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時間還早, 俞晴拿遙控器換了顧靳北喜歡看的新聞頻道。

國際新聞很多戰火紛飛的畫面, 俞晴看得揪心, 抱着抱枕的雙手攥得緊緊的。

兩人并排坐着，她的反應顧靳北看在眼裏。他伸手拿遙控器。“換臺吧。”

俞晴的動作快于思想, 伸手壓住他拿遙控器的手, “不換, 就看這個。”意識到自己吃了他的豆腐，連忙收回手，然後若無其事地解釋不換臺的原因：“看到這樣的新聞, 就會更加珍惜自己擁有的一切, 面對困難的時候就會更勇敢。”

她說這話的時候是樂觀的神态, 對顧靳北笑的時候像個幸福的人, 可是顧靳北的內心又有了那種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的感覺。

不輕不重, 卻不容忽視。

“你很喜歡當明星？”顧靳北問。

俞晴搖頭，“算不上喜歡, 只是為了生活。”

“那你喜歡什麽？”

“我呀……”她頓了一下，繼而狡黠地說：“暫時不告訴你。”

顧靳北沒有追問。

看了一會兒電視，俞晴倦意來襲，打了兩個哈欠。她這段時間太缺覺了, 随時随地都能睡着。

顧靳北：“困了就去睡覺吧。”

俞晴搖了搖頭，“不睡。這個主持人的聲音太好聽了，聽得有些打瞌睡。”然後仔細看一眼穿着整齊西裝坐得端正的新聞主持人，突然覺得這樣的氣質有點兒像顧靳北，于是補充道：“長得也很帥呢。”

聽她這樣說, 顧靳北也禁不住仔細看了看那位主持人，心裏并不認同她的評價。

俞晴打起精神繼續看電視，沒多久，眼皮漸漸變得沉重，電視畫面變得模糊。不知不覺間，她靠在沙發背上睡着了，懷裏抱着抱枕，腦袋微微歪向一邊。

時間慢慢流淌，她的腦袋一點一點歪下去，每次顧靳北都以為她要靠在自己肩膀上，可最後睡夢中的她又調整姿勢。顧靳北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電視上了，重複幾次之後，他幹脆伸手将她的腦袋輕輕按了一下，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的腦袋有了依靠，不再亂動了，而他，終于可以安心看電視。

家裏雖然開着暖氣，但在沙發睡還是會冷。手邊沒有毛毯，他的外套也挂在門邊，沒東西給她蓋。

看她睡得那麽香，他不忍心喊醒她。

可是，也不能讓她着涼生病。

斟酌一會，顧靳北把她喊醒了。

俞晴猛的驚醒，身子坐直，眼睛還沒睜開就問：“要幹活了嗎？”

顧靳北：“……去洗澡睡覺吧。”

俞晴清醒過來，“我睡着了啊，幾點了？”

“十點半。”電視右上方有時間顯示。

“哦，好像還早。”俞晴面向電視機，“再看一會兒。”

“你很困了。”

“睡了一會不困了。”

“上樓睡覺。”顧靳北不容置喙，像命令一樣。

有點兇。

俞晴看向他，有點無辜的樣子。“難得跟你見面，我不想去睡覺。”

對于這點，顧靳北知道，可是聽她說出來，心裏還是受到了觸動。

“以後還有很多時間。”

“我想要的是現在啊。”她很小聲很小聲的說，被電視的聲音蓋過。

顧靳北依稀聽到了，但他裝作沒聽到的樣子。“我也要去休息了，走吧。”他現在被她影響了情緒，在努力保持理性。

他豁然起身，俞晴仰頭看他，他移開目光，轉身繞過沙發要上樓。

俞晴也起身，突然膝蓋疼了一下，她“嘶”了一聲，又坐回去。

顧靳北立即停步，本想伸手扶她，卻打消了念頭。她的傷又不嚴重，只不過是活動引起了疼痛而已。“小心點。”

“很疼的。”俞晴一臉痛苦地說。

“有多疼？”

“非常疼。”

“……”

“你扶我上樓。”

顧靳北皺眉，看向她的膝蓋，再看她的臉。

有那麽嚴重麽？

俞晴嘴巴微微嘟着，一副“我不管我就是要你扶”的樣子。

顧靳北一向是個有原則的人，這種時候他理應不管她，可是邁出去的腳步又轉回頭了。

他來到俞晴身邊，伸出手。“走吧。”

俞晴詭計得逞，也不掩飾自己的得意，把手放在他的手心，借着他的力氣起身。

其實現在讓她去跑半小時也沒問題，可是總覺得這次難得的見面時光就這樣結束會遺憾，如今被他牽着，她滿足了，十分滿足。

“我下次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走在樓梯上，俞晴惆悵地說。她的通告排得很滿，在本市的時間很少，即使回來，也有很多工作安排。明天晚上跟成慧君吃個飯就又要走了。

“不會太久的。”

“你怎麽知道？”

顧靳北沒有回答她，剛好走到二樓，顧靳北停步，問：“還要我送你到房間麽？”

“不用了。”嬌氣裝一會兒就行，太過就不好了，會讓人讨厭。

一夜無夢。

翌日俞晴早早起床，去健身房跟顧靳北打完招呼就打算去做早餐，顧靳北卻說：“我正在熬粥。”

“什麽粥？”

“鮑魚粥。”鮑魚是昨晚在超市買的。

“哇！是我愛吃的。我去看看。”俞晴興奮地走了，兩分鐘之後她又回來，脫掉外套，裏面穿的是運動裝。

顧靳北正在用跑步機，俞晴走到旁邊，不客氣地說：“你把跑步機讓給我好不好？其它的我玩不動。”

顧靳北讓給她了，俞晴笑容燦爛地說：“謝謝你。”

“嗯。”他酷酷地回應。

一起做完運動，粥也熬好了。

吃飽之後，兩人又一起出門，俞晴沒車，還得讓顧靳北送。

車子行到半路，俞晴接到高紹芸的電話，說公司有很多娛記在守着，因為網上的包養傳聞發酵了。

這種時候自然不能被拍到她跟顧靳北在一起。

“你靠邊停車讓我下去吧。”她神色凝重。

顧靳北邊換車道邊問：“怎麽了？”

俞晴解釋：“公司有娛記，我自己打車過去。網上有不好的傳聞，被拍到我跟你在一起會很麻煩。”

顧靳北面容冷峻，明顯心情不好，但他還是停車讓俞晴下車了。他沒有馬上開車走，而是看着她打到車坐上去才走。

在路上，高紹芸一直給俞晴打電話，跟她說明情況。俞晴快到公司的時候，高紹芸說楊二少在應付記者，而且處理得挺好的，并且讓她到了公司的時候不用躲避。

車子停在公司大門前，記者并沒有像往常那樣一窩蜂圍上來，而是靜靜地等着俞晴走過去。

楊宇恒站在臺階上面，微笑着沖俞晴招手。

俞晴心裏沒底，但也只能走過去。

在他身邊站定，楊宇恒笑容得體地對記者們說：“你們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俞晴會如實告知的。”

“俞小姐，請問網上關于你被神秘人物包養的傳聞是否屬實？”一個記者發問。

十幾個話筒舉到俞晴面前，等着她回答。

俞晴轉頭看楊宇恒，楊宇恒沖她點點頭，說：“你想說什麽就說吧，總讓他們猜來猜去沒意思。”

俞晴皺起了眉頭，對外界不輕易發聲，這是公司制定的方案，确切的說，是楊子軒定的。可是現在，楊宇恒把她推到絕地。

“俞小姐，請你回答，逃避只會讓大家更加篤信這是事實。”

高紹芸趕了過來，卻被楊子軒制止她出面。

俞晴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沖記者嫣然一笑，說：“那麽，你們知道這個神秘人物是誰了麽？知道了就告訴我一聲，我也想認識一下。”

記者愣了一下，很快就繼續：“俞小姐就別開玩笑了。”

“我沒有開玩笑啊，我是認真的。”

“你的意思是沒有包養的事？”

“如果有這樣的事，我還用得着每天趕通告睡覺的時間都沒有麽？這麽忙碌的我，金主會沒意見麽？聰明的人随便一想就知道這是假的。”

記者：“……那麽出道三年的你，如今一夜爆紅，這樣的情況随便一想就知道不簡單啊。”

俞晴笑了：“我爆紅了嗎？”

記者：“這不是重點。”

俞晴：“這才是重點。”

楊宇恒終于開口：“好了，問題俞晴已經回答了，她還有工作要做，各位也辛苦了。”

俞晴對記者微微颔首，轉身走進公司大門。

高紹芸跟在她身後，走向電梯間。

等電梯的時候，楊宇恒走過來，在她身邊站定，只隔着半人距離。

“你應付得不錯。”他面帶笑容，誇贊道。

高紹芸客氣地說：“副總，公司規定俞晴不能在沒被批準的情況下接受采訪。”

“我讓她接受也不行麽？”楊宇恒嘴角的笑讓人讨厭。

“這不太好，萬一出了問題，會給公司造成很不好的影響。”

“可能俞晴剛才表現得很好，不會有不好的影響。”

“叮！”電梯來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電梯還有其他人，他們沒再說。只是出了電梯之後，楊宇恒壓低聲音對俞晴說：“你要是有什麽事情随時可以找我，放心，我不要任何回報。”

他說完就大步往前走了。

俞晴和高紹芸相視一眼，對楊宇恒的表現都心懷不安。

高紹芸：“他一定是為了跟楊總作對，把你當炮灰使。”

俞晴：“我不喜歡當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