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

◎她的溫柔安撫◎

陸知鳶目光移到他似笑非笑的臉上, 然後又聽他說——

“自己的女兒都管不住,還想來管我?”他目光在李嬸臉上,身上, 作勢打量:“這麽閑?”

李嬸被他的話堵的一時無言, 臉上又怒又窘。

江枭不想跟她繼續廢話, 朝陸知鳶偏了下頭:“跟我出來。”

門口嘈雜聲不斷,江枭兩腳一邁出來,瞬間,十幾雙眼睛全轉過來看向他, 因為他淩厲的雙目而帶出來的警告與壓迫, 周遭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原本跟在陸知鳶身後的李嬸幾步蹿到門口, 一把逮住自家閨女的手, 剛往後退了一步的張沐然就這麽被推到了江枭的面前。

李嬸右手虎口卡着張沐然的臉, 心疼地把閨女的臉扳給江枭看:“你看看, 你看看這五指印, 把我閨女的臉打成什麽樣了,毀容了我跟你說!”

這邊在江枭面前叫嚣完, 李嬸又招呼着周圍的鄰居:“沒想到吧, 平時看着柔柔弱弱的一個人, 下手竟然這麽狠!”

周圍開始竊竊私語。

陸知鳶站在門口, 兩手攥着身側的衣擺,不發一言。

江枭在四起的議論聲裏,不鹹不淡喊了一聲“張沐然”。

張沐然低着頭, 聽到聲,兩個肩膀陡然一提。

認識江枭三年, 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江枭兩手背在身後, 一臉的閑情逸致:“說說她為什麽動手打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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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知鳶再無懼別人的議論聲, 可也不想把那污言穢語再聽一遍,她伸手揪了揪江枭身後的衣服。

江枭沒有因為身後制止的動作而有所松口,他微眯眼角,目光如鷹隼般定在張沐然的臉上,沉聲問道:“不說?”

張沐然當然不會把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再說第二次,昨晚陸知鳶是跟他一塊出去的,這要是說了,等于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張沐然低着頭,唯唯諾諾地蠕着唇:“我什麽也沒說,是、是她看我不順眼......”

江枭嗤笑一聲,“你的意思是,全是她的錯?她一言不合就打你一巴掌?”

張沐然的臉都要埋領子裏去了。

“你耍我玩呢?”江枭沉沉音調裏帶出幾分好笑。

張沐然緊緊咬住下唇,不敢看他,也不敢說話。

江枭低頭,在離她耳側五公分處,冷下音調,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

“昨晚跟你說的話,都忘了?”

張沐然只覺瞳孔一縮,兩腳無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李嬸看閨女這犯慫的模樣,一把将她攬到身後:“幹嘛,你吓唬人啊?”

江枭輕笑一聲,扭頭,背在身後的右手擡起,掌心輕壓陸知鳶的後背,把她帶到身側。

“到底是我吓唬人,還是你們清挽鎮的人欺負我們兩個外地人,”他嘴角笑意收攏,眉間盡顯刀鋒的利刃,他掃向一圈想走又想繼續看熱鬧的一衆眼神,鼻腔裏悶出沉沉的一聲——

“嗯?”

瞬間,四周針落可聞。

雖說今天陸知鳶打了人,可這附近住着的,誰不知道張沐然喜歡江枭,再加上張沐然性子火辣,不管有理沒理,那張嘴從來都不饒人。

看熱鬧的人裏,不知誰突然扯起嗓子:“怕是有人看人家住對門,心裏不得勁,故意找人家的茬吧?”

聲音一落地,四周的議論聲頓時湧出一片沸騰。

上一秒還完全處于受害方的張沐然頓時成了衆矢之的。

揶揄嬉笑聲裏夾着冷嘲熱諷,一股腦地全都指向她。

張沐然臉上的五指印還沒消,這會兒,一張臉憋的通紅通紅,直接蓋過了五指印,當着江枭的面,想怼又只能咽回去,氣的原地一跺腳,轉身就往家跑。

李嬸今天也是一張老臉丢了盡,跟在閨女身後,跑到家門口,臨關上門,朝那些還在笑着議論的街坊四鄰嚷:“錢都掙夠了是吧,都不用做生意是吧,今天她能打我家閨女,明天指不定就看上你們誰家的了!”

說完,她“砰”的一聲關上門。

沒人把她的話當回事,熱鬧散去,街坊四鄰也都前前後後回了各自的家門。

江枭轉過身來,看了陸知鳶一眼,也沒說話,越過她身側,進了店,再進院子,走到西牆,一只腳都邁進門了。

“江枭。”

他兩腳站住,沒有立即轉身,直到感覺到喊他的人已經走到他身後,江枭才側過身來。

“今天謝謝你。”除了謝謝,陸知鳶不知道還要說什麽,還能說什麽。

張阿姨說他人冷話不多,平時鮮少搭理人,可今天,他卻因為因為她,管了與他一點關系都沒有的閑事。

初到一個新的環境,本就容易生出不踏實的感覺,也少不了那種身為異鄉為異客的不相融感。

可他在門口說的那句【你們清挽鎮的人欺負我們兩個外地人.....】,是真的讓她心裏生出一種難言的踏實。

類似‘抱團取暖,一致對外’的親近感。

想到這個詞,陸知鳶不由得垂頭失笑。

在門口一句話不說,這會兒幫她‘報了仇’,倒是笑得開心。

江枭哼出一聲氣音:“我可不免費幫人。”

陸知鳶擡頭看他,一時沒懂他想表達的意思。

“不是要去縣裏?”江枭撩開袖子看了眼時間,“中午的飯你請。”

他這樣幫了她,不過提出讓她請一頓飯,陸知鳶自然不可能拒絕。

鎖上店門,剛轉身,陸知鳶又打了一聲噴嚏。

其實在院子裏,江枭問她手疼不疼,她說不疼的時候,江枭就聽出她的鼻音了,但是當時他也沒時間多問。

江枭扭頭看了她一眼:“感冒了?”

陸知鳶放下掩住口鼻的手,輕吸一下鼻子,“有點。”

“沒吃藥?”

“早上去買了,但是藥店還沒開門。”

出了店,走到街口,陸知鳶站住腳:“車還停在上次那個地方嗎?”

江枭知道她的意思:“等下帶你去買藥。”

陸知鳶扭頭往南面看了眼,藥店的位置在一個巷口,要是他開車過去的話可能不好掉頭......

陸知鳶頭轉過來,還沒來及開口,卻見江枭已經走遠好幾米了。

“江枭。”

十點的清挽鎮,已經陸陸續續有了游客,周遭不算安靜,可身後的聲音清脆,被風送進他耳裏。

江枭兩手插在口袋,背影依舊孤傲又蕭條,但是步子卻邁的悠閑又惬意。

等江枭把車開到一號街路口,陸知鳶手剛擡起來,還沒摸到門把,江枭那邊的車門已經打開。

陸知鳶都來不及喊他的名字,“嗳——”

主駕駛的車門都沒關嚴實,江枭就走過了車頭好幾米遠。

陸知鳶忙開門下車,結果沒走兩步遠,江枭突然轉身,一邊倒退着走,一邊擡手指着:“我手機和錢包都在車裏。”

陸知鳶又連忙回去。

結果回到車裏,陸知鳶才後知後覺他是騙她的,手機和錢包都在車裏的話,他要怎麽付錢呢!

沒幾分鐘,江枭拎着一個白色塑料袋回來,裏面鼓鼓囊囊的,随着車門關上,他把袋子擱在陸知鳶腿上。

接着開始從衣服口袋裏掏出眼睛盒子,把眼鏡戴上後,又去系安全帶。

陸知鳶在這不過分把鐘的時間,把袋子裏的藥一一拿出來看了一遍。

“你怎麽還買潤喉糖啊?”

江枭沒理她。

“還有這個,這上面寫着是治療支氣管炎的。”

江枭:“......”

“還有,消炎藥買一種就可以啦,你怎麽還買——”

江枭一把搶走她手裏的袋子,甩到了後座:“又不是——”這三個字,因為窘,他音調揚的很高,但是陸知鳶之前的那句【我不喜歡】,就像個緊箍咒似的,一天到晚卡在他頭上,讓他瞬間把音調壓了下來,“不是都給你的......”

他這麽一說,陸知鳶臉上也泛出了幾分窘意:“不好意思啊,我、我以為......”

江枭別開臉,坐正幾分,車子明明沒熄火,他卻因為走神,就這麽又擰了一次車鑰匙。

“......”

不過車廂內的尴尬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上午發生的事,江枭心裏有頭也有尾,但他更想知道中間的過程。

張沐然不是個好惹的,陸知鳶x也不是一個會輕易動手的人,肯定是張沐然先挑釁的她,但是是怎樣的挑釁,竟讓陸知鳶動手打人呢?

江枭扭頭看了她一眼。

陸知鳶也不知怎的,從他那不着多少情緒的眼底猜到了他的欲言又止。

“是她先罵的我。”

這一句,像是解釋,可要細細琢磨,又有點像委屈的訴苦。

江枭輕笑一聲:“除了罵你,有沒有說別的?”肯定有,昨晚他那麽護着她,張沐然肯定氣的不輕。

見她低着頭也不說話,江枭也沒再問,随意地岔開了話題:“先去拿衣服還是先去買針線?”

陸知鳶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我先給張阿姨打個電話。”

江枭皺了皺眉,以為她是要跟張平慧說上午的事,結果卻聽——

“張阿姨,我可以在衛生間裏裝一個暖風機嗎?”

江枭從她的話裏想到昨晚出去時從衛生間裏傳出的水聲,看來是昨晚洗澡受了涼。

電話那頭,張平慧笑:“裝什麽暖風機啊,旁邊兩家澡堂子,去那洗多方便,又暖和還又能找人搓背。”

陸知鳶抿了抿唇,沒再多說什麽,說了幾聲好和再見後,她挂了電話。

“買個暖風機,不至于還要經過她同意吧?”

陸知鳶扭頭看他:“那不是得裝在天花板上嗎?”

江枭突然覺得她生活閱歷不夠多:“不是有那種立在地上的嗎,直接插電就能用。”

陸知鳶不知道他說的是那一種:“我說的不是暖氣,是暖風機。”

江枭好笑了聲:“我說的就是暖風機。”他也不解釋了:“等下到縣裏,我帶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也就半個小時,車就開到了縣裏,江枭雖然來過不少次,但賣家電那些地方不怎麽熟悉,他像上次一樣,把車停在路邊,開始從導航裏找。

因為低頭,眼鏡從他鼻梁上緩緩往下滑,滑到他鼻骨處又停住,江枭擡手,大拇指和中指張開,抵在鏡框兩側,将眼鏡往上托了一點。

陸知鳶的視線從他的額鬓落到他圓潤的指甲,又因為他收回去的動作,視線再落到他整個側臉。

她鮮少會去注意男人的長相,但不可否認,他長的......

真挺好看的。

失神的注視下,江枭突然扭過頭來:“是去——”

目光相撞,陸知鳶後這才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失禮的注視,她慌忙別開臉。

這不是她第一次打量江枭的臉,可卻是第一次生出了‘偷窺’的羞窘,臉頰逐漸發燙,陸知鳶抿唇摁下車窗,涼風掃過她的臉,她輕吐一口氣,完全沒注意江枭在扭過頭來的時候說了話。

但是江枭不知道她剛剛在看自己,所以對于她不僅不聽他說話還別開臉的動作生出了幾分困惑。

“怎麽了?”

陸知鳶偏頭看着窗外,搖着頭,聲音不似平日裏的輕緩,有幾分急切的辯解:“沒什麽,就、就是......”她一時竟不知後面要說什麽。

“熱?”江枭看了眼開了開到中檔的空調,伸手調到最低。

因為剛剛想說的話被打斷,江枭反應了幾秒才想起要說什麽,“是去商場裏看看還是去家電城?”

陸知鳶這才扭過頭來,餘光匆匆掠過他的臉,見他視線定在自己臉上,陸知鳶微微低頭:“商場吧。”

江枭把手機放到了中控臺,松開腳下的剎車踩了油門。

到最近的商場也就十幾分鐘,不過在這不短也不長的時間裏,陸知鳶臉上的紅已經消了,心髒微亂的頻率也回複了正常。

那種帶着某種不知名情緒打量人又被發現的無措,讓她想起鎮裏的街坊四鄰。

每次她目光掃過去,那些目光都會匆匆從她臉上錯開,有些人尴尬地笑笑,有些人連她的目光都不敢接......

想到這,她抿唇笑了笑,真是沒想到,自己也會因為好奇而去偷瞄。

江枭對她剛剛突然開窗的舉動而生出的疑惑還沒完全消,所以從車子起步後,他的餘光就一直盛着旁邊。

瞥見她輕抿的唇角,也瞥見她伸出的點點舌尖,瞥見她眼睛快速眨動幾下,也瞥見她眼尾和嘴角彎起的弧度。

到底在想什麽,怎麽就讓她生出這麽多豐富的小表情呢?

江枭心裏的好奇越來越重,扭頭看過去一眼,忍不住問:“想什麽呢?”

他的好奇心一向不重,別說鎮裏的那些八卦,就是誰家出了什麽大事,也從來引不起他的絲毫關注,這會兒,卻因為她臉上的幾點表情讓他心裏的思緒盤縱萬千。

好奇,想知道,又不知從何問起。

就這麽失神開起了小差——

“紅燈啊!”

陸知鳶突然挺直脊背,揚起音調提醒,江枭來不及看,更來不及想,忙松了腳下的油門一腳将剎車踩到底。

盡管車速不快,可這樣猛然剎車,還是讓陸知鳶的身體慣性前傾,江枭條件反射地斜身過來,伸出胳膊護在她身前。

車輪軋過停止線,車子有一半都停在了斑馬線上。

陸知鳶輕吐一口氣扭頭,目光定在江枭失神看着擋風玻璃外的側臉上。

只是側臉,都沒有看見他的眼睛,就感覺到了他的恐懼。

陸知鳶低頭看向還護在她下巴處的那條胳膊,松開的雙唇輕抿幾下,剛想說沒事了,那條裹着黑色布料的胳膊卻在她就要開口的那一瞬,緩緩收了回去。

目光落在緊握方向盤的手上,陸知鳶看見了他因為用力握着而凸起的腕骨,陸知鳶身子前傾幾分,邊看他,邊輕聲喊了他名字。

“江枭?”

江枭沒應她,就要戳到鏡片的長睫紋絲不動。

陸知鳶擡手輕壓在他的肩膀,輕輕晃了晃:“江枭?”

江枭驀然扭頭,鏡片後面的那雙眼睫這會兒才頻頻亂顫。

四目相對,陸知鳶輕壓在他肩膀的手指微微一蜷。

他眼裏像是蒙了一層很厚很厚的冰,那層冰後面,凝着大片大片的恐懼。

陸知鳶猜不到他此時的情緒是不是全部都是剛剛失誤闖紅燈帶來的。

指腹在他肩膀輕輕拍了拍,“沒事了。”

聲音輕柔,像安撫。

江枭眼底的慌色一點一點化開,最後變成深深的無力。

陸知鳶看了眼還剩幾秒就由紅變綠的指示燈,知道他現在的情緒不适合再開車,便輕言說:“先開車,等下在路邊停一會兒。”

綠燈亮,車子開了一小段,而後在路邊停下,陸知鳶摁下雙閃。

“對不起。”他的聲音裏還殘留着驚慌後的沙啞。

陸知鳶唇角輕,語氣輕松:“沒事的,誰開車都會有這種失誤,”她笑開玩笑,緩解他的情緒:“不然不系安全帶怎麽會扣分又罰錢呢。”

江枭嘴角散出淡淡一點笑。

“中午我們去吃火鍋吧?”

江枭的情緒已經平複的差不多了,聽她這麽說,提起嘴角:“喜歡吃火鍋?”

說不上來愛吃還是不愛吃,但在陸知鳶看來,吃火鍋最能讓人放松,所以她輕輕點頭:“你呢,喜歡吃嗎?”

江枭已經很久沒吃過了,來清挽鎮三年,記得沒錯的話,應該就吃過一兩次,還都是被張北他們幾個硬帶來縣裏吃的。

說到火鍋,陸知鳶突然問:“鎮裏有火鍋店嗎?”

“以前好像有一家,但是沒人去吃,沒開多久就關門了。”

“為什麽?”陸知鳶微皺幾分眉心:“該不會也是外地人開的吧?”

江枭突然笑了聲:“想到自己這個外地人了?”

“那倒不是,”陸知鳶轉臉又露出幾分驕傲和自信:“我的茶葉店會一直開下去的。”

“那可說不準,”江枭也不是有心打擊她:“聽說你店裏的東西都不便宜,鎮裏沒幾個人會舍得花那個錢。”

“我知道,”她來清挽鎮開茶葉店本就不是做當地人的生意,她笑裏含深意:“但以後...茶葉說不準會成為他們收入的一部分。”

她話裏有話,江枭幾乎是瞬間就聽出來了,正在心裏琢磨其中的意思,突然一只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略有飄轉的目光凝住,落在手主人的臉上。

“感覺好點了嗎?”

江枭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的意思,表情怔愣地看她:“什麽?”話音落下,他才後知後覺,輕咳一聲掩掉臉上的幾分尴尬,剛握住手剎想往下放。

陸知鳶在旁邊提醒:“安全帶沒系哦。”

江枭低頭看了眼,這才發現自己身前的安全帶不知什麽時候松開了,他不記得自己有解安全帶。

“剛剛你停車的時候,我給你松開的。”

江枭扭頭看她,說不出當下那一瞬是什麽感覺,就覺得旁邊這個女人,真的很會安撫人的情緒。

不管是輕慢的聲音,還是一開口就上翹的嘴角,又或者凝眸看人時,眼底那一盈潋滟波光。

*

到最近的商場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車子停在路邊的停車位上,兩人一前一後下了車,商場外的廣場上很熱鬧,有賣氣球的,也有賣糖葫蘆的,不少結x伴走着的女孩手裏都握着一杯喝的。

江枭扭頭看了眼旁邊的人,幾下猶豫後,他試探着問:“渴不渴?”

陸知鳶搖了搖頭,正好旁邊過去兩個女孩子,視線瞥過去兩眼,她輕輕拽了下江枭胳膊上的布料:“這邊有賣芋泥奶茶的嗎?”

江枭想笑:“剛剛問你,你還說不渴。”臉一轉又要喝奶茶了。

陸知鳶扁了扁嘴:“想喝奶茶跟渴不渴又沒關系。”

江枭:“......”

陸知鳶擡眼在前方掃了幾圈,然後又拽了下他的袖子,手往斜前方指:“那邊有一家奶茶店,我們去看看。”

進了店,陸知鳶在看收銀臺後面的大屏幕菜單,江枭在看臺面上的圖片菜單。

屏幕的畫面跳的慢,沒等陸知鳶全部看完,江枭已經在菜單上掃過兩遍了:“只有芋泥牛奶。”

陸知鳶這才把頭低下,菜單在江枭的左手下壓着,陸知鳶站在他的右手邊,視線往那邊看的時候,左邊的側臉不經意就蹭到了江枭的右邊肩膀。

隔着衣服布料,這種碰觸不算明顯,是她身上那種淡淡的茉莉香抓住了江枭的味覺,讓他的餘光開始往右邊瞟。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見她的睫毛,卷卷翹翹的,還很濃密,還有她的鼻尖,小巧圓潤。

頭頂的光很亮,能清楚看見她鼻尖上的絨毛,還有有一點凸起的唇峰。

一張臉,特別白皙,看不出有沒有化妝,但是能看得出是塗了唇膏的,不是那種滿大街女孩子會塗的很豔麗的紅,有點像......

櫻桃紅,又或者草莓紅。

“真的沒有诶,那我就要芋泥牛奶吧,”陸知鳶擡頭看他:“你呢?你喝什麽?”

江枭收回落在她唇上的目光,往櫃臺裏亂瞟:“我不喝。”

“來都來了,就點一杯嘛......”陸知鳶看見了菜單上的新品推薦:“給你點一杯車厘莓莓吧!”

江枭擰眉把視線收回來:“什麽東西?”

陸知鳶指給他看:“是車厘子和草莓混在一起的果茶。”

江枭:“......”

前面還有十幾杯在做,單是江枭點的,錢也是他付的,陸知鳶默不作聲站在他旁邊,想着臨來時他買藥也給了錢,所以就想留着聚在一起用手機給他轉。

付完錢,兩人便坐到牆邊的連體軟座上等。

坐在陸知鳶旁邊的是兩個女孩子,在讨論等下吃什麽。

——麻辣香鍋吧,好久沒吃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吃辣就長痘痘!

——那烤肉呢?這個不辣了吧!

——那也容易上火啊,吃點清淡的吧!

——那麻辣燙總行了吧!

陸知鳶聽的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翹,江枭沒注意別人的對話,瞥了她一眼:“笑什麽?”

陸知鳶往他那邊傾了點身子:“你吃過麻辣燙嗎?”

江枭沒直接回答,反問回去:“你沒吃過?”

陸知鳶搖了搖頭。

江枭有點不信:“真的假的?”

“我一直都挺想吃的,但是我奶奶不讓。”

江枭以前和人說話不怎麽和人對視,現在也不知是不是被她感染到了,和她說話開始喜歡看她的眼睛,就像現在,他從她眼睛裏看見了失落,也看見了期待。

不過說到麻辣燙,江枭想到了中午要吃的火鍋,所以就有點疑惑:“不讓吃麻辣燙,但是可以吃火鍋?”

陸知鳶抿唇笑:“是吧,我也這麽想,可她老人家偏是不讓,之前火鍋也都很限制我吃的。”

江枭聽出來了:“你奶奶管你管的很嚴?”

“嗯,”陸知鳶囊了點鼻子:“超級嚴的。”

她總是這樣,溫婉大氣的同時會時不時露出點小女孩的古靈精怪,有些矛盾,卻一點都不突兀。

江枭忍不住問:“你今年多大?”

陸知鳶沒有直接回答,歪着腦袋看他:“你知道這麽直接地問一個女孩子的年齡是很不禮貌的嗎?”

江枭面露窘色,他也就是一時好奇才會脫口,哪有去想那麽多,不過他臉上的窘色也就停留短瞬。

他“嘁”了聲:“要是別人,讓我問我還問不問呢!”

這話不能細細琢磨,江枭也是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那話很容易引人誤會。

餘光看了眼陸知鳶,淺淺幾分笑意挂臉上,若是不認識她,大概會覺得她這種笑會有深意,但江枭見多了她這種表情。

純粹是以笑看人。

所以他微提的心髒緩緩落了下去。

他是沒猜錯,陸知鳶是真的沒去琢磨他剛剛那句話,甚至還覺得他這樣一個挺愛開玩笑的人,為什麽鎮裏的人會那麽說他。

又是暗喻他是流裏流氣的野獅子,又說他坐過牢的。

坐過牢......

陸知鳶突然眉心一攏。

眼看她表情生出了變化,江枭微眯眼角:“怎麽了?”

陸知鳶彎唇笑了笑說沒什麽。

沒什麽嗎?

江枭是個小心思很細膩的人,她剛剛的表情肯定是因為想到了什麽。

難道是因為他剛剛那句話?

那她做出那副表情是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說:

12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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