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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後面阮景一時興起,還讓管家定制了一只大號的水缸,專門從附近的湖泊取水。

這應該算是它的“小窩”,阮景希望它能喜歡。

但是,小克蘇魯只是在水缸周圍轉了一圈,然後又溜進了門後的陰影裏。

之後好幾天,阮景都沒有“看”到它,像是躲了起來,不管他在吃什麽東西,對方都不再受“誘惑”。

只有那種無時無刻的注視感,還始終萦繞在他身邊。

阮景常年跟動物打交道,總覺得這種行為非常眼熟,他見過一只狼王被更年輕的狼打敗後,就會在狼群附近徘徊不去,伺機尋找報複的機會。

這種聯想顯然是非常荒誕的。

他心裏暗自發笑,上身後仰靠在椅背上,淡淡的陽光打在臉上,平添了幾分疏懶淡然。

阮景目光漫不經心,逐一掠過房間裏的陰影角落。

“它需要進食嗎?”他心裏浮現一個疑惑。

【正常來說不需要,除非它們需要補充力量。】

系統明确告訴他,克蘇魯的食物也包括其他異常生物。

聞言,阮景眼裏掠過狡黠的光。

既然已經達成“協議”,那就不能餓着小克蘇魯。

這天早上風和日麗,阮景處理好相關事務,就決定帶着它出門找些“食物”。

對寂靜空蕩的房間,阮景面色不變地開口:

“躲了好幾天,肚子一定很餓吧。”

“……”

他半眯起眼睛,循循善誘道:“我準備出門,你要一起去嗎?”

沒有得到回應,阮景也并不着急,耐心地在原地等待。

小克蘇魯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不管阮景的話是真是假,他出門的話自己也要跟上去。

它在心裏打起了小算盤。

下一瞬,輪椅後面的陰影裏,因為另一個影子擠進來,輪廓邊緣變得凹凸不平。

“上來。”阮景看了它一眼,說道。

小克蘇魯看了看他的手掌,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觸手,然後沿着椅背爬到他的肩膀上,最後選擇鑽進他西裝上衣的口袋。

顯然是對“定住”的感覺,仍心有餘悸。

阮景對此并無異議,他強壓住上翹的嘴角,然後滑動扶手離開了房間。

弗納爾聽說他要出門,幫他安排了六個保镖,還有兩個信得過的傭人保駕護航。

早在之前,弗納爾就向他彙報過調查結果,薩沙和那幫劫匪都是假身份,背後的勢力頗為複雜。

一次沒有得手,大概不會善罷甘休。

這麽謹慎也是出于安全考慮,阮景找不出拒絕的理由,他背影僵硬地處于幾個大漢的包圍圈裏。

身後的兩名男傭也體格強健,襯得他臉色蒼白,清瘦冷清,給人的感覺更加羸弱了。

不過到了森林附近後,阮景就輕咳一聲說:“我自己進去,你們在這裏等着。”

身邊的保镖和傭人互相對視,有一個帶隊的保镖猶豫地開口:

“這太冒險了,我随您進去吧?”

對上他墨鏡下真誠的眼睛,阮景口中的“不”卡在了喉嚨裏,對拒絕別人這件事感到為難。

他沉默地擰着眉頭,目光格外平靜,看上去更加的冷漠無情了。

當阮景一個“眼刀”飛過來,保镖臉色慘白地低下頭,搶先一步開口:

“我……我明白了。”

?阮景心裏有些詫異,他剛想委婉地推辭一下。

算了,霸總不需要解釋。

他雙手放在輪椅扶手,從容不迫地“走”上前,留給他們一個高冷的背影。

穿梭在蔥郁的林間小道,地上鋪着一層枯黃的樹葉,輪椅碾過時發出嘎吱的聲響。

安靜的氛圍裏,能更清晰地感知周身變化。

小克蘇魯一路上都趴在他的口袋裏,隔着薄薄襯衣貼着他的胸膛,細小的觸手本能地蜷縮、扭動。

但是它身上又濕冷無比,阮景只覺得懷裏揣了塊“冰塊”。

“出來。”他忍無可忍地說道。

失策了。要是還有下次,那他自己坐輪椅,讓它在後面追。

小克蘇魯小心翼翼爬出來,一條細長的觸手附着在他的大腿上,纏繞的動作像是在捕獵某種“活物”。

不過,它緩慢遲鈍地松開了,最後爬到了地上的枯葉堆裏。

藏在枯葉間的細小昆蟲跟炸開鍋一樣,紛紛四散而逃,仿佛預見了某種天然的災禍。

阮景肉眼雖然看不見,但還是能感覺到空氣中的變化。

他對這種潮濕冰冷見怪不怪,只是淡定地攏了攏西裝外套,然後囑咐了一聲:

“找到食物先別吃,把它們帶過來。”

“……”小克蘇魯爬動的觸手頓住。

黑霧中的眼睛紅光閃爍,不許它吃掉獵物,還必須帶到他面前?

毫無疑問,這是把到嘴的美味“拱手讓人”。

原來……是阮景自己肚子“餓”了,騙它出來給他捕獵食物!

尚處于幼體狀态的克蘇魯,習慣了黑暗中弱肉強食,首次感受到了什麽叫人心險惡。

它輕輕拍了三次地面,在枯葉堆裏留下一條凹陷的泥坑。

以這種方式表示同意之後,黑色的觸手和地上的樹影相融,一陣清爽的風拂過,小克蘇魯消失不見了。

小克蘇魯找到了一個血鳥的窩點,它并沒有刻意隐藏,而是裹挾着冰冷的殺意,觸手緩緩爬上幹枯的樹枝。

五六只小血鳥撲棱着火焰的翅膀,火焰星子四處飛濺,燒灼所到之處的樹葉、樹皮。

那如深淵巨口般的黑霧,眨眼間吞噬了它們。

當發覺不妙的兩只大血鳥回來,已經為時已晚,粗壯的觸手不畏懼焰火,牢牢地纏住其中一只雌血鳥。

空氣中飄落一片片火紅焰羽,大血鳥撲騰的速度變慢,不一會兒也成了怪物的腹中餐。

它沒有把雄血鳥也吃掉,而是打暈放在一邊。

後面,小克蘇魯又吃了不少異常生物,迅速補充了部分力量。

然後把這部分力量故意藏起來,周身的黑霧瞬間減淡,和捕獵之前的狀态一模一樣。

它自以為天衣無縫,覺能瞞得過阮景。

最後小克蘇魯帶走了雄血鳥,哼哧哼哧朝他的方向過來。

而雄血鳥中途醒來,一路上罵罵咧咧。

阮景老遠就聽到動靜了,那是一只毛都快掉光的紅色大鳥,全身透着灰撲撲的氣息。

不過,那雙冒着兇光的綠眼睛,看上去相當不好惹。

這是傳說生于煉獄的生物,以十惡不赦的人類靈魂為食,是異世界威懾一方的兇獸。

然而此時,卻成了某只怪物的“食物”。

阮景見狀不禁心生疑惑,它到底是怎麽找到血鳥的?

當初他和系統找遍了整片森林,愣是沒找到半點異常生物的影子,最多是找到一些畸形的大撲棱蛾子。

所以,他才沒有成功接觸過異常生物。

以前的他見到血鳥會害怕,但是已經見識過克蘇魯這種生物,現在心境非常的平和。

此時血鳥撲騰着光禿禿的翅膀,銳利的長喙對着小克蘇魯,發出聒噪嘶啞的聲音。

小克蘇魯體型看上去更加“弱小”,血鳥卻始終不敢靠近分毫。

這只鳥是在……罵街嗎?阮景暗自心想。

【好像罵得很難聽。】

此時,小克蘇魯藏在黑霧中的觸手,在緩緩地交錯纏繞。

“你居然和一個人類為伍!”血鳥破口大罵道。

小克蘇魯完全無視它。

血鳥眼睛暴凸,察覺到一絲殺機,它內心的憤怒暴漲,變成了強烈無比的攻擊性。

它将目标換成更容易殺死的人類。

在毫無預兆的時刻,突然空中閃過紅色影子,然後血鳥張開巨大翅膀撲向阮景。

不對,這個人類……怎麽一點都不害怕?

阮景早就有了準備,他淡定地伸出手掌心,按住了血鳥光溜溜的腦門。

血鳥頓時定格在半空中,半張開的姿勢有些許滑稽。

同時,系統的聲音在阮景腦海裏響起。

【宿主成功接觸該生物,“血鳥”異常能量-5、-10……】

這次接觸其他異常生物,沒有得到相應的活力值,只是簡單地“淨化”其力量。

因為他的“鎖定目标”是小克蘇魯,只有接觸它才能獲得活力值。

阮景大費周章淨化血鳥,是為了讓小克蘇魯吃下去,自身的力量能受到限制。

這樣一來,不會威脅到自己的安全。

片刻後,血鳥慘兮兮地趴在地上。

它看向阮景的目光,充滿了震驚和畏懼。

區區人類,竟然恐怖如斯!

小克蘇魯旁觀許久,對血鳥的反應嗤之以鼻,它自己已經有了答案。

——阮景不是一個“人類”。

不過,它又感到有些奇怪,為什麽阮景不直接把血鳥吃掉?

“你可以吃了。”阮景的目光落在它身上,輕聲說道。

在枯葉上蠕動的觸手微微凝滞,好一會兒沒有反應過來,見他真的沒有“食用”意圖之後,才緩緩靠近。

小克蘇魯難以置信,對方竟然沒有騙它。

所以他今天特地出門,只是給它尋找食物嗎?

觸手尾端将血鳥纏繞起來,放進了層層黑霧裏,小克蘇魯品嘗得仔細,居然覺得這只獵物的味道比前面的更好吃。

在它的原始認知裏,只有信徒會為“主”提供食物。

或許,阮景已經知道了它是誰,所以才借此來讨好、供奉自己。

小克蘇魯顯然很受用。

……

雙方懷着各不相同的心思,行為卻神奇的默契,一個負責震懾,另一個負責吃,宛如兩個活閻王把森林“血洗”了一遍。

小克蘇魯吃飽喝足,趴在他膝上懶得動彈。

阮景膝蓋上鋪着條毯子,使它睡起來更加舒适,小克蘇魯看上去很悠閑放松。

他眼底閃爍碎光,心裏有些發癢。

阮景忍不住拿起一條觸手,放在面前仔細把玩打量。

燈光下,觸手的腹部有一個個吸盤,分布密集的“利齒”,看上去極為滲人。

【活力值+10、+30、+50……】

觸手纖細的身體僵硬了一瞬,然後又放松下來,變得滑膩柔軟。

似乎是懶得搭理他的“小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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