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春天如約而至

春天如約而至

白楊來醫務室取藥,大夫和護士都各自忙碌,讓他稍微等下。

等了十幾分鐘,白楊有點想走,他無意識的撫弄頭發,本來就不想跑這一趟。

周圍咳嗽聲一片,白楊剛剛準備離開,便聽到護士在後面說:“咱們還有沒有熱水袋?藥太涼了,那個小姑娘手腕又細,肯定要疼。”

白楊下意識地想到了許琳,她的手腕就很細,感覺兩指輕輕一揉便能碎掉。

“我給她用玻璃瓶灌一個吧,總比沒有強。”另一個護士回答。

他朝裏看了一眼,簾子将病房分成幾個區域,床上沒有許琳。白楊沒死心,又往裏走了幾步。

裏邊還擺了幾排凳子,稀稀拉拉的沒坐滿。許琳就窩在其中的一條長凳上,小小的一團,臉色燒的發紅。

白楊挑挑眉,抓到了。

“給我吧。”白楊看護士剛好灌完熱水瓶出來,“我和那個同學一起的。”

護士看了看許琳的方向:“你幫她看着點藥,快見底記得叫我們。”

白楊點點頭。

裏屋很安靜,只是大家時不時地咳嗽幾聲,許琳也是。白楊輕輕坐下,把熱水瓶放到輸液管旁邊,慢慢地調整位置,怕壓到液體流動。

玻璃瓶身本就光滑,加上椅子也是滑面,根本放不住,白楊試了幾次便放棄了。他把雙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感受,确實有點涼。

玻璃瓶來到了白楊的手中,他将自己的手變溫暖,再站起來去捂藥瓶。手涼了就再用玻璃瓶溫,然後捂輸液管,反複數次。

他将許琳捂在手腕上的手拿開,換上自己的,他的手很大,幾乎能一把能握住許琳的整只手加手腕。暖意源源不斷地傳來,疼痛感減緩,許琳皺在一起的眉頭逐漸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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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琳覺得自己沒睡着,但又确實失去了對周圍的感知力。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有力氣睜開眼。身上蓋了件不屬于自己的校服褂子,原本握着手腕的手此時也落在一邊,手腕處換上了一只更大的、更溫暖的、骨骼分明的手。

許琳不用擡眼就知道,這只手屬于白楊,她看過他好幾次畫畫,手比畫好看。

白楊一只手包住手腕,另一只手握着輸液管,他看着許琳。

“醒了?”

“嗯。”

許琳嗓子發緊發疼,連聲音都不實。

白楊察覺到許琳的不适,輕聲開口:“我去買點水,你自己待一會好嗎?”

許琳點點頭。

不一會兒,白楊便拎着一兜東西回來。許琳已經拿着護士遞的熱水喝了幾口,嗓子舒服了點。

“還要嗎?”白楊接過許琳手裏的水杯。

許琳搖搖頭,啞着嗓子道:“不用了。”

“吃點什麽嗎?”白楊打開袋子,“我都買了點。”

“有沒有糖?”許琳聲音很輕。

“糖?”白楊開始翻找。

許琳癟着嘴:“嘴裏好苦。”

白楊找到一管硬糖,他記得許琳課桌上常常會放着這個口味,他拆了一顆喂到許琳嘴邊。

許琳含在嘴裏化了一會,才覺得嘴裏的苦意被壓掉點。

“別的要嗎?”

許琳搖搖頭。

白楊将袋子放到一旁,自然而然地将雙手歸位:“那要不要再睡會?還有一瓶呢。”

許琳沒回答,但眼皮卻越來越沉。

“睡吧。”白楊将輸液架挪到靠自己這邊,讓許琳能靠在自己肩膀,“我陪着你。”

白楊很瘦,他的骨頭也沒比椅子軟多少,但是許琳依舊睡了過去。

“要按一會,不然會出黑青。”護士的聲音隐約響起。

許琳轉醒。

“醒啦?”白楊正按着許琳手上的針眼:“剛好輸完,歇一會再走。”

“好疼。”許琳抽了下手,“能不能輕點。”

白楊下意識的松了點勁:“壓不好會出黑青的。”

許琳管不了那麽多,白楊手勁太大了,“沒事。”

離開前許琳還得和護士取藥,兩個人來到藥櫃前,護士細細安頓。

“還有,同學你剛剛要的藥我也給你包好了,用法都寫在袋子上了。”護士又拿出一袋藥。

許琳掃了下說明,和她的差不多。

她看向白楊,鼻音濃重:“你也感冒了?”

白楊怔了下,開始扯皮:“預防嘛。”

大家生病的時候腦子大多會變糊塗,但是許琳相反,她反而會更明白。就像剛剛,她能感受到是白楊在替她捂熱液體,是白楊陪在她身邊照顧她。就像現在,她也知道這個藥不是白楊自己吃的。

其實不管這個藥是替誰配的,對許琳來說都沒什麽追問的意義。但是白楊在閃躲。

許琳依舊盯着白楊。

白楊将東西收好,又給許琳拉好衣服的拉鏈,“走吧,送你回宿舍休息。”

許琳一路無言。

回到宿舍躺下後,許琳收到白楊的消息:藥是給小溪配的,你好好休息,我明天陪你輸液。

這才是白楊,直白、坦蕩、懶得撒謊。

許琳連輸了三天液,身體明顯好轉,大夫配了一周的藥,讓許琳記得按時吃。白楊也守諾陪了三天,在這期間二人十分默契,都沒有提小溪的事,倒也太平。

柳樹抽芽,綠草冒頂,雖然遲了點,春天也如約而至。

高三的學長學姐們陸續返校,大部分已經拿到藝考合格證,只剩下高考前的文化課沖刺,學校裏的人一時間又多了不少。

井溪和何婷最近很忙,忙着和學長學姐取經,學校也集中時間舉辦了一系列分享會。別說藝體生,就連許琳所在的班都有不少學生開始對藝考感興趣。比起一年比一年高的分數線,藝術類的合格線好像确實更容易達到。

除此之外,藝體生大多打扮的更加新潮,比起普文普理的學生們,精致不少。

“寶貝,你看看我腿細點沒?”井溪洗完澡在照鏡子,她最近減肥減的入魔。

許琳搖搖頭:“夠細啦,你根本就不用減肥。”

井溪拿了根軟尺記錄維度:“那可不行,前兩天那個學姐說,她們集訓的女孩子都不到90,上鏡才剛剛好。”

許琳聳聳肩,沒辦法,吃哪碗飯就要付出哪種努力。

“你們說我要是成績再好點是不是就能去西京的大學了?”何婷在一旁拉筋。

王璐點點頭:“我之前去那裏旅游,可漂亮啦。”

“我覺得只要你想,哪裏都能去。”許琳看着何婷微笑。

何婷嘿嘿一笑:“你們想去哪讀大學?”

王璐紮了瓶牛奶喝:“我想去南方,我還沒怎麽去過呢,聽說那邊沒有冬天。”

井溪坐到床上抹身體乳:“南方冬天也很冷的,還沒有暖氣。”

“這樣嗎?”王璐點點頭,“你呢琳琳?”

許琳突然一怔:“我啊?”

就在這一刻,許琳發現自己沒有憧憬,對于未來,沒有目标。

“我去哪都可以吧。”許琳笑笑。

井溪不在意地:“琳琳寶貝的成績去哪不行,但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南廈讀書啊?聽說那裏的夏天超級美,而且還有迪士尼。”

“那我也有點想去怎麽辦?”王璐聽到迪士尼便立馬轉了風向。

“要是我們還能在一個城市就好了。”何婷也拉完筋坐在凳子上。

井溪突然想起來明天的講座:“哎,明天的講座你們普文普理也去吧?”

王璐點點頭:“我們班主任提了一嘴,自願報名,但是大家好像不感興趣。”

“你們去嗎?”何婷擦了點許琳的護手霜。

王璐搖搖頭:“明天晚自習物理老師要講卷。”

“琳琳呢?”井溪看向許琳。

許琳也不太想去:“我再說吧。”

“去呗。”井溪眨眨眼,“聽說那個學表演的陳仕達學長也來。”

許琳不怎麽感興趣。

“比白楊呢?”王璐倒是有點被勾動。

何婷想了想:“昨天在樓裏碰到了,差不多吧。”

井溪附和道:“差不多帥,但是風格不一樣,人家文質彬彬,白楊嘛……”

大家在等井溪的評價。

井溪突然賣起關子:“你覺得白楊什麽樣啊琳琳?”

“我?”許琳想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不是個好東西。”

大家頓時笑成一團。

第二天晚上許琳還是被井溪拉着進了禮堂聽講座,也有可能本來就是她意志不堅定。廳裏人不算多,這次講座算是為許琳這種走普通高考的學生開的,王璐已經和何婷占好座位坐下。

“這兒。”何婷站起來招呼。

許琳和井溪快速找到座位坐下:“你不是不來?”

王璐挺起胸脯:“那張卷我就錯了最後一道題,已經提前問過老師了。”

許琳和井溪不由得豎起大拇指。

“劉鵬宇不來嗎?”何婷和王璐還占了一個座。

井溪擺擺手:“他去幫老師搬樂器啦。”

“石節他們也來了哎。”王璐往右前方指了指。

可能是聽到自己的名字,石節回頭看。

“你們也來了啊?”石節笑眯眯地過來打招呼

井溪點點頭:“今天美術的也分享嗎?”

石節掰着手指數:“美術、聲樂、體育、播主、表演都來了。”

何婷驚訝道:“這麽多啊?”

“對啊。”石節點點頭,“你們不會也是來看陳仕達的吧?”

井溪挑挑眉:“你怎麽知道?”

石節笑道:“大半個場子估計都是來看他的,他三大拿了兩個合格。

“這麽厲害?”井溪睜大眼,“我之前聽說不是就拿了一所的?”

石節豎起大拇指:“就這麽強。”

“你最近忙嗎?”石節沖許琳問了一句。

許琳微點了下頭:“就正常學習。”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石節便回到自己的座位。

“你們不尴尬嗎?”井溪感覺自己都腳趾摳地。

許琳搖搖頭:“還好吧,就正常說話。”

何婷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因為我們琳琳不喜歡,所以不尴尬。”

王璐也覺得有道理:“對啊,我們琳琳就是在當正常朋友。”

井溪白了她們一眼:“得,我多想了呗。”

講座按時開始,播主專業的學姐充當了主持人的角色,大家都按順序分享了自己的藝考故事與經驗。井溪與何婷聽的津津有味,王璐的眼睛則直接粘在了陳仕達身上。

許琳沒什麽特別的感受,只是在播音主持的方可娜學姐分享故事時聽了進去,是很有意思的人,也是很有意思的專業。講座結束後大家分享了自己的聯系方式,許琳還專門掏出手機記了方可娜學姐的聯系方式。

應該沒有人會不喜歡耀眼的人,許琳也是。

“我加了陳仕達學長的聯系方式。”王璐下樓梯時都在冒星星眼。

何婷緊抓着王璐的胳膊,怕她閃下去:“你別犯花癡了,估計半個場的女生都加了。”

井溪正經道:“你說錯了,應該是一個場的。”

許琳笑笑:“我可沒。”

王璐跳下最後一個臺階:“那是因為你有白楊的聯系方式啦。”

“你們不是也有?”許琳疑惑道。

何婷走在前邊:“那可不一樣。”

許琳歪歪頭,大家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總把她和白楊綁在一起。

“看吧。”王璐指着對面。

白楊和劉鵬宇站在樹下聊天,學校裏的楊樹長得極好,高大挺秀,舒展蔥茏。

看到她們出來,劉鵬宇率先擡腳往過走。

“走吧,送你回宿舍。”劉鵬宇走到井溪身邊。

“你東西搬完啦?”井溪自然而然地換了陣營。

何婷一把攬住王璐的肩膀:“走吧,姐姐送你回宿舍。”

王璐還裝作難過的伏在何婷肩膀:“哎,命苦啊。”

井溪聽到還回頭笑了她們兩:“矯情什麽,回宿舍不是一條路?”

大家嘻嘻哈哈地往回走,眼神都沒給許琳,好像她本就應該和白楊同行。

白楊依舊站在樹下,沒有過來的意思,許琳也站在門口,沒有過去的意思。白楊永遠不好好穿衣服,而且穿的很少,明明大家還穿着長袖T恤,他卻早早地換成短袖,校服敞着懷分在兩邊。

他們最近好像學了水彩,白楊的袖口上多了很多斑斓的色彩,符合他一貫随意的風格。他頭發好像也長長了,密密的搭在額頭,有幾根還遮住了瞳孔,晚風偶爾掀開幾根,才露出舒展的眉眼。

兩人就這麽相對無言。

過了許久,還是白楊勾勾唇,先開了口:“怎麽樣?學長帥不帥?”

許琳淺淺地笑了下:“還可以。”

白楊點點頭,擡腳往過走,“比我呢?”

“嗯……”許琳在認真的打量白楊,認真的思考。

許琳斟酌地開口:“差不多。”

兩個人對視着笑了好久。

許琳很喜歡下了晚自習的那一段時間,走在路上有一種短暫的自由感。

“要不要學藝術?”白楊随意開口。

許琳踢了顆小石子:“你們最近問的都差不多。”

“我只是找個話題。”白楊跟在許琳稍微後一點的地方。

“說實話。”許琳伸出手用大拇指比住小拇指,“有一點點。”

白楊挑挑眉,意外道:“聲樂?”

“播主。”許琳毫不遲疑的開口。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就是想。”

許琳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的話題,突然轉過身面對白楊,倒退着走:“你想去讀哪所大學?”

白楊頓了下,很明顯地在思考。

“或者去哪座城市?”許琳試圖幫他減輕難度。

白楊搖搖頭:“沒什麽想法,都可以。”

許琳依舊在倒退:“我也是。”

“會摔倒。”白楊笑眯眯地。

許琳無所謂地聳聳肩,繼續倒退,“要你幹嘛?”

白楊好像微微嘆了口氣,伸出手拉住許琳的手腕:“我不行。”

“嗯?”

“我靠不住的。”

後來過了好久,許琳才明白自己的都可以是都能選,白楊的都可以是沒得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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