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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顧如約跟沉香走來九圈,實在太累了,顧如約扶着石壁說;“我們歇息一會。biqugexx”

于是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坐下,沉香說:“石頭涼。”

人累極了,不擇地而席。

這一坐下就不想起來了。

剛歇了盞茶功夫,突然,顧如約豎起耳朵,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壓低聲音說;“晉王來了。”

高升守在洞口,別人不可能放進來。

晉王發現她偷懶,就麻煩了,兩人急忙站起來,顧如約比量一下旁邊通道,準備避開蕭逸,繞道出去。

這條通道越走越黑,模糊能看清楚腳下的路

正當兩人鬼鬼祟祟摸黑走着,突然,斜刺裏一股勁風,撲面而來。

顧如約不由倒退一步,朝後跌倒,在她失去重心的瞬間,腰間橫過一只手臂,顧如約聞到熟悉的清淡的氣息,失聲叫,“殿下。”

蕭逸低頭,看進一雙明亮漆黑似琉璃的眼瞳,瞬間恍惚,時光交錯,雙唇落在顧如約的眼睛上,極輕柔地擦過。

顧如約閉上眼,耳畔溫熱的氣息,“偷懶了?”

蕭逸的聲音,低低的,沾染了洞裏清涼。

顧如約急忙擺手,老老實實地交代,“累了,歇了一會。”

沉香仗着膽子說;“我家主子每日咬牙走完,回去累得都不能動了。”

“是嗎?”

溫柔寵溺的語氣,顧如約心尖一顫,“嗯”

倏忽身體一輕,蕭逸攔腰抱起她,朝洞外走去。

沉香離開十幾步遠跟上。

洞裏黑,蕭逸走起來卻很輕松,顧如約的臉貼着溫暖寬厚的胸膛,聽着沉穩有力的心跳,從未曾有過的幸福,漫長的前世今生,她一直期盼和渴望的,就是靠在戀慕的人懷裏,她希望這條路再長點,一直這樣走下去。

洞裏的路錯綜複雜,蕭逸能一下找到她,冥冥之中上天都在幫她

其實顧如約不知道,蕭逸自幼記憶力超群,凡事走過一遍的路,再複雜都能記住。

走出洞口,陽光強烈刺眼,顧如約的臉埋在蕭逸的懷裏。

蕭逸一直抱着她,朝擁翠居走去。

花園裏樹木,花叢,涼亭後,不時有看熱鬧的丫鬟探出頭。

顧如約屏蔽了外間的一切,此刻眼裏,心裏只有這個她思慕已久的男人。

直到擁翠居,蕭逸才把她放下來,警告說;“以後老實點,如果在淘氣我重罰你。”

轉身朝外走,顧如約喊了一聲,“殿下。”

蕭逸停住腳步,洞裏試探顧如約不會武功,不過一個弱女子,回頭,“有事?”

顧如約很小心地,“殿下不生我氣了?那明日我不用走了?”

小心翼翼,小臉上寫滿期待,蕭逸點了下頭。m.biqugexx

踏出擁翠居。

走回前殿,太監王有福迎上前,“殿下,張承忠在偏殿等候殿下。”

蕭逸坐在書案後,一個身材高大,英武的男人走進來,施禮,“拜見殿下。”

“有什麽消息?”

“屬下派去的人送出消息,西北有異動,”

“盯緊了,随時來報。”

“是。”

張承忠出去。

蕭逸伸手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只東珠耳墜,凝視良久,薄唇動了動,無聲地,等我!

身旁太監高升看着晉王手掌心的東珠耳墜,感嘆一聲,“一晃七八年了。”

沉香和桂香跑回來,進門看顧如約坐在榻上,正在吃葡萄。

“主子,殿下走了?”

“走了。”

兩人有點失望,以為殿下留下來。

顧如約一顆顆地吃葡萄,桂香看着她,牙直酸,“主子,今日的葡萄不甜。”

顧如約放進嘴裏一顆,“我怎麽不覺得。”

窗臺落了幾片葉子,隔壁蘭林院裏西府海棠花期過了,花朵枯萎,在樹枝上耷拉着頭。

暮秋,今年南面下暴雨,早晚天氣格外地涼。

一個丫鬟在院子裏喊;“桂香。”

桂香跑出去,“謝謝海棠姐。”

蘭林院柳夫人的丫鬟懷裏抱着府裏下發的冬衣,住的近,兩家的丫鬟取分派的東西,互相捎回來。

桂香抱着衣裳進來,放在桌上,“府裏今年發的冬衣,主子四套,奴婢倆一人各兩套。”

顧如約走到桌前,翻了翻桌上的冬衣。

“主子試試。”桂香說。

衣裙按照各人身材尺寸量的。

“不用了。”

桂香收起主子的四套衣裙。

顧如約穿着一件舊夾襖,家常衣裳。

擁翠居建得比周圍的房屋低,又有樹木遮擋,夏季涼快,秋冬屋裏見不到陽光,陰冷潮濕。

沉香蹲在地上燃炭火盆,驅驅屋裏的潮氣,叨咕,“今年過冬的炭分下來,就給了一簍次等炭,趙公公說今年京城的炭價漲了,宮裏的太後皇後娘娘宮裏的份例都減了,王府也儉省着用。”

一層層分下來,到顧如約屋裏剩下次等炭,返潮不易燃,點燃一屋子的煙。

顧如約嗆咳了兩聲,擡腿朝門外走,“我去柳夫人屋裏坐坐。”

快入冬了,入眼一片蕭條,顧如約進王府已經兩個多月了,沒有侍寝,府裏下人們對擁翠居的态度慢慢變了。

蘭林院正房挂着灰氈門簾,丫鬟掀開,“夫人請。”

柳夫人坐在榻上做針線,擡頭看見她,微笑着說;“顧妹妹來了,我這兩日忙着這點活,也沒出屋。”

顧如約坐在對面榻上,“姐姐繡什麽呢?”

柳夫人從繡布上擡起頭,“繡一個挂屏,殿下的生辰快到了,府裏的側妃夫人都備下禮物,我每年送一幅繡品,也就這點還能拿得出手,我還想知會妹妹一聲,到時人人都送壽禮,妹妹空手不好。”

大丫鬟海棠端上茶壺,邊斟茶說:“聽說側妃今年送的壽禮三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了,董夫人屋裏的丫鬟說,董夫人送的壽禮最貴重,可是稀罕玩意。”

柳夫人好心地提醒,“顧家妹妹,你頭一年來,上點心準備,殿下一高興,擡舉你,比現在好過多了。”

這幾句掏心窩的話,兩人交好才肯提醒她。

柳夫人真心以對,顧如約實話實說,“姐姐知道我的家境,我拿出全部家當,殿下未必看得上眼。”

柳夫人笑笑,不好說什麽,确實兩人鄰居住着,顧如約吃穿用度寒酸,身上穿的衣裙都是半舊的,不如她屋裏的丫鬟。

柳夫人一向會做人,不揭別人短,說些話來寬慰她,“其實,我跟你一樣,我費力繡了這件繡品,就得殿下誇贊幾句,殿下在皇宮裏長大,天下奇珍異寶,那樣沒見過,我沒別的本事,自己繡也是一點心意,像你我這樣出身雖然不高,在家時卻也不用動針線。”

秋深了,天黑早,黃昏後,屋裏光線昏暗,海棠掌燈。

銀針在月白宮紗燈光線下熠熠閃光,低頭瞬間,柳夫人神态溫柔娴雅,屋裏氣氛溫馨,顧如約覺得自己一個女人看柳夫人都心動,何況男人,可這麽久,沒看見蕭逸到柳夫人的蘭林院。

問;“夫人家是哪裏人?那年進府的?”

“我家住松江府,父親是青浦縣知縣,我進王府比你早點,有兩年了。”

柳氏輕輕地揚起手,銀針一閃,用銀剪刀把線頭剪了,“我父親把我送進京參選秀女,皇上就把我賞賜給了晉王。”

晉王姬妾成群,前世晉王登基後,幾次大臣提議選秀,晉王蕭逸都拒絕了。

“殿下為何沒立正妃。”

成年皇子搬出宮,建府邸,正妃主持中饋,獨晉王府側妃打理王府內宅。

“這個我确不知是何原因。”柳夫人搖頭說。

晉王不冊立王妃,皇帝竟然答應。

兩人閑聊了一會,顧如約站起身,“天色不早了,姐姐該歇着了,我告辭了。”

“妹妹沒事過來坐坐,我閑着無事,說說話打發時間。”

顧如約看到柳夫人臉上隐有落寞,兩人處境相同,惺惺相惜。

從蘭林苑出來,沉香扶着顧如約,犯愁,“主子,殿下的壽誕,壽禮可怎麽辦?”

“我的全部家當,僅有幾十兩銀子,留着以備急用。”

主子進府帶了一個包袱,裏面幾件舊衣裳,幾十兩銀子,幾樣釵環。

沉香絞盡腦汁,提議說:“不然主子也繡一幅繡品當壽禮。”

繡品很考驗女紅功底。

“我的女紅有柳夫人的好嗎?壽禮我已經想好了。”

農歷九月二十八,晉王生辰,王府大廚房已經準備了三日,晉王這個年紀是不做壽的,晉王府的人私底下給晉王賀壽。

一早晉王蕭逸帶着姬側妃進宮,給養育自己的太後娘娘叩頭,到中宮,給皇上和皇後娘娘叩頭。

本朝以孝治天下,父子兄弟背地裏骨肉相殘,面上父慈子孝,母子天倫。

掌燈後,晉王府關上大門,府裏置辦酒席,一幹姬妾下人給晉王賀壽。

擁翠居三間房屋裏亮着燈,桂香忙不疊地幫顧如約披上鬥篷,埋怨,“主子,柳夫人已經走了,其她夫人都早早去了,獨夫人去晚了。”

顧如約囑咐沉香,“把壽禮拿好。”

沉香小心地捧出一個長匣子,這可是主子畫了兩日,像寶貝一樣。

沉香建議主子把畫裱上,頂多用去半兩銀子,顧如約卻說沒必要,晉王又不會挂在牆上欣賞,估計晉王看了她這幅畫沒準撕了,燒火了說不定,于是花了幾百錢買了個燙金錦盒裝這幅畫。

“主子,快走,壽宴已經開始了。”

沉香懷裏抱着裝畫的錦匣,桂香提着風燈,主仆三人去秋蟾殿。

秋蟾殿建在水中央,四周挂着無數大紅紗宮燈,照得水面波光粼粼,往來彩衣侍女穿梭,像水晶宮一樣。

鼓樂聲聲,正主已經到了。

桂香膽小,“主子,我們來晚了,這可如何是好?”

“我本來沒想早去,我們到不到,不耽誤壽宴。”

可有可無的人,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去早了,又要跟府裏的一幹女人們周旋。

沉香抱緊懷裏的錦匣,“主子,這壽禮行嗎?”

“放心,一會看你家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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