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chapter 24
第24章 chapter 24
◎一對一教學◎
賀明浠一怔。
面對阿姨的疑問, 她的心莫名虛了一下。
“哦,我忘了,忘了。”
賀明浠幹笑,轉頭又走了。
溫禮還在房間裏等她, 一推開門, 賀明浠發現溫禮正在打量她擺在房間裏的展示櫥櫃。
在有生活閱歷的男人眼裏, 賀明浠的房間完全還是小朋友的風格, 到處擺滿了各種小玩意, 就跟她的人一樣。
她皮膚白,能夠大部分駕馭偏亮的顏色, 這些顏色穿在普通膚色的人身上或許是災難,可穿在她身上反倒更能凸顯皮膚。
賀明浠也從不低調, 皮膚好那就大大方方地露出來, 腰細腿細那就多穿露腰裝和超短裙, 因而她整個人總是張揚的。
現在天氣冷了,再加上最近又換風格了, 穿搭也變得溫柔起來,只有房間還是她原來的作風。
展示櫥窗裏全是她買的各種盲盒和娃娃,尺寸和體型不一, 材質也不一樣,棉花的矽膠的亞克力都有。
但她很會布置,櫥櫃裏還用一些迷你的家具模型布了景,裝了燈條, 光一打, 櫥櫃裏的這些小東西就好像在它們自己專屬的小世界裏。
能夠看出它們的主人很喜歡它們。
賀明浠走過去, 問他在看什麽。
溫禮:“看你的這些東西, 這是你自己布置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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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這都是我自己一個個買回來的,擺也是我自己擺的。”
說完這些,賀明浠有些警惕地問他:“你不會也覺得我吃飽了沒事幹有錢買這麽多沒用的東西回來吧。”
這麽問,顯然已經是被很多人不理解并說過了。
她家是有錢,可她的敗家和浪費也是事實,平時被家人說兩句也實屬正常。
溫禮搖頭,淡淡說:“沒這麽覺得,你擺的挺好看的。”
要是她願意把布置這些小東西的精力放一半放在學業上,或者是生活中,也許她的學業就不會糟糕至此,家裏的阿姨平時也能輕松不少。
不過這都是她自己的選擇,他無權幹涉。
溫禮收回目光,問她可以開始正事了嗎。
賀明浠沒有回答,還沉浸在他剛剛的回答中。
“你、居然能欣賞我這些東西?”
語氣跟見鬼了似的。
但很快,她又不相信地撇起嘴說:“之前我堂哥來過幾回,他說我買了一堆垃圾擺在家裏。”
“如果它們能給你帶來情緒價值,那就不是垃圾……”頓了頓,溫禮客觀地說,“而且确實挺可愛的。”
賀明浠愣愣地看着他。
她不信溫禮真的能理解,之前在她眼裏溫禮明明跟她家那些人都是一夥的,古板、無聊、不知變通,只認定自己的認知,凡是自己不認同的,就都是無意義的。
“騙人的吧……”賀明浠小聲說,“你一個男人,怎麽可能會理解我這些愛好……”
溫禮淡淡反問:“這跟性別有什麽關系?”
他又看了眼這些小玩意,能夠理解為什麽賀明浠的堂哥會說這些東西是垃圾。
如果換他,他也不會花錢買這些,哪怕這些小玩意再便宜。
但賀明浠喜歡,他也能夠理解她為什麽會喜歡這些東西。
既然喜歡,那麽買回家就是有意義的。
賀明浠還是不信,男女認知差異有多大,從她家的那些人身上就能看出來,她不相信真的會有男人理解這些。
為了測試溫禮到底是說客套話還是真理解,賀明浠又帶他去了自己的衣帽間。
溫禮一直知道賀明浠很會花錢,結婚兩年,她所有的支出依舊都來自娘家那邊。
至于溫禮的錢,雖然他有在結婚之後為她辦了幾張卡,并定時往裏轉賬,但她都沒動過。
這一牆壁滿目琳琅的東西,即使是對外行來講,也比她房間裏的那些小玩意要真金白銀得多,怪不得她會說連愛馬仕都不給她買,憑什麽管她。
似乎是有意試探,賀明浠指着這些東西問:“這些你也能欣賞嗎?”
溫禮反問:“為什麽不能?”
賀明浠一時啞口,讷讷說:“我平時上網,看到很多人都說這些都是智商稅,而且是只坑有錢人的智商稅。”
她打開玻璃櫃,随便從裏面拿出個包,遞到他手裏。
“就比如這個包,公價是十二萬,但是我為了買它,配了至少幾十萬的貨,具體的我沒算。
所以這個包要正經算起來的話,它的價格也是幾十萬了。但它的材質只是牛皮而已,五金配件也不是什麽真金白銀,頂多人工貴點,肯定不值幾十萬這麽多錢。”
賀明浠又指了指櫃子上的其他包:“而且我還買了這麽多智商稅。”
智商稅又怎麽樣呢,她買的開心就行了。
溫禮一時間沒說話,不明白她為什麽能這麽坦然地說出自己買了一櫃子的「智商稅」。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敗家,一分錢不會賺,只會花?”
賀明浠沖男人眨眨眼,心裏想着下一秒他是不是也會像其他人一樣,對她失望地搖搖頭。
無論在她身上加之多少期望,付出多少精力都沒用,她賀明浠就是個花瓶。
對花瓶來說,只要她不惹事,不給家裏添麻煩,那麽每個月給打點錢養着就行。
然而溫禮并沒有對她失望地搖頭,也沒有縱容地對她說。反正家裏有錢,想買就買,你高興就行。
他說:“我不覺得這是智商稅。”
賀明浠:“什麽?”
“如果一件商品是靠它的原材料和性價比來定價的,那它就不是奢侈品,奢侈品所奢侈的并不是這件物品本身的價值,而是它背後的品牌價值,還有它所代表的社交身份。”
“有人會覺得你買奢侈品是在交智商稅,只有一種可能,他還達不到你的消費水準。所以他不理解你,對于達到了一定消費水準的人,價格往往是最不值得考慮的因素。”
賀明浠聽得雲裏霧裏的:“啊?”
溫禮一笑,換了種更直白的方式對她說:“簡單來說就是,如果有人說你敗家,說你買的這些東西是智商稅,那是因為他還不夠有錢。”
賀明浠終于聽懂了。
“所以你真的不覺得我敗家嗎?”
溫禮語氣平緩:“不覺得,因為你的經濟條件足夠支撐得起這些消費。其實不論是這些奢侈品,還是你房間裏的那些玩具,你花錢把它們買回來,它們也給予了你相應的回饋,它們讓你覺得開心,這就是消費的意義。”
賀明浠被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比起直接說你想買什麽就買什麽,她怎麽覺得男人的這番話反而還要更縱容一些。
溫禮将包還給賀明浠,他本質來說還是個商人。所以對于賀明浠的這些東西,也有一定了解。
“而且你的這幾個稀有皮的包,行情不是每年都在漲嗎?物以稀為貴,你的這些高級珠寶,作為不可再生資源,它們的行情也只會越來越高。”
看着賀明浠呆呆的表情,溫禮笑了笑,說:“其實在花錢的同時,你也有在無意識的投資,只是你沒意識到而已。”
“所以會買東西也是一種本事對不對?其實我不是只會花錢的對不對?”賀明浠聽懂了投資兩個字,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我還是有在賺錢的對不對?”
溫禮眉梢略揚,配合着她一連串對不對的問題,沖她點頭:“對。”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後,賀明浠頓時升起一股被認可的驚喜。
她沖男人咧嘴傻樂,實在無法抑制這種開心的感覺。
溫禮也跟着失笑:“還有要帶我看的東西嗎?沒有的話是不是可以開始準備你的期中考核了。”
賀明浠回神,十分積極地說:“準備!當然要準備了。”
-
個人在被得到認可後,學習的積極性有了,但光有積極性是不夠的。
面對着天書一樣的考試重點,賀明浠很快又蔫了下來。
她有氣無力地說:“要不我死記硬背算了?”
溫禮問:“那論文呢?”
賀明浠撓撓頭,試探着問:“只是期中論文,應該不會查重的吧?”
她這樣一問,溫禮瞬間明白了她想幹什麽。
他神色淡定,拿起筆,直接往她腦門上敲了一下。
“你說呢?”
賀明浠捂着頭哼了聲,幹脆破罐子破摔地趴在了桌上。
“那我實在不會啊,你總不能要求一個小學生複習一晚上就能變成高考狀元吧?”
溫禮蹙眉:“你是小學生嗎?”
“不是,但是說實話……”賀明浠誠實地對他說,“你現在哪怕就是在教一個小學生,說不定他都能比我學得好。”
溫禮:“……”
都不知道該說她坦率還是傻得還不如一個小學生。
看着她痛苦的樣子,溫禮嘆氣,最後起身。
“你等我一下,我去車上拿點東西。”
賀明浠:“什麽東西啊?”
“拿上來你就知道了。”
老實在房間裏等了二十分鐘後,溫禮回來了,手裏提了個袋子。
賀明浠實在猜不到是什麽東西,她下意識以為這是什麽禮物。雖然什麽也不缺,但知道自己有禮物拿,還是很高興。
更何況這還是溫禮送的,這可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禮物。
興高采烈地接過袋子,打開一看,賀明浠期待的眼神瞬間又無神下來。
袋子裏全是書。把袋子裏的書通通倒出來,賀明浠發現這都是無聊至極的經濟學教科書。
“這什麽啊?”她指着這些書問男人。
“書……”溫禮淡淡說,“你的基礎太差,所以得從大一的課補起。”
賀明浠張着下巴,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期中考核這種東西,能及格不就好了,為什麽還要從大一開始學?”
溫禮反問:“你是不是忘了你家裏人把你送來讀學位是為了什麽?”
賀明浠不說話了。
沉默片刻,她才有些不情願地說:“那也不用從大一開始學吧,這是看不起誰呢……”
溫禮微眯眼,也不反駁,随便挑起本書翻了翻。
“如果沒必要從大一開始學的話,那麻煩賀小姐回答一下,什麽叫凡勃倫效應。”
賀明浠一臉懵:“凡什麽東西?這是個人名嗎?”
溫禮神色淡定,将書攤到她面前,指着上面的話說:“你念一下。”
“凡勃侖效應是指消費者對一種商品需求的程度因其标價較高而不是較低而增加。”
這句話賀明浠照着念也念得磕磕絆絆的,念完後,她有些迷茫地看着溫禮。
“我舉個例子,你覺得一個普通的陶瓷茶杯大概要多少錢?”
賀明浠想了想,說:“幾十塊吧?”
“那如果是愛馬仕茶杯呢?”
賀明浠不假思索地說:“兩千五,我為了配貨買過,這我知道。”
溫禮又問:“如果你要招待來家裏的客人喝茶,那麽你會拿出這個兩千五的茶杯給客人用,還是用幾十塊的茶杯?”
“廢話,當然兩千五的啊。”
“這就是凡勃侖效應,當一個商品定價較高時。反而買的人更多,因為消費者會下意識地覺得,買貴的更好,也更有面子。”
賀明浠呆呆地點了點頭。
買個東西而已,還能這麽解釋嗎?
她回過神,又從書裏找了幾個經濟學術語讓溫禮解釋,溫禮都一一用她所熟知的一些奢侈品牌以及她平時購物的習慣舉例子解釋了個清楚。
他是真的很會舉例子,總是會挑賀明浠最感興趣的東西。
如此針對性的教學,賀明浠就是想開小差也開不了。
而且她也不舍得開小差。
不管溫禮說的那些東西她聽不聽得懂,賀明浠都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朵裏,還有他一張一合的嘴唇,賀明浠時不時看一眼,然後又趕緊低下頭去,掩耳盜鈴地将目光重新放在書上,她确實沒有開小差,但卻漸漸地發起了呆,徹底沉浸在了男人平和低沉的嗓音中。
以前怎麽沒發現他聲音這麽有磁性。
直到溫禮用筆敲了敲她的頭,同時嚴肅的聲音響起:“一對一教學你都能走神?”
賀明浠猛地回過神來,随着被溫禮揭穿,臉上的溫度也瞬間升高,她不安地轉動着眼珠子,生怕被看出來自己剛剛在犯花癡,只能死咬着不承認:“沒有啊,我沒有走神。”
溫禮語氣很淡:“那你複述一下我剛剛說的東西。”
賀明浠不說話了。
緊接着腦袋上又是被一敲。
她捂着頭,有些賣可憐地說:“別打了,本來就不聰明,越打越笨。”
溫禮輕嗤一聲,反問:“你覺得你這小腦瓜的智商還能有多少下降空間?”
如果換做平時,賀明浠肯定就跟他杠起來了。但她也知道這件事是自己不對,溫禮都到家裏來給她開小竈了,她還走神,确實不應該。
賀明浠難得沒有反駁,而是默默承受了男人的嘲諷。
她努着嘴,因為被罵了不太高興,但又不敢反駁什麽,看起來不服氣又可憐巴巴。
賀小姐突然不伶牙俐齒了,男人一時間也不忍心再說什麽,只能起身:“你先一個人看吧,我去趟洗手間。”
賀明浠哦了聲,剛想說她房間裏就有洗手間,還沒來得及說,溫禮已經打開房門走了。
等了十幾分鐘,溫禮還沒回來,賀明浠不禁有些擔心,不會是被自己氣走了吧?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連忙扔下書跑出去。
客廳裏只有阿姨在,阿姨已經幹完了所有的活,這時候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
“溫禮已經走了嗎?”
“沒走啊,先生在陽臺呢。”
不是說上洗手間嗎?怎麽跑陽臺去了。
穿過客廳,賀明浠透過玻璃門往陽臺看去。
果然看到男人正背對着她站在陽臺那裏。
賀明浠推開門,還沒來得及問他跑陽臺上來幹什麽,就聞見了一股煙味。
溫禮聽到動靜,轉過身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間果然銜着一支煙。
他愣了愣,問她怎麽也出來了。
“我以為你被我氣走了……”賀明浠瞥了眼他手裏的煙,“沒想到你是跑到陽臺上來抽煙了。”
溫禮無奈一笑,掐滅了煙。
賀明浠走到他身邊說:“你不是說你沒有煙瘾嗎?只有心煩的時候才會——”
話說到一半,賀明浠沒再繼續往下說了。因為她猜到溫禮為什麽出來抽煙了。
“某位小姐一對一教學都能走神,我打不得,也罵不得,只能出來抽根煙……”
溫禮的語氣聽上去不像是生氣,倒像是在調侃她,帶着幾分懶洋洋的閑适,“小姐這也不允許嗎?”
賀明浠哼了聲。
“你想抽就抽呗,我又沒有不允許。”
溫禮輕笑,雖然得到了賀明浠的允許,但他也沒有再抽了。
雖然站在陽臺上有點冷,但在房間裏坐了那麽久,賀明浠一時也不想進去了,幹脆也站在陽臺上欣賞起了夜景。
高樓大平層的陽臺視野極佳,這裏的房價之所以貴,視野好也是賣點之一。
往下一望,沿岸江景開闊,腳下高樓大廈和車水馬龍的霓虹都能夠盡收眼底。
賀明浠突然叫了聲:“溫老師。”
溫禮:“嗯?”
“你覺得我能行嗎?”她沒頭沒腦地問。
溫禮微怔:“你指什麽?”
“賺錢啊。”
給家裏。
不再只是花家裏的錢,而是給家裏賺錢。
賀明浠突然一時興起,也不等溫禮回答,又問他:“哎要不我現在就把我那個包賣了吧,你不是說這包漲價了嗎?賣了就賺了。”
溫禮覺得她想一出是一出,問道:“你缺錢嗎?”
賀明浠老實說:“不缺。”
“那為什麽要賣?”溫禮說,“喜歡的話就留着吧,沒必要賣。”
賀明浠假設道:“那萬一有一天我缺錢了呢?這樣就可以賣了吧,你看我現在都靠家裏養,萬一有一天我家破……呸,我家把我趕出家門了,斷了我的生活費,我起碼還可以把這些包賣了養自己。”
一想到這個,賀明浠突然覺得自己還是很會過日子嘛。
溫禮無語數秒,懷疑她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一就以賀家的實力,養她個小公主還是綽綽有餘。
哪怕退一萬步講,賀家有天真倒了,靠着舊家底,也能保賀明浠這輩子吃喝不愁。
不知道這小公主在杞人憂天什麽。
賀明浠這會兒已經腦洞大開,沉浸在了自己落難公主的情景劇裏,嘟囔道:“我現在就去看看我那些包能賣多少錢。”
“放心吧,就算真被趕出家門了,你也不至于會淪落到賣包的地步。”
拉住她一時興起的腳步,又揉了揉她的發頂,溫禮低頭,一臉好笑地看着她。
“再說不是還有我嗎?”
賀明浠一愣,心突然跳得嘭嘭快。
為了掩飾心跳聲,她迅速慌亂地低下眼,嘴上擡杠道:“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
“說什麽呢。”
被男人懲罰性地捏了下臉。
不打頭了,改捏臉了,這男人的小動作怎麽這麽多。
賀明浠摸了摸被捏的一邊臉頰,陽臺上的風這麽大,居然還是滾燙滾燙的。
溫禮見她低着頭不說話,這一刻,或許是為了跟小公主證明自己靠得住,也或許是為了單純給今天努力學習的小公主一點獎勵,他說:“這樣,你期中考核要是及格了,我給你買個愛馬仕。”
賀明浠眼睛瞬間一亮,不可思議地看着他,語氣都止不住地結巴起來:“真的、假的啊?”
“真的。”溫禮說。
“哇!”
賀明浠一下子興奮地叫起來。
溫禮忍俊不禁,又掐了掐她的臉:“愛馬仕的威力這麽大啊?”
賀明浠拼命點頭,也不管他掐她臉了。
掐吧掐吧,只要給她買包,掐哪兒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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