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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住同院,門對門◎
老式的四合院,衛生間都是在外面。
清挽鎮依山傍水,早晨的涼氣很重,盡管陸知鳶起床後就裹了一件厚實的絨質睡袍,可門一開,迎面的涼風還是讓她打了一個噴嚏。
出了衛生間,陸知鳶吸了吸鼻子,回屋裏拿了一個白色塑料盆,去了井邊的水桶裏舀了兩勺涼水。
也就是那時,西牆的房門開了。
江枭穿着一件圓領的棉質衛衣從門裏走出來,因為剛睡醒,他兩眼還微微阖着,手裏和陸知鳶一樣,也端着一個白色的塑料盆,不過盆裏還有一個白色的杯子和牙刷。
陸知鳶緩緩直起腰,怔怔地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她的目光一直定在江枭的臉上,但對方卻好像沒看見她。
“早。”
很輕的一個字,卻把江枭吓的一個激靈,兩個肩膀一驚,穿着一雙黑色棉質拖鞋的兩腳還往後退了一步。
他這麽一吓,陸知鳶也跟着吓了一跳。
可下一秒,又因為看見他左耳上方翹起的一咎頭發而笑了聲。
江枭眉心皺着,冷飕飕的一雙眼定在她笑意明媚的臉上,直到把陸知鳶嘴角的弧度看下去。
“笑什麽?”聲音涼人骨。
陸知鳶也不知道他怎麽就這麽喜歡本着臉,被他一句比這早晨涼氣還重的語氣‘吓’的,她咬了咬唇,朝他左耳朵方向指了下,很小聲地說了兩個字:“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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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聽見對方哼出淺淺一聲氣音,而後是一句:“你要不要回去照照鏡子?”
陸知鳶愣了一下,轉而摸了摸自己的臉,也就是那短短幾秒,江枭已經彎腰從水桶裏舀了一舀涼水到盆裏。
大概是忘了盆裏還有牙刷和杯子,看着那舀水将水杯打翻,江枭愣了一瞬,也不知當時是什麽心态,可能是冷,可能是煩,他就那麽端着不能再刷牙,又不夠洗臉的一點水轉身往回走。
随着“砰”的一聲門響,陸知鳶兩個肩膀被震的一抖。
步履匆匆回了屋,照了照鏡子,沒發現自己臉上有什麽不對勁後,陸知鳶扭頭看向窗戶,剛想扁嘴,突然又想起水盆還在井旁邊沒有拿回來。
結果回到井邊剛端起地上的水盆,還沒來及轉身,西牆的房門又打開了。
陸知鳶看過去,他穿的好像還是昨天晚上回來穿的那一身黑色衣服,只是沒再戴鴨舌帽和口罩。
陸知鳶的店是這個院子唯一的出口,眼看他要去開店的後門,陸知鳶忙喊住他。
可是她還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只能朝他“嗳”了聲。
聲音是從後面傳來的,江枭扭頭看過去。
端在手裏的水盆又被放到了地上,陸知鳶小跑過來:“你等一下。”
她回屋把昨天的那盒綠色茶葉拿了出來,江枭沒有接,視線從她手裏移到她臉上,和平時那雙冷沉沉的眼神不同,他眼帶戒備和不解:“什麽意思?”
陸知鳶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哪怕只是幫了她一個小忙,她也是想還回去的那種:“昨天晚上謝謝你的幫忙。”
幫忙搬下桌子就送一盒茶葉,江枭在心裏不明意味地笑了聲,不過他臉上倒是沒有多餘的表情:“我不喝茶葉。”
說完他就開了後門走進店裏。
茶葉沒送出去,陸知鳶抿了抿唇,眼眸轉了幾圈後,她唇角又彎了少許。
不喝茶葉也沒關系,她店裏也不止只有綠茶。
*
四合院的房子多有生活上的不便,雖說東西兩邊都有一個衛生間,但是沒有多餘的廚房。
來租房子的時候,張平慧就跟陸知鳶說過,她如果做飯可以用後面的廚房。
不過廚房對陸知鳶不重要,因為她不會做飯。
這麽多年,陸知鳶早餐一直都是一杯牛奶兩個水煮蛋,把兩個雞蛋放進煮蛋器裏後,她便去換了身衣服。
張平慧回來的時候,正巧趕上陸知鳶在掃門前的青石板路。
今天晨霧不濃,可青石板路還是落了一層濕滑。
張平慧手裏挎着一個籃子,籃子裏是她在自家地裏剛摘的蔬菜,“這地也不髒,不用掃的。”
陸知鳶笑笑:“我是想在門口鋪個進門毯。”
張平慧“哎喲”了聲:“那要不了一會兒,毯子也被踩髒了呀,那你還不得一天到晚地洗呀刷呀的?”
“不會,”陸知鳶指着門裏側剛拆開的紅色小毯:“這種材質的抖抖就可以了。”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男人跑到了門口,張望了一下門口牆上的門牌號,又看了眼手裏的手機屏幕,最後掃了眼張平慧和陸知鳶:“你好,這是三號街12號的店吧?”
陸知鳶點頭:“請問你是......”
男人笑容憨厚:“我是來送花籃的,一位姓x艾的女士從我這訂了八個花籃,讓我給送過來。”
聽到“艾”姓,陸知鳶心裏了然:“那麻煩你了。”
結果八個花籃剛擺好,又有兩個高瘦的男人抱着快有一人高的花籃站在門口。
“你好,請問這是陸女士的店嗎?”
陸知鳶忙走過來:“是。”
“這是另一位陸女士讓我們送過來的,”男人看了眼門口:“一共六個花籃,您看是放在哪?”
陸知鳶看了看門口,兩側若都擺上八個花籃,那就要挨到隔壁的店了,陸知鳶回頭看了眼:“先放店裏吧!”
八點不到的小街上,還沒有游人,多是當地的住戶。
一個接着一個插着鮮花的花籃,從街口被抱到位于街中央的店鋪裏,很多人都過來湊熱鬧。
竊竊私語裏,一位穿着墨藍色中山式大衣的古稀老人從街口向這邊走來。
老人頭發花白,但步履優雅,由一位中年男人攙扶。
張平慧就站在門口和對面的李嬸說着話,李嬸拽了拽她的胳膊:“那老太太是不是來找你家租客的?”
張平慧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剛巧,陸知鳶從店裏出來,準備再将門口的八個花籃拿進屋兩個。
“鳶鳶。”
陸知鳶循着聲看過去,淡淡然的一雙眉眼瞬間就彎了。
“奶奶。”她小跑着迎過去,拉住老人的手,她開心地原地蹦跶了一下:“您怎麽來了呀?”
老人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那自然是來給你捧場的呀!”
陸知鳶笑着提了提肩膀,視線偏到旁邊的男人,她又甜甜地喊了聲:“劉叔叔好。”
被稱劉叔叔的男人朝她點頭笑了笑。
*
三號街的熱鬧傳遍了本就不大的清挽鎮,更是飄進了六號街街口兩層小樓。
二樓的桌球室,江枭正閑來無事的一個人在玩着球,張北趴在球桌上,絮絮叨叨說着剛剛在樓下聽來的消息:“聽說沒,三號街街口停了一輛七位數的車。”
清挽鎮多是張姓和李姓,負責二樓桌球室的張賀和張北都是當地人,張賀笑問:“一開頭的七位數還是九開頭的?”
張北比了個六,江枭雙眼一眯,手裏的球杆直搗向前,三角球盤瞬間被撞的四分五裂。
“開的好!”提聲說完這句,張賀才又瞥了眼旁邊:“哪個地方的車牌?”
張北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張賀呵笑了聲:“聽你這意思,上天堂買不起,下地獄總有人燒?”
鮮少露笑的江枭勾了點唇角。
張賀立馬站直了:“看見沒有看見沒有,我把咱枭哥給逗笑了,中午都請我吃飯啊!”
張北不給他一個人占便宜:“沒我引出的話題,咱枭哥能笑?”
江枭走過來,把手裏的球杆往張北腰上一戳,張北立馬起身給他讓位置,眼看一球入洞,張北又說了一條新聞,不過這句他可不像之前那樣帶着揶揄了,五六分的正經裏帶着四五分的不确定。
“枭哥,聽說你住的那個院子裏住進去一個女的?”
這條‘新聞’可比上一個豪車吸引人了,把張賀和另一邊站着一直不說話的小野都給引了過來。
偏偏江枭在聽完他這句,半點反應都不給地又繞着半圈球桌。
張北跟在他身後,一臉的求知欲:“聽說是個外地人啊?”
張賀湊上去問:“漂亮嗎?”
張北扭頭朝他一臉嚴肅地豎起大拇指:“聽人家的描述,再用你的話來說——”
張賀眼睛都要崩出火星子了:“絕了?”
剛彎下腰的江枭朝斜對面的兩人竄了一個眼神,目光收回的那一瞬,手裏的球杆一伸一縮,一球撞開兩子,停在了張北趴着的胳膊前。
張北還趴在那兒,和張賀在那打趣:“不然等中午吃飯的時候,咱倆去瞅瞅?”
“行——”
“張北。”
兩人一起扭頭。
江枭擡腳繞桌走了半圈,語氣淡淡地提醒:“樓下不用看着?”
張賀一個手背甩在了張北的胳膊上,張北瞬間直起腰:“去,我現在就下去!”
說完他人就溜沒影了,張賀左轉一下身不是右轉一下身不是的,最後話題一岔:“枭哥,我給你倒杯水去!”
江枭把手裏的球杆立到牆邊,看了眼總愛跟在他身後卻話很少的小野:“你奶奶身體怎麽樣?”
小野正在分神,反應慢了半拍,一個“啊?”接着一個“哦”:“人老了,不是這兒疼就是那兒難受的,”他連搖好幾下頭:“沒事。”
江枭低“嗯”一聲,随口的語氣裏又有幾分認真:“有需要錢的地方就跟我說。”
小野聽了又是點頭又是搖頭,最後傻笑了兩聲:“哪用得着我掏錢啊,我可是老小。”
江枭坐到旁邊的收銀臺裏,從桌上的煙盒裏抽出一根煙:“別人掏是別人的,你掏是你的。”
打火機啪的一聲竄出火苗,燃了他咬在嘴裏的煙。
就吸一口,他眉心就擰出了褶。
正好張賀端着個一次性水杯過來,看見他眯着眼在看煙盒,又瞧了眼他夾在指間的煙,手裏燙手的的水杯都沒來及擱下,他一個伸手就把江枭手裏的煙搶到手裏,然後往地上一扔一碾。
江枭斜着眼尾盯着他看。
張賀笑的尴尬:“昨晚一個小孩在這玩的時候抽的,估計是想抽煙還沒錢,就買了這種劣質煙,走的時候啊也不敢帶走,就讓我給他收着,說下——”
眼看江枭看他的眼神不對,張賀收了餘下的話,眨了眨眼,然後就聽——
“樓下未成年人禁止進入,是你不識字還是我貼着玩的?”
作者有話說:
住同院,門對門,近水樓臺。感謝在2023-02-06 00:26:49~2023-02-09 00: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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