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筆魔》

《筆魔》

我望見月圓之夜，我的靈感将枯萎，我的靈魂将被挂在那棵樹上，我又一次登上階梯，迎接神的審判。

當我擡頭想盯着她純潔的雙眸時，我卻看見了她混沌的雙眼中透露着神不該有的欲望與貪念。

我怒不可言，瞪着她的模樣猶個罪人，“你是什麽人。竟敢審判我？”

她卸去神的僞裝，紫黑色的衣裝與血腥的氣味讓我成功辯識她，一個不成氣候的惡鬼。

我嗤笑，“你算的上什麽東西？連自己的肉｜體都沒修成的怨靈竟敢質問為神寫典籍的使者。”

她發了瘋地想飛過來抓傷我，愚蠢的惡鬼。

她與我飛向人間，所有的人民看見，都跪下叩拜。愚蠢的人民我因常年經寫典籍而勞傷了的眼，現在卻比他們那群人間的秀才強。

(2)

人的仇恨被拉上了天，他們被仇恨控制意念，将刀柄對向神使，信奉着假面貌的惡鬼，“神啊？請保佑我們吧。”

人們張開可以殺人的軟嘴，一言一詞都透露着他們的貪婪，想要家財萬貫，想要金山銀山，都與利益相關。

我望着他們痛苦地呻｜吟，卻無法喚醒他們的良知，“惡鬼，我以使筆之身定要寫盡這天下醜惡。”

他嗤笑，宛如幾時前的我，“你終有一天會發現，世人欲望取之不盡，所以史上惡靈只會愈來愈多。而你，将在看清一切後封筆絕世。”

我登上臺階，真神罰我于黑山筆耕百年，我歸于黑山。

這滿牆滿壁，皆講寫下我所見所感，萬年不變。

我寫完天卷，慷慨奮激，修得百年天道。

“萬家燈火滅，黑山天命絕。”

(3)

天于黎明，送我一禮。衆神諸判，神明降罪，真是厚禮。

我跪之受禮，使者高舉筆令，公正呵道：“諸神衆起願，欲判你沉默之罪，你可甘受？

我深諷，卻無可奈何。我搖頭，認罪。我承認，這跟頭我不得不認，我見使官公正嚴肅的表情下有幾分笑意，仿受天雷之擊，我癱軟于兩位使官之間。

我被押于天神面前，天光之下，窺以我天。神曰：“筆使，你可認罪？”我哼笑，“我申我無罪，神可會放我？”神端坐于席，面露不悅，“卿言無罪，也需諸神之證。”

我搖頭，“我認罪。”而後被囚于黑山千年。

(4)

神曾私闖黑山，他身着便服，我欲叩拜卻在半随被扶起，“筆使莫要客氣。”

我心中嗤笑，當初是誰将真情隔絕，僅用“諸神之證”便要了我半條命，如今又是誰流露真情，“莫要客氣”。

“今非昔比，如今我乃黑山囚使，而非您的筆使了。”猶如那日惡鬼下咒那般，得個衆叛親離，得個萬人唾罵，千古罵名。本是未得千載機會，不然定不會如此斬釘截鐵地說“不信。”

(5)

“人心所真正畏懼的，是抓起他們的軟肋進行恐吓，威脅，并且實施暴力。”我留下這句話，私逃黑山。

天神皆不知，惟知神使筆魔逝于黑山。

神在這世上活得太安穩了，安慰到除去四神，無人知曉筆魔是不會死亡的。我與天同生，也應與地共死。

四神皆不尋我蹤跡，他們比我更知，只要有使筆在，我寫下的一字一句都将成為史記。他們其實比任何一位都希望我死去，可他們更恐懼的我，是我的筆。

我逃到虛墟，四神已到此。

我彎腰作輯，“四神安。”

四神開口，“筆使，你打算違犯神規？”

我搖頭，“神規管的了天神，管不了我。”

“那你，去人間吧。”

6.

世間仍然混沌，天神仍然自安。

我問初神：“神知道嗎？”

“自然。”

我沉默無言。

筆魔仗墨，逝于黑山，至此，四王空，天下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