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有聲工作室

有聲工作室

“一會怎麽回學校？”許琳的爺爺遞來一碗洗淨的櫻桃。

許琳正在收拾書包，她接過來吃了兩顆：“我打個車就行爺爺。”

許琳的父母在鄰市工作，平常許琳都是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

爺爺點點頭：“那一會爺爺送你下樓。”

許琳回頭笑笑，應了聲好。

石中和許琳家在不同的轄區，打車要走半個多小時，晚上有點堵車。在車流中停留時，許琳接到井溪的電話。

“琳琳寶貝～走到哪了？”

“還有兩個路口吧，怎麽了？”

“我在校門口等你，到了再說。”

許琳遠遠的就看到井溪和何婷站在一起，手裏還拎着一堆水果。

“這是幹嘛？”許琳讓司機把車停到路邊，自己走過去。井溪和何婷正聊的開心，看到許琳過來，兩人扔下水果直接給了許琳兩個熊抱。

“寶貝，想死媽媽了。”

“寶貝，我也是。”

兩個人挂在許琳身上相互攀比想念，路來路往的學生都在打量這三個人。

“差不多得了，我要出不上氣了。”許琳被吵得頭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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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說嘛，你更想誰？”井溪把臉怼在許琳眼前。

何婷也不甘示弱，硬往上湊。正在許琳不知道選誰時，電話響了。

井溪掏出手機一看，是王璐。

“你們接上許琳沒啊？我一個人好尴尬，找了個借口溜出來買水了。”

“來了來了馬上，你在門口等等我們。”

井溪放開許琳，轉手遞給許琳一袋水蜜桃。

“走吧，吃火鍋去。”井溪一手一個袋子走在前面。

何婷一手兩個袋子跟在身後。

“不是？”許琳一臉懵，“去哪吃火鍋？”

“我們培訓班在學校附近有個小院，給我們平常練習用，最近剛開學沒課，咱們搓一頓。”井溪走在前面健步如飛。

石中所在的區比較新，是後建成的開發區，因此地多人少，學校對面除了高高聳立的寫字樓外還有一部分老門臉房，都是兩層的樣子。

因為石中班級的設置比例，不少藝考機構選在學校門口設立培訓班，方便學生出校培訓。大部分的機構會選擇整租獨門獨棟的小二樓，這樣樓下的院子還能用來出早功，同時在價格方面也比較合适。

專業課老師們不會每天都來，大約一周來三次，其他時間就會讓學生們自己來練習。

“到啦，進來吧。”井溪率先進入。

許琳打量着面前的小二樓，門上挂着“有聲工作室”的招牌，已經不算新了，邊緣處有微微磨損，露出包裹下的鐵鏽。一路往裏，一樓擺滿了桌椅，還有一塊寫字板，旁邊架了臺鋼琴，現在沒人用所以用紅色的布蓋着。

“這兒。”井溪的聲音傳來。

後院別有洞天，與前邊不同，後院有兩排小花壇，種着和學校差不多的各色花朵，地面是紅色石磚抹的，走上去凹凸不平，院子中央擺了張桌子，上面已經架起了鍋，紅色的湯在沸騰。

劉鵬宇接過井溪手裏的水果：“怎麽走了這麽久？鍋都開了。”

“趕緊吃趕緊吃，我要餓死了。”井溪一屁股坐下，“許琳快點，坐我旁邊。”

許琳将書包放在一旁的木椅上：“我在家吃過了，你們先吃我洗水果。”

“別呀，再來吃幾口，這底料可香了。”何婷坐在井溪對面。

“你們先吃。”許琳依舊笑笑。

許琳今天穿了件灰色衛衣，寬松的很，下擺遮在大腿根還要往下的地方，腿上穿了條短褲，兩條腿又白又直，一覽無餘。

“給我吧。”許琳随手将衣袖折了幾下，又把頭發低低束起，要接劉鵬宇手裏的水果。

劉鵬宇正在考慮要不要遞過去，糾結間被人聲打斷。

“不是吧？你們吃獨食？”石節的聲音從較偏上的地方傳來，對，偏上。

院子裏的人此時通通停下手裏的動作，尋找聲源。石節趴在院子的牆上，只露出個腦袋，笑得露出兩排大白牙。

“過來呗，剛開鍋。”何婷一邊下自己的午餐肉一邊邀請。

石節轉頭看自己的院子：“哎，去不去？”

不知道那邊的人說了什麽，石節又沖許琳她們笑了笑：“來啦。”

許琳拿着水果走到屋子裏的水槽處：“盤子在哪？”

“就在你頭頂的那個櫃子裏。”井溪回頭看許琳，正好廚房就在院子旁邊，還有個開放式的窗戶。

“哪啊？”許琳打開櫃子墊着腳坐看右看。

“哎你等等，我來。”井溪看許琳依舊在找，放下碗筷就要起身。

“我來吧。”石節剛剛好從門口進來，看到井溪一通比劃。

盤子在最上邊的櫃層裏放着，怪不得許琳看不到。

“要幾個？”石節把手探進去準備拿。

許琳看了看旁邊的水果種類：“三個？”

石節利索地取了三個出來：“怎麽不吃？”

許琳接過說了聲謝謝：“我在家吃過了。”

水很快便蓄滿池子，許琳将李子葡萄等倒入水池浸泡。

“我幫你吧。”石節也在一旁撸起衣袖。

許琳擡眸笑笑：“不用啦，你去吃吧。”

“我也不餓。”石節笑笑，沾了水開始搓洗水果表面。

“誰要吃桃子啊？”許琳透過窗戶朝院子問。

何婷已經吃上了第一波：“看着挺新鮮就買了。”

許琳也拿起水池裏的水果搓洗：“沒人吃我就不洗啦，我有點桃毛過敏。”

“別洗了別洗了。”井溪被辣到嘶哈不斷，“你們趕緊先吃。”

“你桃毛過敏啊？”石節在找話題。

許琳将手裏洗好的放到盤子裏：“嗯，碰到會癢，而且最近犯鼻炎。”

石節聞言擡眸看許琳，鼻子兩側确實有點泛紅，她本就生的白，這就更明顯。

許琳低着頭，耳旁的碎發随着動作掉落，水池裏的水不算太涼，時間長了才能感覺到手部的不适。

“好了。”許琳還要再用流動水沖洗一遍。

石節這才回神：“我來吧，水太涼了。”

許琳看看石節，頭微微偏了下，似是詢問。

“放心交給我。”石節順勢将許琳往旁邊擠擠，自己占住整個水池。

“哎。”井溪一邊吃一邊觀察廚房裏的動靜，“你看那兩個人是不是挺配？”

劉鵬宇已經見怪不怪，他又往井溪碗裏夾了一塊鴨血：“井月老麻煩您別亂點鴛鴦譜了，你忘了我以前的那個兄弟為什麽和我斷絕關系的嗎？”

王璐感興趣道：“為啥啊？”

劉鵬宇無奈道：“因為她非要給人牽紅線，結果分手了之後那個女孩子到處說我兄弟吃飯不付賬。”

井溪撇撇嘴，順便把碗裏的清湯鴨血夾到劉鵬宇碗裏：“但是你兄弟就是不付賬，還有我不吃清湯。”

“祖宗哎。”劉鵬宇攔住井溪伸向辣鍋的手，“明天摸底考，你嗓子不要了啊？”

何婷不屑地說：“那就是你兄弟的問題了，怎麽吃飯不付賬呢？”

井溪不依不饒地說沒事，還要吃辣鍋的料。

劉鵬宇左右開弓：“那是因為……算了，都有問題。”

顯然現在攔着井溪上來的嘴瘾比較重要。

“你先端着這些出去吧。”許琳把盤子放到石節手裏，“小心點。”

石節盡力保持平衡，三個盤子可不太好端，他眼睛集中在盤子上：“一起啊。”

許琳看着石節半蹲着的模樣不由得發笑：“你先去。”

石節人還沒到桌子就開始喊：“有沒有人幫幫我？”

一群人連忙接過水果放在桌子上。

“她還鼓搗什麽呢？”井溪看許琳還在廚房忙活。

石節也看向許琳：“不知道啊。”

“哎。”井溪突然放低音量，“你是不是……”

井溪話沒說完，她一臉壞笑地看看許琳，又看看石節，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劉鵬宇急忙打斷：“你快吃點水果吧，你的琳琳寶貝洗的。”

石節笑笑沒說話，拿起一副沒人用過的碗筷。

王璐正和蟹棒外的塑料膜作鬥争，突然透過鍋中騰起的白霧看見一道人影：“那誰啊？”

原本只有許琳一人的廚房又多出一個人影。

石節看了眼，喊道：“白楊，這兒。”

窗戶裏的兩人同時擡頭。許琳正在洗手，兩截手腕細白如藕節，白楊站在她身後，也穿了件灰色開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漏出裏邊的白色T恤。

白楊比許琳高将近一頭，即使靠在牆上，也擋不住臉。

“你自己在這幹嘛？”白楊其實進來的時候只看到了那一夥人，剛想直接過去的時候，突然聽到水聲。

許琳側過頭：“給她們煮了點梨湯。”

白楊往廚房裏看，養生壺裏放了雪梨枸杞，一看就是剛煮上，水還靜靜的。

梨汁粘在手上，許琳又打開水龍頭沖了沖。一只衣袖不聽話的落下，眼看就要沾水，許琳剛想用手腕蹭上來，身後的一只手便伸了出來。

白楊的手很好看，指節分明，他随意地挽了下，讓衣袖與水隔離。

“走吧。”白楊等到許琳沖完水遞過一張紙巾。

許琳道了謝便接過擦手。

白楊坐下後也沒動筷，只是吃了幾口水果。

“明天可怎麽辦啊？”井溪過完嘴瘾才想起來明天要摸底考的事實。

劉鵬宇嘆了口氣：“我剛剛可攔着你了祖宗。”

“我作證。”何婷舉手。

“我也看到了。”王璐也舉起手。

“我煮了梨湯，現在應該好了。”許琳靠在背椅上笑着開口。

劉鵬宇站起身：“我去拿。”

井溪順勢挪到許琳旁邊，抱着許琳的胳膊蹭：“琳琳寶貝，你可真是我的寶貝。”

許琳笑着躲閃：“你沒擦嘴，別蹭我衣服上。”

大家一人抱着一杯梨湯窩在椅子上休息。

“我不想回宿舍。”何婷靠在王璐的肩膀上悲傷。

“我也是。”王璐拍拍何婷的頭。

井溪躺在劉鵬宇腿上打滾：“我也是，我明天還要考試。”

“我們也要考試的呀。”許琳抱着雙腿窩在凳子裏，下巴剛好擱在腿上。

井溪停止打滾，看向四周。

白楊癱在凳子上，對着井溪的目光點點頭。

石節正在吹杯子裏的梨湯，看着井溪詢問的目光，也點點頭。

“同時天涯淪落人，讓我們幹了這杯酒。”井溪從劉鵬宇懷裏爬起來，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

大家哄堂大笑。

石節把自己手裏的梨湯換給許琳：“我這杯溫度剛剛好。”

許琳起初怔了下，反應過來後才微笑道謝。

大家又在小院裏歇了很久，直到月亮高挂，大家才起身。

後來許琳回憶起那個晚上，只覺得珍貴到十分不舍。大家都一樣快樂，一樣輕松，一樣自由地發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