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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沒過多久,城堡裏的幾名保镖就出現了,他們像是提前得知了消息,及時把死裏逃生的阮景護送回去。
管家滿臉憤恨,在不停咒罵該死的薩沙。
阮景身上披着西裝外套,頭發濕漉漉的,眼神略微閃爍,婉拒了對方幫忙。
一個傭人把他推到了洗浴間門口,他獨自滑動輪椅慢慢進去。
以前原主食衣住行,包括洗澡上廁所,都有傭人幫忙處理,阮景覺得不太适應,後面自己上手。
城堡裏的設施明顯改裝過,方便雙腿不便的原主生活,他自己洗澡沒有問題,只是過程比較緩慢。
他上半部分腰用勁,身體從輪椅轉移到浴凳上。
混雜着泥水草葉的髒衣服被丢到地上,升騰的水霧充斥整個浴室,阮景的視野再次變得朦胧不清。
直到再次聽到系統的聲音。
“你去哪了……剛才湖邊發生了什麽?”
【雷暴産生強大的磁場,你和我的聯系被意外切斷,可以确定的是剛才空間出現裂縫,讓一只“異常”生物跑了出來,它吃掉了幾個人類。】
阮景擠出洗發露揉搓頭發,聞言質疑道:
“你确定我能……淨化它?”
【當然,現在你還活着就證明這一點。】
阮景自然不信,心想應該是僥幸。
“換一個目标吧。”他退而求其次,說。
【不行,你已經選擇“鎖定”它。】
所以,他必須想辦法淨化這只未知生物。
【檢測到該生物處于幼體狀态,而且受了重傷,淨化難度極低,前提是你要先抓住它。】
阮景用毛巾擦拭後背,白皙的肌膚浮現淡淡粉色,殘餘的晶瑩水珠至發梢滴落,在燈光下閃爍光芒。
他稍稍傾下身時,水珠沿着漂亮的肩胛骨沒入腰線。
身後的牆壁磚縫出現細長黑影,不知何時蔓延至天花板,像是老樹的根莖在縱橫交錯地生長、占據。
白燈光有一瞬間變微弱,淡淡的陰影将空間內的人類籠罩。
阮景對此毫無所覺,他心裏充滿了遺憾。
可惜被它跑了。
【不,它跟着你回來了。】
“……”他直起身的動作瞬間僵住,眼珠小心地移向眼角,可見區域有三分之一黑暗而模糊。
【別回頭看,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阮景本能感到恐懼,他只能在心裏暗示自己冷靜,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他淡定地拿過更換的睡袍,穿衣速度比平時快上一倍,然後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收拾好,自然地準備滑動輪椅。
當他轉身面向門口前一秒,門上盤踞的黑影突然如潮水般褪去。
阮景目不斜視,慢慢地從門口出去。
身後的浴室天花板、地板和鏡子,都被黑色的粘液覆蓋,細小的“水泡”在其中沸騰,随着浴室門關閉而消失。
浴室外面是一條走廊,阮景深吸了口新鮮空氣,驅散了心中那種粘稠壓抑的感覺。
“先生。”一個女傭經過這裏,朝他微微躬身。
阮景微笑着點頭,然後下樓。
女傭正在低頭打掃走廊,忽然餘光中有黑影一閃而過,那是走廊黑暗安靜的拐角處。
她吓得渾身一機靈,擡頭去看什麽也沒有。
後面,阮景去了大廳裏,管家剛剛招待了客人。聽說是幾個來調查的警員,那個湖泊附近一夜間失蹤七人,當時僅有阮景在現場,言語間都認為他嫌疑最大。
不過完全沒有證據,最後他們悻悻離開了。
管家說會徹底查清此事,給他一個交代,表明立場的态度非常堅決。
對此阮景本人相信他,管家叫弗納爾。原主小時候在城堡住過幾年,弗納爾對他非常的疼愛,他落魄時也曾出手援助。
但是,阮景經過仔細考慮,還是沒有告知他城堡裏多了顆“定時炸彈”。
從他回到城堡之後,四個小時內都沒有發生怪事,一直到他上。床準備睡覺,心裏不安的感覺不減反增。
房間內陷入無聲的黑暗,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他心情有些緊張,因此輾轉反側。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滴答——”不知從何方,傳來了水聲的滴落聲。
在寂靜的氣氛中,水聲若有若無,如幽靈般在耳邊游蕩。
阮景腦海裏想象怪物出現的場面,恐怖的、血腥的、奇異的……加上白天的遭遇,各種信息亂七八糟地湧現。
但是,周遭始終保持平靜。
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某個黑暗的角落與他對峙,對方很沉得住氣,等待着他露出一絲破綻。
阮景到底還是沒撐住,他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漸漸就睡着了。
……
所有傭人都相繼入睡了。
房間外面的走廊牆壁上,附着了一層黑色的粘稠物質,如有生命般彙成一股,神不知鬼不覺滑進了門縫。
溫度驟然降低,寒氣像是無孔不入一樣。
【注意,異常生物出現!】
“……”
床上的人類無所察覺,他像是被禁锢在沉重的夢魇裏,臉頰透着不正常的紅暈,向外呼出道道冷氣。
那種濕冷粘稠的感覺再次襲來,地板上流淌着黑色的液體,混雜着血腥的氣息,四周空空如也。
“滴答——”
華麗圖紋的天花板墜落一顆“水珠”,轉瞬間與黑水融為一體。
緊接着,那附着在天花板上的黑色物質,仿佛連通着另一個空間,一條手臂粗的黑色柔軟觸手從邊緣探出來。
觸手表面透明的暗色膜質組織下,隐約泛着冷血的磷光,緊接着中間有更多觸手“爬”出來,幾十條全在半空中遲鈍地蠕動、扭曲,并逐漸向下擴散。
一條移動較快的觸手半蜷曲身體,纖細靈活的尾端伸到人類面前,像是某種獸類在細嗅其氣味。
——上次沒有吃掉這個人類,是因為不确定能否“食用”。
觸手擁有超乎想象的感官,能夠輕易辨別出一個生物身上的“電波”,以此來确定其是否在自己的菜譜上。
這個人類的電波頻率過高,簡單來說就是不合胃口。
正當它猶豫之際,阮景卻皺緊了眉頭,他半夜發起高燒,意識燒得迷迷糊糊,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麽。
他感覺身上很熱很難受,本就殘存不多的力氣迅速流失。
阮景低低喘息着,紅暈從脖頸蔓上臉頰,他從被子裏艱難地伸出手指,泛紅的指尖顫巍巍地去按牆上的呼叫器。
他睜不開眼睛,只能憑直覺摸索,沒有……怎麽沒有?
在他快要堅持不住時,終于碰到了實質物體,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了它。
“……”入手有些滑膩,像是沾了水漬似的。
阮景無法繼續深想,身體各個部分在叫嚣疼痛,他喉嚨幹澀焦躁,連咽口水都像是在吞刀子。
他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是他的幻覺嗎?呼叫器在掌心掙紮,像是長了腿想逃。
那條被抓住的觸手變得僵硬,一方面是由于獵物的反常舉動,另一方面是因為接觸的瞬間“動不了”了。
是從人類掌心傳遞來的某種奇怪力量。
觸手身上的粘稠黑色液體,迅速滲入了白皙的掌心肌膚。
【恭喜宿主成功接觸“異常生物”,活力值+1、+3、+9……+30,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較低,自動兌換為生命點。】
“……”阮景聽不清系統在說什麽。
他覺得入手的物體十足冰涼,半晌沒有松手。
次日。
天空泛起魚肚白,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阮景。
他神清氣爽地起床,捯饬完畢坐着輪椅出去,只見門外圍滿了人,弗納爾和一位醫生還有其他傭人,他們的目光都很關切。
“先生,傭人昨晚發現您狀态不對……”
弗納爾眼睛含着淚光,看上去非常擔心他出事。
此刻,窗外豔陽高照,已經日上三竿了。
阮景頭發稍顯淩亂,不過面色透着紅潤,精神面貌煥然一新。
他避開衆人視線,手指扣緊輪椅扶手,說道:
“我沒事。”
為了讓弗納爾安心,他同意讓醫生做個簡單檢查,過了一會兒,醫生驚嘆地說道:
“真不可思議,您的身體在自我痊愈,各項健康指标比平時更好。”
阮景默默将手收回袖口裏,他的确感覺身體輕松許多。
“那真是太好了……”弗納爾笑中含淚,喃喃說道:
"感謝上帝。"
阮景隐約覺得并非上帝的功勞。
見他沒有大礙,醫生和傭人們都回去了,弗納爾臨走前想起了一件事,對他說道:
“對了,聽說您近日遭遇劫匪,諾少爺早上特地打電話來,稱過兩天要過來看望。”
阮景斂下眼底訝異,“嗯,知道了。”
諾少爺就是他的堂兄阮諾,原文裏的一個小反派,将來他染病去世後,會代替接手所有遺産。
他想起了薩沙和那幫匪徒,忽然覺得這件事有某種微妙的關聯。
阮景自己推着輪椅回到了房間,他輕輕關上了房門。
然後,目光在裏面掃過一圈,深深吸了一口氣。
“系統,我昨晚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夢到了什麽?】
阮景沉默了一下,回答:“我夢到自己發燒了,好像在油鍋裏反複煎炸,還好後來天上下起冰雹,連天花板上都結了密密麻麻的冰錐。”
【……然後呢?】
阮景表情緊繃,“有一塊大冰雹想跑,但是沒門,我聰明地抓住了它。”
【聰明,大聰明。】
阮景覺得像是被罵了一樣。
然後,系統沒敢告訴他當時真實情況,只是貼心地囑咐一句:
“你做好心理準備。”
阮景得知異常生物跑進了房間,很可能“陪”着他睡了一晚上。
他左右掃視一圈,最後來到了衣櫃旁邊。
木質的衣櫃和牆壁之間有條縫隙,是個光照不到的角落,阮景自己做好應對準備。
然後他謹慎地伸出手,曲起食指輕輕叩動側面的木板。
沒有反應。
阮景耐心地等了一會兒,看到黑暗的邊緣多了個“東西”。
像是某種小生物探出腦袋,警惕地觀察外面的世界。
他嘴角露出淺淺笑意,上半身緩慢地向前傾,在獸類眼裏相當于某種“挑釁”姿态。
下一秒,一顆“飛彈”朝自己沖過來。
阮景知道觸碰對方不會出事,又預判好了高度和攻擊方向,當即使用“工具”攔截該生物。
半空中透明玻璃罩的光芒一閃,他以迅雷掩耳不及之勢合上蓋子。
阮景低頭一看,不禁疑惑道:
“煤炭精靈?”
這只異常生物被黑霧纏繞,根本看不清鼻子眼睛,在玻璃容器裏縮成小小一團。
就是這玩意兒……吃掉了湖邊的幾人?
阮景眼裏流露出幾分質疑,然後感覺手腕一痛。
一條細小的觸手縮回了“煤炭精靈”裏,眨眨眼又消失不見了,仿佛只是他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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