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章

第 49 章

“徐猶，我們還有多久能到？”方臨寧問道。

他現在和徐猶乘着輛馬車正去往君見山。

徐猶掀開窗簾朝外看去，天依舊黑着，借着還未褪去的月色依稀辨別清楚了，回道，“快了，再有半柱香的功夫。”

“臨寧，你想好如何與陸乾說了嗎？”徐猶問道。

“嗯，想好了。”方臨寧點頭道，乘馬車離開徐府前，他去打擾了一下馬大夫，問了對方一個問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由此想好了說辭。

“那便好。”徐猶沒再多問。

山路曲折，馬車搖搖晃晃，颠簸之下，終于抵達了。

“臨寧，下車吧，還剩下一小段百米左右的窄路，馬車沒法通行，得徒步走上去。”徐猶道。

“好，”方臨寧下了車，瞧到不過兩尺寬的羊腸小道，眉頭微皺：“陸乾他也是由這條路上山的？”

“對，到山頂只有這一條路。”徐猶道，“放心，有淩承在，而且也已安排好人護着陸乾，不會讓他傷上加傷的。”

“嗯，”方臨寧點頭道，“那我們快上去吧。”

百米的路程，倆人很快就到了山頂，方臨寧也是這時才發現剛剛在山路上瞧到的茂盛的合歡樹原是長在山頂上，上面挂滿了長長的紅色綢帶。

而陸乾就坐在樹下，手背在後面，看到他後，開心道：“寧寧！”

“行，人送到了，那我們倆先撤了。”徐猶朝淩承招手，“走了。”

“這就走，我們不需要留下幫陸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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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乾自己能行，咱倆在這兒反而礙事。”徐猶簡短道，方臨寧既然要和陸乾說清楚，那他們倆還是不在這兒圍觀為好。

“行，陸乾，那我們倆先走，你一定能成功的！”淩承無聲地朝陸乾道，臨走還握拳打了個氣。

山林寂靜無聲，陸乾望着迎面向他走來的朝思暮想的人，心跳聲砰砰作響，混着沙沙的風聲，他的身體像是被麻痹了似的，無知無覺，無法動彈，只餘眼睛癡癡的、目不轉睛的望着對方。

“陸乾？”

直到方臨寧出聲提醒，陸乾才猛的回過神來，将藏在身後的滿滿一捧向日葵拿了出來，“寧寧，花，向日葵，送給你。”

方臨寧其實瞧到了陸乾背在身後的手裏拿着一束花，他只能看到大概輪廓和幾片露在外面的枝葉，卻沒想到竟是金燦燦的耀眼的向日葵。

“寧寧，你不喜歡嗎？”陸乾見方臨寧沒伸手接，忙緊張問道。

“喜歡，我很喜歡，向日葵是我最喜歡的花，謝謝，謝謝你送我這麽好看的向日葵。”方臨寧忙接過道，他只是沒想到是向日葵，在曾經，陸乾第一次在他十歲生日那天，送他的生日禮物就是一朵茂盛的、生機勃勃的向日葵。

而他也确實喜歡向日葵的燦爛與向陽，仿佛是一顆小太陽一樣，能給人帶來溫暖和光明。

“陸乾，你怎麽會想到要送我葵花的？”

“之前……嗯有人送寧寧花，我瞧着寧寧很喜歡，但我不想送一樣的，本來不知道要送什麽，可腦子裏就覺着寧寧會喜歡向日葵，寧寧，你真的喜歡嗎？”

“喜歡，真的喜歡，最最最喜歡。”方臨寧強調道。

“寧寧，你喜歡就好，”陸乾得到肯定的回應，心中的不安和緊張稍稍平息了些，“寧寧，你瞧這樹漂不漂亮？”

“漂亮，樹上的……”方臨寧後面的話沒問出來便戛然而止了，他瞧到了上面的字，不算好看但都規規整整的，而每一個上面都有他的名字。

“陸乾，這些……這些綢帶上的字都是你寫的是嗎？”

“對，寧寧，我的字不好看，但上面的話都是祝福寧寧的話，我本來可以寫更多的，但時間不夠了，只能寫這些了。”

方臨寧擡頭，完完整整的掃過這顆合歡樹，這棵樹不算高大，但枝葉繁盛伸展囊括了幾乎整個山頂，而每一個枝桠上都系着紅綢帶，起碼得有上百條，每一條上面都有五個以上的字。

“希望寧寧開心。”

“寧寧要每天快樂。”

“寧寧不要再受傷。”

“陸乾要和寧寧永遠在一起。”

………

都是一些很簡單的、純粹的表達美好的詞，可每看一條，方臨寧的心便會被擊中一分，柔軟到下墜。

“寧寧，這棵樹叫做合歡樹，我聽徐猶說合歡樹代表吉祥和幸福，寓意是一生同心、永遠相愛，我在書上瞧到若在合歡樹下表白心意，那兩人便很快能在一起，而且永遠不會離別分開，所以，寧寧，我想在合歡樹下，再鄭重的和你說一次，我心悅寧寧，我喜歡你，我想和寧寧永遠在一起，我以後也會學着照顧寧寧，保護寧寧，努力變好，變優秀，讓寧寧也會有一點點喜歡我，能當寧寧的媳婦兒，和寧寧拜堂成親。”

方臨寧久久不能說出話來，陸乾的話很簡單，沒有華麗的辭藻和複雜的修飾，直白卻扣人心弦，方臨寧甚至都生出幾分動搖，可山間吹來的清風，讓他将那份悸動和沖動壓入心底。

他深呼吸了幾下，緩緩開口道：“陸乾，你現在就很好，非常好，在我心裏你是最好，最棒，最優秀的，但……你現在尚未及冠，談論此事，還為時尚早，你明白嗎？”

“寧寧，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年紀太小了嗎？”

“對。”來之前，方臨寧特地去問了馬大夫，陸乾如今的思維宛如稚童，而心理年齡則停留在他出事那一年，也就是十六歲，而以此為借口是目前最合适的方式。

“寧寧，可四年要好久，我怕四年之後等我及冠了，你已經喜歡別人，和別人成親了。”陸乾低落道。

“陸乾，你信我嗎？”

“當然，我最相信寧寧了。”陸乾點頭肯定道。

“那我現在向你保證，在你及冠之前我絕不會喜歡其他的任何人，更不會和其他任何人成親，這樣行嗎？”

“真的嗎？寧寧，你願意等我及冠，寧寧，這是不是代表你也是有一點喜歡我的，所以才願意等我，那等我及冠後我們就在一起，你那時一定答應我給你當媳婦兒好不好？”陸乾期待道。

“……好。”方臨寧點了點頭，若四年後陸乾不管恢不恢複正常，依然喜歡自己，還想跟自己在一起，那便在一起吧。

不過方臨寧還是更希望能早日将陸乾治好，雖然現在的陸乾也很好，可他知曉完整的有記憶和思維的陸乾看到自己一定會比現在開心好多倍。

“寧寧！我好開心，你竟然也是喜歡我的，而且四年之後，我就能給你當媳婦兒了！”陸乾有些激動的抱住了方臨寧的腰，可大概是力度沒掌握好，加之方臨寧沒預料到，他直接倒在了陸乾身上。

方臨寧反應過來後立刻起身，關心緊張道：“陸乾，有沒有壓到你的腿，痛不痛？”

“寧寧你別擔心，沒事的，沒碰到。”陸乾搖頭道，“寧寧，我想抱抱你。”

“好。”方臨寧彎下腰，展開雙臂主動抱住了面前之人。

方臨寧這樣其實是有些費力的，他顧忌着陸乾受傷的胳膊和右腿，整個身子只虛虛的抱着陸乾，實際完全依靠自身腰部力量控制，不過他一點兒不覺着累，只是對方和自己離得太近了，陸乾的腦袋完全搭在自己頸肩處，呼吸打在耳後，帶着幾絲灼熱，讓他耳後的那一小片皮膚在慢慢發燙，甚至一點點蔓延到臉頰……

“陸乾，太陽出來了。”

幾縷日光沿着天邊的地平線逐漸蜿蜒放大，直至打在頭頂的枝葉上，寫滿毛筆字的紅綢上，泛着露水的土地上，還有那束本就燦爛的向日葵上。

“寧寧，原來太陽剛出來時是發紅的，把天空也映成了紅橙色，真好看！寧寧，你喜歡看日出嗎？”

“喜歡，喜歡和你一起看日出。”方臨寧脫口而出道。

陸乾滿臉驚喜地看向方臨寧，而後者佯裝不知道，依然盯着遠處的日出，不知是不是日光照過來的原因，對方的側臉比平日紅了些。

“寧寧，我也……我也喜歡和你一起看日出，非常喜歡。”陸乾朝方臨寧道。

而後者因着陸乾目不轉睛的注視，本就發燙的臉頰溫度又升高了幾分，最終，他還是出聲提醒道：“陸乾，別看我，看日出。”

“寧寧比日出好看，”陸乾直白道，“但我聽寧寧的話，和寧寧一起看日出。”

“四年之後，我要和寧寧，陸乾要和寧寧在一起，陸乾會當寧寧的媳婦兒！”陸乾扭過頭沖着緩緩升起的太陽大喊道：“寧寧，我喜歡你，很喜歡，最最最喜歡！”

“陸乾和方臨寧會永遠在一起！”方臨寧也大聲喊道，“方臨寧也喜歡陸乾，只喜歡陸乾，最喜歡陸乾。”

後面幾句是方臨寧在心裏偷偷喊的，他期待有朝一日能将這些話說出來給對方聽。

“對，我和寧寧會永遠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