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暴雨

第二十六章 暴雨

湫飒那邊。

那些人也把他帶到了一個暗室。

不過那些人似乎對他很客氣。領頭的甚至還給他跪下了，搞得湫飒吓了一跳。

“軒霖國曙杉派嵩曙見過公子，公子是渝清王爺的朋友，也是我們的主子，小的不敢怠慢。”

原來曙杉派早已暗中聽命蘇景玄。

三個國家的四大門派曙杉派、晔丘派、夢彥派、布梧派集結在一起要置他們四個于死地，還好曙杉派是蘇景玄的，他們把湫飒放走了，還給了湫飒其他三個人所在地的地圖。

湫飒拿了地圖急急忙忙地跑出去找他們，剛好碰到剛出密室的蘇景玄。

蘇景玄眸色血紅，玄袍上深色斑斑點點，他身上沾了好多血，沒一滴是他的。

可是他的心在滴血。

看到了地圖，蘇景玄飛一樣奔去布梧派困住沐菱的地方，他很慌，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慌過，他好怕他晚了幾秒鐘就再也見不到靈兒了。

天空漸漸抹上一層高冷的銀，顏色漸漸變深，蘇景玄在下面狂奔着、慌張着，天上似乎也在應和着他的蒼涼，終于一條巨大的閃電劃破蒼穹，降落在這冰冷的世界……

蘇景玄趕到沐菱的暗室，所有人好幾百人都愣愣地看着他，地上是血泊裏的沐菱，她身上全都是紅的，只有臉是蒼白的，她就像睡着了，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被一團烈火般的紅包裹着。

蘇景玄雙眼更紅了，幽暗的世間只有千靈是他的心中之岸，為什麽他們連她也要奪走。

“我說過，敢動她的人，都得死。”他向前踏出一步，一人竟走出千軍萬馬的威勢。

“那！就！都！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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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

怒火凝聚的一劍，剎那間奪去了現場幾十人的性命，蘇景玄一人緩步前行，手持淌血的利劍，仿佛天地間孤獨的暴君。

暗室一片混亂，哭喊、撲倒、逃竄，鮮血各種外湧，蘇景玄溟淩所到之處沒有一個活口。

溟淩劍喝血是喝不夠的，他見什麽砍什麽，鮮血一濺就濺他一身，他也不管，蒼白的臉、漆黑的瞳、殷紅的血，組合在一起尤其吓人，他踩在橫飛過來的斷肢和成摞的屍體上，顫抖着向地上的沐菱走去。

蘇景玄走在人間，但是身旁已成煉獄。一步，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有人哀嚎，每一步都有人死去。

它，溟淩劍，今日渴飲人間血。

他，渝清王，今日殺盡心中意！

看着蘇景玄離沐菱越來越近，剩下的人再也無法沉默下去。即便發聲可能讓他死的更快。

“你你你，你別過來，再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她！”也許是被血色吓到，說出威脅的話語，卻顯得毫無力度。

蘇景玄瞥了一下那個拿劍指着他的靈兒的人，那個人就倒了，甚至一滴血也沒濺到沐菱身上。

蘇景玄飛镖的速度，已不是凡人能比。

幾秒鐘之後，屋子裏站着的只剩他一個。

“靈兒，我來晚了……”

滿屋的人死去，滿身的殺意也随之散去。蘇景玄無力地跪坐在沐菱面前，用手輕輕的在她的鼻間試探……

一秒過去了，蘇景玄深色黯然。

兩秒過去了，蘇景玄開始流淚。

三秒過去了，蘇景玄的淚硬生生止住了。

他抱起沐菱，可這麽一折騰她的傷口又流血了，他只好手臂保持平穩小心翼翼地挪動，跨過那遍地的橫屍，踩過那流動的鮮血，手臂動都不敢動，生怕驚醒他奄奄一息的靈兒沉靜美好的夢。

他出了暗室，天空墨一般的黑暗，豆大的雨珠噼裏啪啦地掉下來，樹枝被風吹得東倒西歪，雷聲陣陣電光閃閃，蘇景玄拼命地奔跑着，雨打得他睜不開眼睛，他玄袍沾了水尤其沉重，他也不敢停一下，他的靈兒那微弱的呼吸随時可能停止。

雨洗不掉沐菱衣服上的鮮紅，只是滲入她的傷口裏，那鹽分讓她睡夢中也能感到刺痛。

蘇景玄把她抱得緊緊的，想盡辦法為她擋雨。

靈兒，堅持住，一會兒就到了。

虹城水流雲分店，湫晉在睡覺。

湫飒火急火燎地趕去夢彥派擄走湫祺的暗室，進去一看，愣住了。

夢彥派淩嘯和湫祺正在你侬我侬地互相喂葡萄。

他們看到湫飒也愣住了，半晌湫祺歡快地跑過去抱住湫飒，甜甜的一聲：

“哥！”

還回頭指了指淩嘯，小聲說：

“哥，這是我……我……我朋友……”

臉上浮起一絲緋紅。

淩嘯站起來行了個禮。

湫飒一臉茫然，咳了一下認真地對湫祺說：

“妹妹，這裏不安全，跟我回水流雲吧。”

“不嘛！”湫祺噘嘴，“人家要和淩嘯哥哥在一起！”

回頭跑到淩嘯身邊，淩嘯張開雙臂抱住了她，溫柔地撩了撩她的頭發。

湫飒無語凝噎，後退了幾步，拱了個手：

“打，打擾了。”

落荒而逃。

蘇景玄狼狽地跑回水流雲，雨水和血混在一起他的玄袍無比精彩，他懷裏的沐菱更是紫紅紫紅的花瓣中間一抹白蕊，虛弱至極。

湫飒也剛剛到，看了眼全身是傷的沐菱，顫了一顫，拿出了一堆小藥瓶：

“幫她擦一擦血，把這些藥塗上，換個衣服，我去研究下怎麽救她。”

同樣是女人，差別這麽大。

湫飒走了，蘇景玄關上門，拉上簾子，擰了擰毛巾，小心翼翼地解開她的衣服……

她身上，刀傷、劍傷、鞭傷觸目驚心，每一道都深到肉裏，每一道都鮮血淋漓，很難想象她是怎麽在冰冷的地面上忍受這些痛苦的……

蘇景玄眼淚撲棱地掉下來，如果他早點與她相認就好了，如果他不搶金闌羽就好了，金闌羽給別人又如何，這天下給別人又如何，他只要她好好的……

“靈兒……你醒一醒……”

沐菱蒼白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十分動人，就那麽安安靜靜的，似一個紅塵之外的天人。

呼吸尚有，可怎麽折騰她她都醒不過來了。蘇景玄很怕，怕她在睡夢中就離他而去。

燭光昏暗，窗外雷聲轟鳴，似唱着感天動地的哀歌。雨聲不斷，如何洗盡這世間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