷嬷幫腔道:“大小姐通情達理,愛護姊妹,漱玉小姐盡管拿便是了,都是自家姐妹哪需要客氣呀。”
誰讓你這個公鴨嗓代表我了?
唐芝芝內心萬分嫌惡,卻沒等她說個‘不’字,唐漱玉就迅速站起身,甜甜地笑道:“謝謝大姐了。”
話音剛落,唐漱玉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留下一個金嬷嬷,還有兩個端着幾疊衣服和首飾的丫鬟。
金嬷嬷把兩盤衣飾接過來,啪地一下重重拍在破舊的木桌上,睥睨着唐芝芝,冷笑道:“夫人賞給你的,記得好好保管,等後日沈家的人來了,記得穿上。”
邊說着,金嬷嬷環顧屋子裏外的狼藉,不屑地圓說:“漱玉小姐想的周到,幫你把這些破爛貨丢出去,等明日好換一撥新的好的。”
“那今夜呢?被褥也沒了,又是初春,我家小姐病還沒好呢!”一直在唐芝芝身後的秀秀立馬反應過來,壯膽質問道。
金嬷嬷擡手就要一巴掌罵她多嘴,唐芝芝見狀,靈活地把秀秀拉到身後,而金嬷嬷感覺到自己失了重心,連忙找最近的門框支撐住自己,雖然沒摔成,但她笨重的腦袋還是狠狠地砸中了生鏽的鐵扣,直接鼓起了個包。
這副衰樣,實在叫唐芝芝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金嬷嬷氣急敗壞,肥手指着唐芝芝,氣到發抖,大叫道:“別以為沈家人來了你就可以胡作非為了,你給老娘等着!”
等金嬷嬷肥胖的身軀從門裏擠了出去,走遠後,唐芝芝轉過身來,無奈地向秀秀說:“抱歉呀秀秀,說好給你的胭脂……”
“小姐你可別這麽說,”秀秀激動地打斷唐芝芝,她沒想到小姐會那麽在意她,就差感激涕零了,“小姐能保住自身就很好了,秀秀不在乎什麽水粉胭脂的。”
“只是沒了被褥,小姐身體恐怕吃不消。”秀秀沮喪地垂下頭,苦苦思考對策。
唐芝芝靈光一現,安慰她:“你在這等我,我有私藏起來的。”
***
北寧侯府在天子腳下,地處南北分界。此地說是說四季分明,但在初春時節總時不時乍暖還寒,尤其在夜裏,沒有火爐沒有棉被的屋子和冰窖沒什麽差別。
秋石院的屋子內,唐芝芝和秀秀裹得舒舒服服地坐在床板上,伸出來的雙手放在火盆裏烤着,暖烘烘的。秀秀興沖沖地搓搓小手,心底美滋滋的。不知怎麽的,她越來越覺得自家小姐沒有表面上那麽軟弱可期,指不定是韬光養晦,深藏不露。
而唐芝芝得意洋洋地享受着秀秀小姑娘對她的崇拜,內心把供奉羊絨毯和火柴的凡人謝了八百回。
好不容易得來的安逸氣氛下,秀秀開始和唐芝芝唠起嗑,滿眼憧憬地問:“小姐,等沈家人來了後,您打算怎麽辦呢?”
原主的記憶裏,一天之內被提及這麽多次的沈家就是原主生母的本家。沈家是江南貴族,支系龐大,既有做官的經商的,又有皇室宗親在裏面,所以沈家雖然不在京城活動,卻盛名遠揚。
唐蘭芝母親沈岚的同胞哥哥是江南節度使沈崖,握有江南一帶行政,軍事大權,是如今沈家的當家人。沈崖和沈岚本來是二房的孩子,但大房幾個孩子碌碌無為,沈家當家做主的權力便順理成章轉移到了沈崖這頭。
兄妹二人感情一直很好,雖然沈岚嫁到千裏遠外的北寧侯府,沈崖逢年過節都會派人來關切近況,遇上進京的日子,少不得到侯府一聚。縱然沈岚不在了,留下唐蘭芝一個,沈崖的這個習慣還是沒有變,隔個幾年就會趁進京面聖的機會,拖家帶口來看看他唯一的外甥女。
這大概就是唐蘭芝能活到現在的原因了。
沈家來人後,怎麽辦?秀秀這個問題問到點上了,唐芝芝心裏思量,要想幫原主完成嫁出去的願望,必得改變現狀,目前看來只有一條可以看得見的途徑,就是抱緊沈家這條大腿。
怎麽抱又是另一個問題了,畢竟沈家本家不在京城,如果她逞一時之快把唐蘭芝的慘狀告訴沈崖,那唐蘭芝在唐府之後的日子就可以預見了——可謂慘絕人寰。
唐芝芝短時間頭腦風暴了這麽多,加上一天的經歷,簡直身心俱疲。于是困得忘記回答秀秀的問題,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耷拉着腦袋,鑽在毛毯裏睡了過去。
秀秀遲遲等不來回答,卻見小姐累得睡熟了,只好把唐芝芝露在外面烘烤的手放進毛毯裏面,然後輕輕地讓她依靠着自己,好歹可以睡得舒服些。
唐芝芝昏昏沉沉的睡夢裏,起先夢見自己回到淨君境,結果看見她堆成山的珍珠裏面,躺着一個灰盒子,盒子十分惬意地用那對潔白的翅膀枕在腦袋下,然後将唐芝芝的珍珠一顆一顆地往盒子的烈焰紅唇裏丢!
因為隔着氣牆無法逾越,唐芝芝只能抓着腦袋痛哭。
夢做着做着,唐芝芝想起唐水月提起的話。
——芝芝,這回沈家來的人裏面,有你的表哥嗎?
繼而,唐芝芝的夢裏蹦出一個少年的面貌,他是沈家的表哥,還是原主五年前見過一次後的印象。畫面裏的少年五官端正,眉目清秀,尤為突出的是他年紀小小卻有種傲月冷霜的氣質,叫人過目難忘,這種感覺像極了一個——仙。
***
那天過後的第二天清早,銀嬷嬷叫了一大幫仆從踢門進來,将大大小小的家具和擺飾搬進來,叮鈴咣當。好在唐芝芝大早上就被冷醒了,不然她就要罵|娘了。
秋石院被布置得別具匠心,淡雅又書卷氣。雖然不比唐芝芝見過的茯苓院來得雍容大氣,但的确很符合唐蘭芝軟綿綿的性子。
又過了一天,到了沈家人拜訪的日子。又是大清早,金嬷嬷踹開了秋石院的院門,然後來勢洶洶地闖進唐芝芝的屋子。
唐芝芝已經梳妝打扮好了,正是時候堵住金嬷嬷本來想要破口大罵的心思。金嬷嬷的眼睛被上下肥肉擠成一條縫,睥睨着唐芝芝。
說到底唐夫人的眼光還是很有品味,給唐蘭芝置備的一身粉粉嫩嫩的流光紗裙,料子摸起來既軟又光滑,對襟小領樣式也襯得這個芳華年紀的姑娘俏皮水靈,但唐芝芝總歸是個有五百年仙齡的,穿上這身小粉衣覺得異常膈應。
經過這兩日瘋狂進食靈囊裏的零食,還有唐夫人特地差人送來的補品,讓唐蘭芝這具凡體的氣色好了許多,下陷的兩頰也微微鼓了起來,枯黃的臉色被各種神奇化妝品遮蓋得也不錯。
金嬷嬷颠着屁|股上兩坨大肥肉,大搖大擺走在前面,帶唐芝芝往府裏待客的浩中堂走去。
一進到浩中堂門口,就聽到江碧容的聲音:“今天漱玉身子不好,她本來是堅持要來的,只不過太醫讓她不得多動,失禮了。”
“無妨無妨。”傳來一道渾厚的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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