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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1

郭彥今在端午節晚上才回的周茉的信息，是一條語氣親昵的語音：“小茉莉你也節日快樂！吃粽子了嗎？”

周茉不知道他有沒有對那天晚上她的舉動徹底釋懷，想來他也很是可憐，在姐姐的忌日收到別人的禮物，上一秒還因為他人的關懷很開心，下一秒卻發現這是對方用來和他劃清界限的利器。

雖然周茉知道自己并沒有做錯，但她還是多少對他有些愧疚，再次提出請他吃飯的提議。郭彥今卻說他最近天天都在外面吃飯，不想外食，還提出想鳶鳶了。于是在電話征得裴知夏和鳶鳶的同意後，周茉邀請他後天到家裏用餐，郭彥今欣然同意，發來的語音裏的語氣快活得像一只可愛的搖頭擺尾的小狗。

周茉在顏家住了一晚，收獲了新的相親對象微信之後，第二天上午睡醒就驅車返回了自己的小窩。

她到家的時候，裴知夏和鳶鳶正一邊對着鏡子穿衣打扮，一邊錄制視頻，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咦，你們準備去哪？”

裴知夏發現周茉回家還頗為驚訝：“我以為你在你媽媽家吃完飯才會回家呢！鳶鳶說想吃哈根達斯，我今天就索性沒買菜，準備帶鳶鳶出門吃飯逛街。”

周茉轉了轉手裏還沒來得及放下的包包和車鑰匙，努嘴示意她們繼續：“那咱仨一起出門呗！我也想吃哈根達斯~”

裴知夏今天配合鳶鳶的穿搭，倆母女一起走運動風，短款黑色修身上衣配上闊腿紫色運動褲，頭發捆成清爽的丸子頭，非常休閑松弛的打扮。

周茉思忖了一會兒，也回房間換了套類似風格的穿搭，蹬上運動鞋的時候，她還有心思對着裴知夏那張娃娃臉開玩笑：“我們仨走出去，別人肯定會以為鳶鳶是我的女兒。”

“切，你想得倒美，白撿這麽鳶鳶這麽大一個女兒！”裴知夏摸了摸女兒的頭，“鳶鳶願不願意叫茉茉姐姐做媽媽呀？”

鳶鳶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轉，狡黠地笑笑：“茉茉姐姐可以當我幹媽，如果她給我買很多很多玩具的話！”

周茉哼笑，輕點她小巧的鼻子：“小機靈鬼，就你聰明！”

節假日商場人山人海，周茉她們出門晚了，取到肉蟹煲號碼牌的時候，前面還有三桌。三人正準備在等候區坐下等候的時候，周茉眼睛尖，一眼就看到臨窗而坐的施跡晴。

周茉沒吃早餐，這會兒肚子正叽裏咕嚕地拉曲子呢！她發現施跡晴一個人占着四個人的座，對面明明沒坐人，肉蟹煲卻已經端上桌面。視覺嗅覺味覺相通，周茉隔着玻璃好像都能嗅到那股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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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茉實在太餓了，又不想吃點別的小吃墊一墊，只好厚着臉皮給施跡晴打電話，試探她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Molly？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啊？是突然有合同要審？”周茉不知道她到底給施跡晴留下什麽印象，節假日主動找她，第一反應居然是審合同。

“你看外面！”周茉隔着玻璃朝她揮揮手，觍着臉繼續把話說完，“剛好看見你，就和你打個招呼，想問你是不是一個人吃飯？”

施跡晴掃視等候區大排長龍的人群，這才恍然大悟，主動地朝她勾勾手：“我被朋友放鴿子了，确實是一個人，你進來一起吃吧！”

周茉赧然，又伸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大一小：“不止我哦，我還帶了兩個人，會不會打擾到你？”

施跡晴眯着眼睛辨認了一下，發現周茉身旁的女人是那天酒吧喝醉了嗷嗷大哭的裴知夏，爽朗地笑笑：“我是不介意，不過你要問問你朋友還記不記得我，介不介意我。”

周茉知道她指的是王岩曾經撩騷過她的事情：“喝酒那天我就和她說了是去你參股的酒吧，你和王岩又沒關系，她不會介意的！”

“那快點進來，我才吃了兩口呢，你們進來加菜！”

挂了電話，周茉的視線重新轉移回裴知夏身上，她通過聽到的只言片語判斷出周茉是在和西圖瀾娅餐廳裏面的誰在通話，正一臉好奇地望着她。

因為鳶鳶在場，周茉沒敢光明正大說話，貼在裴知夏耳邊先是和她解釋了一遍施跡晴的身份，還有閑心調侃她：“你還記得你那天非要拽着人家喝酒嗎？死死地不肯撒手。”

那天喝到爛醉如泥，裴知夏對這段一點印象都沒有，窘迫地捂住鳶鳶的耳朵：“別在鳶鳶面前說這些，快點進去吧！”

周茉在施跡晴旁邊的位置坐下，裴知夏帶着鳶鳶坐在對面。裴知夏顯然還有一點兒介懷自己發酒瘋拽着人家喝酒的行為，落座的時候明顯有些不自在：“你好，我是茉茉的朋友—裴知夏，那天真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裴知夏的不安太過明顯，施跡晴惡趣味地調戲她：“我知道啊，你那天和我說了你的名字的，我還知道怎麽寫呢！很好聽，知了的知，夏天的夏。”

裴知夏聞言噎住了，她完全想不起來自己喝醉酒都幹了什麽，尴尬得耳朵尖通紅。

周茉正準備出來打圓場的時候，施跡晴卻撲哧一笑：“你可真好玩！我是施跡晴，奇跡的跡，晴天的晴。”

“你好！”裴知夏拽了一下女兒的手，“鳶鳶快點叫人~”

“姐姐好！”裴知夏教育過鳶鳶，女性除了到她奶奶的年紀，不然都稱之為姐姐最為穩妥，如果對方想被叫“阿姨”，她們自己會糾正她的稱呼。

施跡晴臉上的笑容弧度更大，妩媚的眼睛裏流露出贊賞：“你好呀妹妹，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姐姐點給你。”

“可是我不知道這個店裏有什麽！”

施跡晴拿手機掃了一下桌邊的二維碼，準備将手機遞給鳶鳶的時候才沮喪地想起：“哎呀！你還不認識字是不是？”

鳶鳶可不喜歡別人說她不認識字，奶聲奶氣地奮力反駁：“我認識！我還會寫自己名字！”

“oh 對不起，那你點吧！”施跡晴臉上笑容弧度不變，在手機上輕巧地戳了幾下，把手上的手機遞給鳶鳶。

另外兩個大人都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盯着施跡晴，哪有明知道小朋友不識字還讓她點餐的啊？

“我知道，這是開心消消樂！”發現不是她看不懂的字，而是喜歡的游戲之後，鳶鳶一臉驚喜，态度熱絡起來，“姐姐，你也喜歡玩消消樂嗎？”

“是呀！這麽巧妹妹你也喜歡嗎？”

...

眼見兩個幼稚鬼面對面地交流起來，周茉和裴知夏只好自己掃碼加菜。兩人交換菜色意見的中途眼風交錯，裴知夏對周茉同事的幼稚程度表示無語，周茉卻看出這是施跡晴故意緩解裴知夏的尴尬，正裝瘋賣傻呢！

這頓飯整體氛圍還是和睦歡樂的，她們的快樂截止于在涼拌青瓜的裏發現幾枚鋼絲的時候，在場的四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放下了筷子捂住嘴。

扣喉傷嗓子，周茉準備端起水給自己灌一點水的時候，想起這家的衛生水平，猶豫兩秒又把杯子放下了。路邊攤可以放低标準，安慰自己不幹不淨吃了沒病，但外出在商場裏花高價吃飯吃到異物真的很膈應，這會兒衆人連水都不想喝商家提供的了。

裴知夏忙着安撫鳶鳶，施跡晴則綠着臉打開攝像頭對焦拍攝食物裏的異物，随後喊來服務員，告訴服務員她正在錄像，讓他現場處理食物有異物的問題。

服務員是個機靈的年輕小夥子，一看客人還拿着手機在錄像，連忙制止施跡晴停止錄像行為，卻被施跡晴大聲拒絕，恨不得喊得全西圖瀾娅餐廳的人都聽見：“你別碰我啊！你要是沒權利處理，你就請你們經理來處理。”

經理很快趕來，一看對方舉着個手機怼着他一直拍，就知道這是個硬茬子，環顧四周看見其他客人都在觀望，辨認異物之後連忙小聲哀求施跡晴：“女士，這肯定是廚房清洗刀具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鋼絲球。您看這樣行不行，這道涼菜免單，另外再送您一張八折券，您下次再來光顧或者送人使用都可以。”

裴知夏和周茉互相交換了個眼神，一般這種情況下她們也就按經理的方法處理，自認倒黴。可施跡晴沒看她倆，她繼續舉着手機和經理隔着攝像頭對話：“這屬于食品質量問題，除了這道菜退款外，這道菜按照食品安全法一賠十，不足一千賠一千，餘下的其他菜品消費金額我照付給你。你別用打折糊弄我，現在給我轉賬。”

經理臉色一變，往常客人也就被他的處理方法成功安撫下去了，今天他怎麽瞅這女人也是來訛錢的。他本來不想把事情鬧大影響其他客人，這會兒幹脆放大聲音讓衆人以為是西圖瀾娅餐廳碰上倒黴事了，同時也是恐吓威脅施跡晴的意思：“我還沒說你這鋼絲哪來的呢？你上來就開口敲我們一千塊，萬一等會我一查監控，這東西是有的人自帶的呢？”

施跡晴可不是什麽任人拿捏的軟角色，當年她一個人在外地求學，和綠茶婊吵架噴得人滿臉口水的時候，這西圖瀾娅餐廳經理還不一定是個小管理呢！

她把手上的手機抓得更穩，扭頭吩咐身後：“居然敢倒打一耙？打 12345 要求他們馬上到現場處理，打 110 請民警出警。等兩方到齊大家一點點看視頻，看這鋼絲到底哪來的。我今天不讓這些法盲漲點知識吃點教訓，我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一般人都會選擇息事寧人，施跡晴偏要做那個較真的鬥争之士。數以萬計的法條，成千上萬的試題，法律工作者如果連自己的合法權益都沒有辦法得到維護，那麽法治建設的意義何在。

裴知夏有些躊躇，似是覺得這樣有點過于折騰了，瞥見施跡晴鐵青的臉色又趕緊把嘴裏的話吞下去。

周茉沒錯過西圖瀾娅餐廳經理聽到報警的時候面上閃過的猶豫，心下一松，拿着手機一邊慢悠悠地撥號，一邊假惺惺地勸誡道：“Sunny 你畢竟是學法的，給他們一個容錯的機會也好啊，不然如果事情沒能解決，後面上法庭他們還得倒貼律師費呢！”

西圖瀾娅餐廳經理當然懂食品安全法，他不過就是看一桌子都是年輕女孩想着強勢一點就能拿捏她們罷了。如果工商局的工作人員來，肯定要責令整改，而且警察上門那剩下客人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為了實現麻煩最小化和利益最大化，商家只會安撫會鬧的，忽視安靜的。

眼見事情越鬧越大，圍觀的客人越來越多，西圖瀾娅餐廳經理急得滿頭大汗，連忙制止周茉：“別報警，轉賬，我馬上轉！”哪怕是老板不批這筆款項，他個人貼錢也得把這事解決了，節假日客流量這麽大沒把事情解決好，他這份工作怕是保不住了。

施跡晴在收到款項之後，立馬就上淘寶下單了兩千塊鄉村兒童的免費午餐，付款完還把手機得意洋洋地朝對方面前怼：“謝謝貴西圖瀾娅餐廳給祖國花朵們的貢獻，花朵們會感謝你們的。”頓了頓她又補充，“當然了，也要謝謝我，這裏面有我一半呢！”

等施跡晴趾氣高揚地帶着兩大一小走出西圖瀾娅餐廳的時候，身上那點瘋狂的氣焰一下子就熄滅了，捂着肚子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撲街，不知道剛剛吃的別的東西有沒有問題。”

連鳶鳶都目瞪口呆地盯着施跡晴：“哇，姐姐你好像會變臉哎！”

這話陰陽濃度太高，裴知夏立馬捂住了女兒的嘴，用動作示意她閉嘴。不料施跡晴聽了卻沒什麽反應，反而蹲下身子放柔語氣問鳶鳶：“不好意思我剛剛吓到你了，妹妹你吃飽沒有，姐姐帶你去吃蛋糕好不好？”

“好！”即使被捂嘴，鳶鳶也依然發出模糊又響亮的應答，誠摯地表達她對甜品的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