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你我都懂

他是什麽樣的人你我都懂

“前方路口處出現事故，預計通行時間20分鐘……”

“哎小姑娘，咱們換一條路走吧，這前面堵的不像樣了。”司機師傅看着前方的路況發愁。

許琳聞聲擡頭：“好的，您看着走吧。”

“好咧。”司機師傅利索地打輪換路。

許琳下了飛機剛回家放完行李取到花便立馬再次出門，今天是井溪的畢業典禮。

偏偏飛機延誤，原本還算寬裕的時間此刻也開始趕，又走了好久，許琳終于能看到井溪她們學校的校門。

“小姑娘你要不然自己走兩步吧，這車堵的還沒你腿快。”

許琳利索地結賬下車，她剛好坐到開始腰酸。

一旁的路人五個裏有三個都抱着花，大約都是為了來祝賀。

許琳按照記憶裏的路線順利地找到禮堂，還好，井溪還沒開始表演，一樓的座位已經人滿為患，許琳掃了眼便上了二樓。

“許琳姐？”

許琳剛剛上樓便聽到有人叫她。

“琳姐真是你啊？”小馬驚喜道，“你怎麽又變好看了？我都沒敢認？”

為了長途飛行的舒适，許琳穿了件吊帶式的白色長裙，原本還搭了件小衫，但是這邊太熱了，許琳出門時便留在了家裏。

“和我們一起坐呗，正好給井溪姐拉橫幅呢。”小馬熱情地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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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琳想了想沒拒絕，她找了處還算偏的位置落座。

“那誰啊？”旁邊的女孩子即使把聲音壓得很低也被許琳聽到。

“井溪姐的朋友。”小馬解釋道，“國外回來的。”

許琳循着聲音看過去，是生面孔。

她笑着寒暄：“女朋友？”

“對。”小馬笑着介紹：“沁沁，我們在一起快半年了。”

許琳還記得出國之前好像還幫小馬表過白，不過對象應該并不是一個。

她笑笑沒說話。

剛好井溪也走上臺，許琳收回心緒。

舞臺的聚光燈獨束追在井溪身上，她坐在鋼琴旁手指翻飛，歌聲婉轉而出。

她什麽時候學會鋼琴了？

許琳一邊看一邊拍到群裏，那邊的王璐和何婷也吵着要看。

一曲畢，掌聲雷動。

“我很榮幸能作為畢業生代表在此處發言，但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并不是善于表達的人，所以我用簡單的詞語為大家送上祝願，希望我們自由，希望我們熱烈，希望我們永遠保持愛人的能力，祝大家畢業快樂，一帆風順。”

許琳打量着站在舞臺上落落大方的井溪，完全不能把昨天坐在美發店一邊把頭發染黑一邊和她喊叫不會寫發言稿的樣子聯系在一起。

看吧，我們都會長大的，長成妥帖、完美、衆人喜歡的模樣。

許琳随意地在場周看了眼，卻突然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的視線跟随着井溪離開。

許琳想了想，舉起相機模糊地拍下，又在聊天的對話框裏找到井溪的頭像，選好照片後，毫不猶豫地點下發送鍵。

井溪也回得很快。

許琳看着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閃了又閃，反複幾次，井溪終于發來數字。

看吧，我贏了。

表演完畢後，大家在學校提前搭建好的布景裏拍畢業照，許琳抱着花站在一旁看着，沒立馬走近，井溪正拍在興頭上。

看起來還有很久，許琳就近找了處長椅先坐着等，長時間的飛行讓她疲憊。

陽光透過葉的縫隙散落在地表，許琳搶了一截本屬于長椅的走，微阖雙眼享受暖意。

“同學？”

“同學？”

小憩時間被打斷，許琳不樂意地睜開雙眼 。

一個男孩子站在許琳面前，臉頰有點微紅，身上穿着印有校名的T恤。

“不好意思，可以和你要個聯系方式嗎？我剛剛在那邊看到你……”

“不好意思。”許琳微笑打斷，“我來看我女朋友畢業典禮的。”

“女朋友？”

“對，女朋友。”

怕這個男孩子不相信，許琳還往井溪那個方向指了指：“漂亮吧？”

男孩子原本泛紅的面色此刻卻像吃了豬肝：“不是，你不想給的話……”

“真的。”許琳認真道，“你不信？”

“井溪！”許琳站起身朝井溪所在的方向喊了一句。

原本正在凹造型的井溪在看清來人後嗷的喊了一嗓子便拔腿跑了過來，許琳仿佛看到高中時她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飛的模樣。

“琳琳寶貝你怎麽才來？”

井溪沖過來便給了許琳一個熊抱，鮮紅的唇印在許琳臉上一連落了三個。

許琳避閃不及只能笑着接下。

“走走走，和我拍照去。”井溪拉着許琳便大步離開。

只留下那個男孩站在原地發傻。

“晚上走起？”井溪開心地連嗓音都上揚。

“當然啦。”許琳笑道，“聽你的。”

兩年沒回來，這座城市變了點，卻又好像沒怎麽變，大街依舊是那幾條，小巷卻通了不少。

許琳出去後不怎麽喝酒，今天破了例，井溪碰到認識人去隔壁桌打招呼。

她則坐在原處休息，可能是好久沒碰，現在已經有點上頭，許琳拿起一旁的杏脯放嘴裏放了幾塊，想抑制下嘴裏不斷翻湧的苦味，可能是杏脯太酸，沒什麽作用。

“來一根嗎？”小馬的女朋友轉着場遞煙，順勢到了許琳眼前。

“琳姐不抽……”

“謝了。”

許琳熟練地挑出一根放在嘴邊，又就近撿了只火機靠在煙頭處燃亮。

“琳姐怎麽了？”小馬女朋友沒聽清。

小馬頓了下：“沒什麽，我說琳姐可能不抽這個牌子。”

“我不挑的。”許琳吐出一口煙霧，“謝謝。”

井溪打完圈回來後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許琳半倚在沙發上，頭發被随意地抓在一邊，另一側露出光潔美好的脖頸曲線，深紅的口脂染在煙蒂上，剩餘的煙身還沒有許琳做的指甲長，此時看猩紅色的頭已經快燒到指尖。

“琳琳？”

“回來了？”

井溪的目光停滞了一瞬，然後來到許琳身旁一屁股坐下。

“琳琳。”

“嗯？”

許琳借着燈光打量來人，井溪的臉紅撲撲的，看起來喝了不少。

“喝多了？”許琳用指尖拂開井溪臉龐落下的幾縷碎發。

手起手落間傳來隐約的冷杉味，井溪特意偏了偏頭。

常抽煙的人因為夾煙的動作指節處會不可避免的浸染上煙草味。

許琳沒有。

井溪看向許琳：“琳琳，我戒煙了。”

煙尾上已經虛虛地搭了一節灰，在空中微顫。

頭頂的燈毫無規則地四處流光，偶有純白色的幾束會穿插着落下來。

井溪承了一束。

她染了黑發，畢業典禮上的純白色裙子還沒來得及脫下來，精致的妝面被燈光吃掉一半，恍惚間，許琳看到了一張與記憶中無限重疊的臉。

“你少抽點煙吧，對身體不好。”

“知道啦琳琳寶貝~”

“王璐要吃烤冷面，加一份香腸。”

“她怎麽這麽饞？”

“何婷加油！沖！超了她！”

“我也好想畢業啊，你看他們在拍畢業照。”

“快看！開始了開始了，煙火真好看啊。”

“要不要吃火鍋？”

“一會小院見。”

“要不要讀一個大學？”

“畢業快樂！”

“那我們以後輪着去各自的學校玩！”

“我們以後要常見……”

直到臺上曲畢，迎來了清靜的間隙，許琳才笑起來，雙眼明亮動人。

她笑着說：“戒了好。”

井溪也笑了，算了，各人有各人的難言處。

酒過三巡，大家玩起酒桌游戲，老套的真心話大冒險，酒瓶在琥珀色的茶幾上空轉，一圈又一圈地停在某位酒客面前。

“選吧，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瓶口對準一個女孩子停下，她思索了一小會兒，選了大冒險。

“給楊哥打電話，讓他過來一起玩！”旁邊的人們起哄道。

幾乎是在聽到某個字眼的同時，許琳和井溪兩人對視了一眼，已經過了兩年，新客登場是自然的事。

許琳垂下眼眸，不露半分神色。

伴随着信號接通的聲音，全桌都安靜下來，恰好，節奏感強烈的歌曲也換成了抒情歌。

滴聲持續了很久，直到自然挂斷沒人接。

“沒事沒事，再打一個。”

電話又被撥通，響了幾回，接了。

“喂。”

簡單地音節通過聽筒傳出來，在稍顯喧鬧的夜場裏人們聽得不太真切。

許琳的耳朵很靈，她能辨認出那端的人，手中的煙灰終于承受不住，成沓地跌在裙身上，由緞面布料沾了下便繼續滾落，只留下幾粒灰。

許琳把指尖的煙頭撚滅在煙灰缸中，又随意撣了撣身上的塵埃。

“學長，你要不要出來玩啊？就現在。”

對面的那人幾乎沒思考便出聲拒絕：“不了。”

“哎！學長等等。”

旁邊的人們在各顯神通，有的示意她裝醉，有的則指指井溪。

井溪：？

“學長今天井溪學姐也在，而且我有點喝多了，你不能來一趟啊？”

白楊沒立即回答，這邊的人們都不自覺地坐直等待，除了許琳，她依舊懶散地倚在一邊，嫩白細長的指尖又多了根新煙。

“我胳膊斷了，在醫院呢，你們好好玩。”

電話被無情挂斷。

場子上的大家都懵了。

“真假啊？不想來就不來呗，找這種借口？”

“就說啊，我還腿斷了呢。”

“小馬什麽情況啊？”

小馬也一臉懵地看向井溪。

井溪叉了塊西瓜正準備往嘴邊送：“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最近請假回家了。”

“人就是不想來。”井溪擺擺手，“別和他這種爛人糾纏，為難自己。”

小馬還有點不信：“我再打個電話問問吧。”

抒情歌結束，新一輪的高潮疊起，小馬選擇出去接電話。

沒等一會，小馬便急忙沖回來：“真在醫院呢，我剛和楊哥視頻了。”

“那咱們去看看啊，嚴不嚴重啊？”

“對啊，走吧走吧，一會再喝。”

桌子上的幾個人收拾好衣物便準備離開。

小馬突然想到許琳和井溪，他往兩人跟前湊了湊：“那個姐，我把位置和病房號發給你們，我先去看看。”

井溪掃了許琳一眼，她沒什麽動作。

“你給我把嘴閉緊點。”井溪指着小馬威脅道，“要不我就和你新女朋友好好聊聊。”

小馬一邊笑着說知道了一邊離。

局上還剩一半的人，過了十二點，大家喊着要轉場。

井溪和許琳坐在車裏等代駕過來，許琳的頭靠在車窗上，雙眼緊閉，一時間井溪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睡着了。

代駕來的很快，師傅系好安全帶後再次确認：“我就按導航出發可以嗎？您再确認下。”

許琳剛好醒來：“麻煩你先送我去第三醫院。”

“琳琳。”井溪看着許琳的側臉充滿不解。

“我不去第二場了。”許琳回頭看着井溪，“我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