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章

第 55 章

終于，地面上除了你和戴因，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虛無。所有的生機都被荼靡花吸取，大地乃至海洋都一片雪白。

所有地方都化作了死城，你吞噬了整個提瓦特大陸。

“這下，下地獄都改變不了我的命運了吧？”你道。

“如果你想，哪怕是現在也可以放棄。”戴因開口道。

“……我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了。下次的話，我恐怕無法擁有這樣的勇氣了。”你緩緩往登上天空島的棋盤階梯上邁步，動作慢而穩，“就這一次吧，已經夠了。”

“我知道了。”戴因沒有反駁你，仍舊沉默地跟在你身後。

……

天空島上的戰争已經要結束了，冰神的勢力被天理削減得所剩無幾。

冰之女皇受了重傷，而天理的氣息居然也有所減弱。

天空島的衆人似乎不知道島下面發生的事，也不知道除了冰神以外，所有神都隕落了。

下面的世界已經空無一片了。

天空島上交戰的人很多，遍地鮮血。而你的到來并未引起任何注意。

空和熒在協助冰神對抗天理，他們兩個最終還是做了這樣的決定。

這麽多的周目裏都沒有改變。

——哪怕抗衡的結果是失敗，也絕不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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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擁有整片大陸生命力的你，早已獲得了弑神的力量。哪怕同時對抗冰神和天理，也并不會太吃力。

等你将冰神殺死，又吞噬掉她的力量之後，天理已經無法成為威脅，被你徹底湮滅。

天空島同樣被一片雪白花瓣鋪滿，最終的最終。

只剩下你、空、派蒙、熒、戴因這五位最初的旅行者。

眼下的狀況，似乎無法寒暄了。空和派蒙的全部友人已被你殺死，而熒也自然是站在哥哥那邊。

你看到空沉默了半晌，将劍尖對準了你。

“我不會跟你打的。”這是讓空意料之外的話語，你主動收斂了所有敵意，“到現在，我的目的已經要達成了，只差最後一件事。”

你緩緩開口，終于說出了你的計劃：“我會逆轉時間，回到五百年前。回到一切的起點前，重新開始這一切。”

“以舊世界換取新世界。”

……

一陣令人眩暈的白光過後，你睜開眼睛，發現眼前的場景已經徹底變了樣子。建築風格頗為古典，植物的種類也與之前見過的完全不同。

……

一旁随你一同醒過來的幾人滿臉愕然。

“居然……居然真的能行”派蒙震驚道，“不會真的回到五百年前了吧？我在做夢嗎”

戴因和熒怔住了，眼前熟悉的場景吸引他們久久沒有回神。不再是日後那樣的破敗殘缺，而是盛大的、明亮的鼎盛時期。

“……”望着這一切，熒低聲自語，“五百年前的坎瑞亞。”

戴因微微閉了眸子，即便有所預料，還是不可控制地感到了動搖，“簡直是堪稱幻象一般的光景。”

空的神色複雜，他伸手觸碰旁邊的建築。堅實而冰冷，是真實的觸覺。

原來，一切居然真的可以重來啊……

這樣的奇跡，真的可以發生。

或許真的，有其他的解決方案。

看着你，明明知道了你的真實目的，知道你之前的做法并非發自本心。可空還是陷入了踟蹰。

如果是為了重來的話，那麽你一己之力毀滅世界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

到目前為止，計劃已經成功了大半。你是幾人中神色最為平靜的。回溯時間這件事對你來說是常态，與平時最大的差別只是沒有來到五百年這麽長的跨度。

穿越回過去很難，但并非不能做到。

需要兩點:

其一:能操控時間的能力。

你通過衆多周目的觀察，終于得知了能控制時間的神——時間之執政所在的位置。

那即是派蒙。

她失去了記憶，忘卻了本身。但操控時間的能力卻并未消失。

在你有意的引導之下，她成功了。

其二:能定位空間的能力。

時間轉移難以确定精确到時間點，太近改變不了結果，太遠會被卷入空間亂流。

一旦在時間中迷失是很危險的事。

因此你特意找到了能定位空間的坐标——凱亞的眼睛。

準确來說是他右眼封印的坎瑞亞殘存的力量。這份能量跨越數百年而不消散。你因此得以利用這份能量來定位到五百年前，另一位亞爾伯裏奇的位置。

這點，也成功了。

……

那麽接下來——

“你要去哪？”空卻叫住了你。

“我要去完成最後一件事了。如果成功了，所有問題就會解決。如果失敗的話——”你聲音很平穩，“那我就是造就了億萬亡魂，罪該萬死的惡徒。”

“到那時，我究竟是聖人，還是惡魔，就難說了。”

“你兩個都不是。”空卻說出了讓你意料之外的話，“你只是跟我一樣的人。”

“……別這麽肯定。”你垂下眸子，“我自己都不知道結果。”

“我想知道你的計劃。”他道，“告訴我。”

“……”

“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不告訴我你這樣做是為了拯救提瓦特”

你沉默了很久，久到空以為你不會回答他了，然後你道:“因為我做的事不是拯救。”

“我只是在剝奪，不斷的剝奪。接下來的事，也是剝奪。”

“用其中一個，來換另一個。”

“我永遠都不會是救世主。”

空忽然開口:“為什麽不讓我陪你？”

他的目光溫柔而悲切，那雙平和的暖金色眸子望向你時，卻讓你感到被灼燒。如同被拉進了太陽中。

你卻忽然笑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能讓你一起。”

“什麽”

你沒有解釋，只是轉移了話題:“雖然回到了過去，但你和熒本就應該出現在這個時間點上。所以不用擔心改變什麽，你可以照自己想要的行動。”

“對不起。”以及——

看着他，你輕聲道，“謝謝你。”

……

你離開了，一個人。

再次出現時，是在提瓦特的邊界。

虛假的星空瑰麗而夢幻，看起來是那樣寬闊無垠。

讓人不禁想，如果它是真的就好了。

如果它是真的……就好了。

但可惜，它的名字是——虛假之天。存在的唯一目的是為了……遮蔽大陸外無處不在的深淵怪物。

一個美麗又易碎的結界。即是守護，也是囚牢。

你知道，這個結界會在坎瑞亞受到引誘觸碰到虛假之天後，被撕開一道口子，使深淵之力侵蝕入提瓦特。

在此之前，虛假之天一直阻隔着外界和提瓦特。它全憑天理的意念維護着。然而，即便是天理，常年暴露在深淵的力量中，也不可避免受到影響而逐漸衰弱。

早在坎瑞亞被蠱惑之前，天理就已經踏在死去的道路上了。坎瑞亞不過是一個加速進程的導火索。

虛假之天破裂時，受到最大影響的是天理。祂以最大的努力試圖修補，甚至無力去鎮壓坎瑞亞。

是以，才不得不號令七神為祂戰鬥，使得七神的勢力在戰争中傷亡慘重。

在與深淵對抗之中，天理的意志逐漸被侵蝕。所謂降下的詛咒，就是被影響的證明。那并非祂的本意，但結果無法收回。

發現自己逐漸被控制，天理便以內我封印之姿，放權七神，除頒發神之眼外鮮理塵世事務，試圖延緩死亡。

直到某一天，祂徹底被深淵侵蝕控制，帶來不可挽回的災難和毀滅，世界的末日。

這便是所謂天理的真相。

……

之前的大多數周目，你都以為你最大的敵人是天理。只要打敗了天理，就可以挽回一切。

然而真實卻是，天理才是抵擋敵人的最後一道防線。當祂崩塌，無一人得以幸存。

最初得知這一點的時候，你幾乎要崩潰。因為這意味着不管你怎樣做，世界都會走向滅亡。

在你能夠重啓周目的起點，天理早就被侵蝕到無可拯救了。

直到某一天，你升起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倘若你阻止了虛假之天的破碎呢？倘若你能終結天理的死亡呢？

一切的禍首，都是世界之外的無盡暗海——深淵。

倘若你能……在一開始就摧毀掉深淵呢

但這想法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連天理都只能在深淵的力量下苦苦支撐，你要怎麽才能徹底将它摧毀？

終于，你想到了答案。

——以舊世界，換取新世界。

……

耳邊傳來腳步聲，你沒有回頭，卻知道來人是誰。

“要開始了嗎？”戴因問。

“沒必要繼續拖下去了。”你提醒他，“但接下來，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你都會死。”

“聽起來不錯。”戴因笑了，“我已經很久沒有奢求死亡了。”

“這話很帥！”你笑道，“學了！”

戴因有些無奈:“我倒是希望你不要這樣想。”

“沒辦法嘛，永生确實是詛咒。”

“而現在——”你往前踏出一步。雪白的荼蘼花，大片的荼靡花，開始一朵一朵從中心爆開。花瓣零落，将炸到的深淵之力一寸寸消弭，“無論是你還是我，都可以解除這個詛咒了。”

……

能量永久守恒，湮沒即是新生。

一切的力量都需要代價。

深淵确實強到難以匹敵，但只要付出足夠大的代價，你仍舊可以将它覆滅。

而這代價卻是:「包括天理、七神在內的，舊世界所有生命力」

以那全部的骨血、意志、靈魂，凝刻所有的痛苦，悲傷與堅韌，憑借這力量為源，足以将一切阻礙化為灰燼。

荼蘼花一朵一朵綻開，爆炸，帶來巨大的能量。毫不遲疑，仿佛它生來就是為了死亡。

随着虛假之天外的無盡暗海一點點被徹底夷平，你能感到你的行動越來越遲緩。

那些自爆的荼蘼花都是你的靈魂之力，随着它們的消耗，你将逐漸失去生命。

随之而來的，是你膽敢改變過去所受到的時間法則的制約和懲罰。你知道這一次如果你死去，将不再有下一周目。

是徹徹底底的結束。

待到最後，終于所有荼靡花被炸盡了，而深淵的一切生命力，沒有剩下分毫，全部消失殆盡。世界之外，終于變成一片空白。

而所謂的虛假之天，其外是真正的星空。

你以毀滅終結毀滅，再以毀滅重塑新生。

自此，計劃全部達成。

……

你并不屬于這個時空，因為你能感覺到時間修正力正在試圖将你抹去，試圖将你所做的一切抹去，反轉回原來的樣子。

時間試圖将未來重新變成過去，變成原來那副更合理的姿态。

你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逐漸消失，并非是生命力，而是所有存在過的痕跡。

但對你來說，失去存在和死去早也沒有區別，因此你并不在意。

唯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你必須要成功将過去改變。為此——

“戴因。”在聲音也要消失之前，你叫出他的名字，“拜托了。”

你所留的唯一的後手，務必要成功。

而戴因看着你逐漸失去形體，如虛空一般将要飄散時，并未做出任何試圖挽回的舉動。

他最後看向你。聲音不大，卻足夠令人安心:“放心。”

……

金發的男性望向你消失的方向，緩緩閉上了眼。

下一瞬，漆黑的烈焰自他身體燃燒起來。純黑色的銜尾蛇升騰而起，與虛假之天外，真正星空上的命座交相輝映。

他的命座——蛇環座。黑色的銜尾蛇象征着無限。它是既定的命運，首尾相連的因果。

是一切循環往複的開始。

此刻的時間被徹底定義為此刻。

從現在開始，無盡暗海被毀滅，坎瑞亞始終昌盛，将是一切的開端和起源。哪怕是時間修正力，也無法将其改變。

他的身體逐漸崩裂，這是試圖逆轉和定義法則的代價。

他将解除詛咒，以此獲得永恒的死亡。

而在死亡之前，他微微蹲下，在你曾存在過的位置，放下一株盛開的因提瓦特。

而後，微風拂過，兩人曾經并肩所站的土地，花瓣是唯一的亮色。

……

與此同時，沉睡的天理感應到什麽，驟然睜開眸子。虛假之天如玻璃般紛然碎裂，而随之暴露出來的，是環繞穹宇的無盡的群星，如同深色幕布間璀璨的白銀。

壯闊而無盡的，真實的星空。

……

空忽然怔住了。像是感覺失去了什麽，他擡起手臂，指尖下意識地滿天星夜中一抓，卻什麽都沒碰到。

“空……”派蒙遲疑地叫住了他。

“……”

他聲音輕而低，“這次又……什麽都不告訴我。”

遠處的熒站在高山之頂，寒冷的風将她的發梢帶起。若有所察的，她伸手撫過頭上的因提瓦特。

……

璃月。

正登門夜訪朋友仙府的摩拉克斯忽然動作一頓，瞳孔中契約的金色印記一閃而逝。

“……”

掠過腦中突然出現的記憶。他緩緩的，輕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