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 2

第2章 chapter 2

◎學生◎

賀明浠在訂婚之前是沒見過溫禮的。

其實結婚前家人有安排她和溫禮見面。

但她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家人說你先接觸接觸,培養培養感情,這樣結婚的時候也不至于和丈夫太陌生。

賀明浠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反問道,就算不接觸,不培養感情,是陌生人又如何,最後不還是得結婚,難道她有的選嗎?

家人說好歹你也得先知道人家長什麽樣啊。

賀明浠又說,不想知道,就喜歡這種開盲盒的感覺。

家人無話可說,幹脆任她去了。

而那邊似乎也沒有要跟她提前培養感情的打算,也準備開她的盲盒,就這樣一直到訂婚當天,賀明浠才見到這位未來的丈夫。

見到他後,賀明浠其實是松了口氣的。

因為男人高大挺拔,寬肩窄腰,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長腿包裹在西裝褲中,隐隐透出緊實的肌肉,步伐從容,感覺上是個相當沉穩低調的男人。

他的眉眼生得很深邃,賀明浠聽說他們姓溫的那一家人無論男女,個個都遺傳了這種濃郁雅正的骨相,上鏡和照相都是一絕。

溫禮的瞳眸黝黑,眼尾勾略深,垂而長的睫毛增添了他眼睛的長度,狹長而漂亮。

高挺的鼻峰很适合架眼鏡,簡直是天然的眼鏡架,且正正好他就是近視眼,戴了一副半框眼鏡。

都說用顏值來評判他人的這種人是沒有內涵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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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明浠就是這種垃圾。

她承認,對于這個盲盒,她當時是有一些小驚豔的。

但溫禮對她毫無興趣。

好歹他們家的人也是出了名的會投胎、基因好,她的幾個兄弟,性格各有各的缺陷,臉卻是沒得說的,她也是,雖然不學無術,但顏值,絕對配得上「江南美女」四個字,五官精琢,清秀水靈。

很可惜,她是看臉的垃圾,他不是。

結婚當天賀明浠就看出來了,溫禮在兩性方面對自己毫無興趣。

和結婚當天不一樣,男人的襯衫領口和袖子沒有那天整理得那麽嚴絲合縫,頭發也沒用定型水梳成背頭,發絲看着挺軟的。

很從容舒适的打扮,但還是穿太多了。

賀明浠在心裏評價道。

然而在看到賀明浠那身清涼又顯身材的夏日打扮,以及那頭飽和度極低的粉色長發和她的那輛粉色跑車後,男人蹙了蹙眉。

他上前,徑直走到這個兩年沒見的小妻子身邊,語氣平和,垂眼詢問道:“出什麽事了?”

好自然的問話,就好像他們昨天才見過似的,怎麽做到的?

不過原來他記得她啊。

面對很久不見的丈夫,尤其還是在碰上了事被人圍觀的情況下,賀明浠卻莫名有些局促。

她眨眨眼,剛要開口,中年男人先一步開口朝溫禮發問:“你是她家長嗎?”

他疑惑地看着溫禮,總覺得這男人雖然看着沉穩,但太年輕了,不像是能生出那麽大女兒的人。

果然溫禮否認了。

“不是,她是我——”

猶豫片秒,溫禮淡淡道:“學生。”

聽到這個稱謂,賀明浠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世上園丁千萬萬,誰不能教她?非要在溫禮的學校念書。

玩什麽師生play呢。

-

這場意外到底是怎麽發生的,監控一看就知道,家長袒護自己孩子很正常,溫禮也不費口舌,直接領他們去了監控室。

看了監控,賀明浠揚眉吐氣了,振振有詞的中年男人啞火了,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設,在保安的勸解下,不情不願給賀明浠道了歉。

但凡中年男人剛剛的态度好一點,賀明浠是不打算讓人賠償的,她有車險。

更何況她也不缺那點修車的錢,可被人這麽不分青紅皂白說了一頓,她咽不下這口氣。

而且還說什麽來着?她不像樣子?

穿衣自由,她該遮的地方都遮了,也沒影響市容,再說染個頭發怎麽了,不是誰都能撐得起粉色的好嗎?

賀明浠也不慣着,直接拍了照,把車子受損的地方發給了4s店看。

很快,4s店給出回複,車衣稍微磨破了點,大概定損一萬五。

中年男人此時終于意識到了事态的嚴重性,不可置信道:“就那麽點地方?一萬五??”

賀明浠無所謂道:“你要不信的話我現在就把保險叫來,我們現場定損好吧。”

監控室的保安出聲解釋:“大哥,你得看車啊,人家這車光指導價就五六百萬呢。”

中年男人一臉菜色,看賀明浠的眼神也越發驚奇。

就這麽一小女孩,開這麽貴的車來上學?!

這個社會到底怎麽了?

好在闖禍的男生認錯态度很不錯,連連道歉,說賠償的錢讓父親先替自己墊上,之後自己打工賺錢再還給父親。

看在男生這麽有禮貌的份上,賀明浠沒再跟中年男人計較。

中年男人一臉肉疼地嘟囔道:“開五六百萬的車,還計較這些錢。”

賀明浠掀起眼皮子說:“誰規定開五六百萬的車就不能計較這一萬五了?我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而且叔叔,下次沒搞清楚事情之前麻煩對人态度好點,你什麽态度決定我什麽态度。本來這錢我是可以報保險的,但因為你的态度不行,我得讓你交這個學費。”

聽到這話,中年男人頓時噎住。

一旁的溫禮沒說話,就這樣看着賀明浠高傲地雙手抱胸給中年男人上課,神色得意又解氣。

事情解決,父子倆離開,4s店動作很快,立刻派了人過來開走了賀明浠的車。

溫禮對保安道謝,也打算帶着賀明浠離開。

保安笑眯眯問:“溫老師,這你新帶的學生啊?”

溫禮微笑:“對。”

“現在的小女孩越來越會打扮了……”誇了句,保安又對賀明浠說,“同學,好好學,你們溫老師經驗很豐富的,自己就是當老板的,在我們學校上課是副業,等你從他手底下畢業出來,你也是老板了。”

賀明浠乖巧點頭:“嗯嗯,我一定好好學。”

離開監控室後,她臉上的乖巧笑容瞬間消失。

單獨面對溫禮,她還沒想好應該擺哪種表情。

要不就擺結婚那天,那種雖然喝了很多酒黨但仍然桀骜不馴的表情?

正想着,溫禮先對她說:“走吧,我帶你去報道。”

公事公辦的語氣,妥帖而冷淡。

賀明浠:“哦……”

溫禮又粗略看了眼她跨在身上的鏈條小包,大小只夠裝幾根口紅,穿着上也很清涼。

他收回目光,問她:“你的錄取通知書帶了嗎?”

“嗯?”賀明浠眨眼,“報道還要帶錄取通知書啊?”

這句話問出口,下一秒,她在男人的臉上看到了些許無語。

開學要帶錄取通知書,這對于讀過書來的人,應該是常識。

但對賀明浠不是,因為她習慣了去哪兒身邊都跟着人拎東西,可今天報道不一樣,家裏人說不能凡事依賴別人。否則以後接管公司了,她去依賴誰?

賀明浠倒是挺會給自己找補的,說:“那我今天先回吧,明天帶了通知書再來找你報道?”

“今日事今日畢……”溫禮說,“你把通知書放哪兒了?”

“家裏……吧?”

頓了會兒,賀明浠補充:“就是我單獨住的那個家。”

溫禮點頭:“好,我讓溫桃開車送你。”

溫桃是溫禮的堂妹,跟賀明浠同歲,這學期剛考上栌大的文學碩士。不過跟賀明浠不一樣,她沒靠家裏打點,是自己辛苦備戰考上的。

他們家的人也都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家風嚴謹,尤其是學習上,從不給開任何後門,純靠自己。

其實賀明浠家裏也差不多,她家的公職人員多,幾個兄弟姐妹都是憑自己本事考上大學的,考公考編也是,就連賀明浠同父異母的弟弟,也是靠自己筆試拿到精英中學的入學名額。

唯獨她賀明浠,天賦全點在了外貌上,腦子是一點光都沒沾。

越是有社會地位的家庭,就越是在乎學歷,堂堂賀氏,總不能出個連學歷都拿不出手的學渣,只能放下原則給賀明浠安排走後門。

雄厚的家世背景擺在那兒,即使賀明浠在學習上是廢物一個,她的學歷仍然非常漂亮。

賀明浠也知道自己是沾了家裏的光。所以這次家裏安排她讀MBA,她雖然不情願,但還是老實接受了安排。

溫禮給堂妹打過去電話,一時間無人接聽,賀明浠無聊地在一邊等着。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過慣了,絲毫沒有想過自己完全可以打個車回家拿。

賀小姐沒這個自覺,溫禮只能說:“走吧,先去我辦公室坐着等會兒,我處理完事情送你。”

“哦……”

賀明浠沒意見,聽從安排。

雖然生活上是個米蟲,好在聽話。

跟着溫禮上樓,辦公室裏除了溫禮,還坐着幾個老師,不過都有年紀了,有兩個看上去已經是爺爺的年紀。

無一例外都是儒雅的四眼。

賀明浠在心裏嘀咕,要在栌大應聘當老師的的話,難道戴眼鏡是硬性要求嗎?

幾個老師一見溫禮帶進來個年輕女孩,扶着眼鏡看過來。

這一看,差點沒把眼睛閃瞎。

粉色的小女孩,連頭發都是粉的,穿得也鮮亮。

現在的年輕人真會打扮。

一個老教授問:“溫老師,這是你這學期要帶的學生啊?”

溫禮點頭:“對。”

老教授笑着說:“蠻時髦的小女孩。”

溫禮面露微笑:“是啊。”

賀明浠又看到溫禮笑了,可等溫禮再轉頭再看她的時候,他臉上的神情又重新變得淡然。

“……”變臉好快。

學校的電費是真不要錢,賀明浠坐在辦公室裏,穿着單薄的小挂脖衫和短牛仔褲,沒一會兒就覺得冷了。

本來還覺得空調開這麽低,難道那幾個老老師不會覺得冷嗎。但一看老老師們不但穿着長袖,甚至還額外穿了件小馬甲,說不定襯衫裏面還有件打底,頓時又理解了。

要是把溫度調高,估計老老師們會熱吧。

賀明浠抿抿唇,剛擡起屁股,想出去躲躲冷,眼前突然被遞過來一件夾克外套。

“披一下,空調比較冷。”

是溫禮。

賀明浠愣了愣,接過:“哦,謝謝。”

等溫禮轉身,她又叫住他:“那個,溫……老師。”

好奇怪,為什麽要管他叫老師,可是不叫老師,能叫什麽?

從來沒覺得老師這兩個字這麽別扭,是在國外待久了所以中文燙嘴嗎?

溫禮對這個統共沒見過幾面的老婆叫自己老師的事實接受得挺快,沒有任何詫異,回頭:“嗯?”

“還有多餘的嗎?”賀明浠用手點了點自己的大腿,“蓋腿。”

雙腿乖巧并攏,手搭在膝蓋上,賀明浠朝他幹巴巴地咧了咧嘴。

男人揚了揚眉。

“沒有,我就帶了這一件。”

“那算了。”

賀明浠搓了搓膝蓋。

她的膝蓋粉粉的,溫禮不太清楚是不是因為被冷到了。

畢竟她全身上下除了白,就是粉。因為化了妝,所以臉上的粉暈讓人有些看不出來是化妝效果,還是被空調吹的。

兩分鐘後,溫禮幫她從一個老老師那裏借了條小毛毯。

這下總算舒服了。賀明浠坐在一邊安心地玩起了手機。

快到中午的時候,溫禮終于忙完,開車送她回家。

一路上沒說話,賀明浠坐在副駕駛上埋頭專心打手游,用游戲掩蓋沒話說的二人空間,中途溫禮接了個電話,是溫桃打來的,問他什麽事,溫禮說沒事,反問她報完道沒有。

“報完了,你老婆呢?她來報道了嗎?”

“來了。”溫禮言簡意赅。

“居然來了?那我贏了嘿嘿……”溫桃的語氣聽上去很得意,“我跟溫征哥打賭,賭你老婆今天會不會乖乖來報道來着。溫征哥聽人說你老婆在國外念書的時候是有名的逃課大王,作業都是找人替寫的。但是很多人排着隊給她寫,因為她價錢給得特別高。”

溫禮沒對小妻子在留學期間的行為做出任何評價,淡聲說:“拿人當賭注很不禮貌。”

“好吧,對不起嘛,總之來報道了就好,說明你老婆也沒他們家裏人說的那麽叛逆,還是可以拯救的。”

“溫禮哥,我看好你。”

挂掉電話,溫禮瞥了眼副駕駛上專心游戲的賀明浠。

上次見到賀明浠是在結婚那天,她那會兒還是一頭黑發,頭上戴着鑽石頭冠,一身曳地白紗,華麗大方。

然而現在,一頭飽和度低的粉發,張揚的穿着,從兩年前婚紗店裏端莊的人偶公主變成了芭比櫥窗裏的個性娃娃。

很難想象這是印象中的那個賀小姐。

不過沒看出來有多叛逆,除了缺少點作為學生的常識,倒是挺服從安排的。

然而等到了她獨自居住的家,溫禮決定收回對賀明浠的片面評價。

這位小姐不是芭比櫥窗裏的,是狗窩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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