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談話

第六章 談話

衆人目光頻頻落在某個平時不怎麽起眼的角落，帶着好奇，看戲，幸災樂禍，鄙視樣樣皆有的目光。不過當看到莫言渾身散發着獨有的“王八之氣”，大家更不願意多說一字，當然懷中看熱鬧的心情是有的。

那氣息太駭人了！

雖然莫言在戲中飾演一個反派，而且還是一個英俊潇灑的大反派，但是他那殺氣……啧啧，還真不是任何人都能受得了的。

卓子楚和導演頓時覺得自己置身于冰窖之中，那目光就是冷冷的冰錐。

莫言冷眼地瞄了眼勾住卓子楚脖子的手臂，導演如同被蠍子蟄了一下，飛快地收回自己的爪子。

卓子楚摸摸鼻子，他怎麽有一種妻子外遇被丈夫發現的錯覺？

“你很有空？”莫言掃了一眼導演，漠然地問。

導演立刻跳起來并且高呼，“啊，啊啊！！！我想起還有事情和編導商量，我先走了。”說完，跑得比兔子還快，要不是室內片場很整潔，卓子楚相信導演身後一定是煙塵滾滾。

莫言看着導演的背影，眯了眯眼。導演跑到編導身邊，雖然已經離開了那個角落，但是仍然能感覺到莫言強大的殺氣。

一只手搭上莫言的衣領，然後拉了拉，莫言回過頭，看向卓子楚。卓子楚雖然不明白，卻是很平靜，“衣領沒有翻出來。”收回手，卓子楚含笑說道，“臺詞對好了沒？雖然你的角色臺詞不多，但是更加考驗演技，你應該和前輩們多多交流。”

莫言看着收回去的手，修長白皙，指節分明，但是上面長了薄薄的繭子。這是一雙好看又勤勞的手。

“我不是演員，不必。”

卓子楚想起上一回打的那個電話，覺得也是，點了點頭，“說的也是，你不是吃這碗飯的人，對于你來說真是埋沒了。”

莫言聞言，劍眉一挑，“你在諷刺我？”

卓子楚猛然反應過來剛才說的話，的确有諷刺的意味，連忙解釋，“不，不不！我沒有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該做這一行，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最後，卓子楚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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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看着手忙腳亂地給自己解釋，其實他明白卓子楚的意思，也知道卓子楚剛才的話并不是諷刺他。不過這樣的卓子楚還是第一次看到，感到有點兒新奇。

“好了，”在卓子楚慚愧得無臉見人之前莫言終于大發善心，“你的意思我明白。待會兒我要喝咖啡，你給我去準備。”

卓子楚條件反射地說道：“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還是綠茶吧，綠茶還能防癌……”

“好吧。”說着，莫言轉身就走。

卓子楚看着莫言高大的背影，突然感到十分的無語無力無奈，既然明白他的意思還怎麽這麽折騰他呢？

導演感覺自己的鴨梨很大，雖然以前也是有壓力，但是也不會如今天這樣。莫言沒有NG很好，說明他認真工作，有進步有效率，可是為毛殺氣老是往他這邊飙來？如果不是因為工作需要，他周邊恐怕早就沒人了。

編導扶了扶跨在鼻梁上的眼鏡，表面很淡定但是心底已經将導演數落了千百遍。要不是導演早上将人家助理拖到角落說悄悄話，現在也不會被臺風尾掃到。要不是自己要看着屏幕，老早就像其他人那樣逃得遠遠的。啧啧，這殺氣可不是什麽人都受得了的。

莫言長劍收回劍鞘，動作利索幹脆潇灑，流雲似水，就如同吃飯喝水般簡單。

一邊的武術指導見狀，不由啧啧稱奇。劍收回去看似容易，但是要收得好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瞧莫言，很有大俠的風範，如同他本身就是那個世界的人。

莫言昂起下巴，帶着高傲的藐視，“哼！無庸之輩！”

被莫言打翻在地的人憤恨不已，一方面痛恨自己技不如人另一方面生怕對方真的要了自己的小命，“你、你……”

莫言再次掃了地上的人一眼，轉身就走，一陣風吹過，掀起了雪白的長衫。

卓子楚看着旁邊的吹風機，再次感嘆，果然還是不要在片場看，不然那一份美感就喪失了。想起以前參與了一部恐怖片，笑料太多，導致在首播的時候，自己十分淡定地看完，而且中途還忍不住笑出聲。倒是旁邊的記者，又驚又敬，瞧其他人不是被吓得埋下頭恨不得自己是聾子瞎子要麽就是死命地揪着旁邊的人的衣服。看看人家，居然還笑了。

“卡！”導演大喊一聲，看向旁邊的編導，編導點點頭。

“不錯，過！”導演對莫言說道，然後對旁邊準備好的人說道，“下一場！”

終于結束了！

在場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他終于演完了，要是再不演完今晚恐怕還處于那種殺氣之中。

卓子楚将手中的保溫瓶遞給莫言，含笑道：“辛苦了，對了，一笑剛才打電話過來，說找你有事，問你什麽時候有空。”

莫言喝了一口，聽到慕容清找他，感到有點意外。

“什麽時候打過來的？”莫言将手中的保溫瓶塞回卓子楚懷中，不鹹不淡地問。

卓子楚抱着保溫瓶抽了抽嘴角，他還真當自己是保姆啊？僵笑道，“半個小時之前。”

“他現在在哪兒？”

卓子楚挂了一頭的黑線，我是你的助理不是一笑的保姆，他怎麽會知道一笑現在在什麽地方？

“可能和總裁一起吧。”

莫言沉默不語，卓子楚卻悔得要死。又不是不知道莫言和一笑總裁三人之間的事，怎麽就說出這麽不經大腦的話？！

“走吧。”說着，莫言轉身就走。

看着莫言的背影，卓子楚突然覺得莫言有些可憐。

莫言看完手中的文件，然後輕輕地放到桌上，目無表情地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慕容清攪拌着咖啡，銀色小勺碰觸杯壁，發脆清脆的聲音。慕容清沒有擡起頭，只是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你說呢？別忘了，公司你也有份。”

莫言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從來不懂慕容清，那以前他追逐的那個人是誰？為何要追逐他？

“而且你的才能并不是演戲。你不像我，兩輩子都與戲子挂鈎。當然，現在的戲子比前世的好得太多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後輕輕放下，擡眼看向莫言，“莫言，當年你為了魔教失去了一輩子的時間，現在難道你還想為你的莫家付出一生嗎？”

莫言避開慕容清的目光，将目光投向窗外，淡然地說道：“你不是知道我已經不是莫家的人了嗎？”

慕容清輕笑着搖頭，“莫言，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啊。”

“什麽意思？”

好吧，作為一個成年男子，而且經歷兩世的成年男子被一個兩輩子都小的人說天真總會有那麽一點兒……呃，激動。

慕容清挑了挑眉，“莫家作為一個大家族，而你恰恰是他們的重心，他們會那麽容易放過你嗎？”

莫言沒有接話，不明地看着慕容清。

“他們已經找子清了。”

只是這麽一句，莫言明白了。只是，他們既然已經将自己逐出莫家為什麽還要阻撓自己的生活？

慕容清似乎看出莫言的疑惑，“沒什麽好奇怪的。當年我和武林第一美人定親的時候還不是這樣？他們只是會為自己的利益。無論我如何都無法抗拒，你現在的狀況比我好，起碼他們給了一個空子你鑽。”說着，慕容清靠在椅背上，頭微微昂起來，“你我來自同一個世界，而且我們是兄弟，是朋友，我不想你過着那樣的生活。那樣的生活太累，太痛苦。”

莫言喝了一口微涼的咖啡，“我的事他們管不了，即使我沒有離開莫家，他們還是管不了。”

慕容清聞言，無奈地嘆氣，“你不懂，當你連吃都成問題的時候就不會那麽說了。”

聽這話，不由想起自己遇到卓子楚之前的情況。的确，剛被逐出莫家他是一無所有。要不是巧合遇上了卓子楚，現在還是莫言，現在還是有吃有住的莫言嗎？恐怕連路邊的乞丐都不如了吧？

慕容清見莫言似乎已經明白，嘴角微微上勾，“這部戲結束後就到公司去吧。我相信你在公司裏能将你的能力展示出來。”

“其實你一直都想将我當傭人使吧？”莫言忽然一笑。

慕容清撲哧一笑，“沒想到被你識破了。”不過那從容的态度，要是外人看一定會認為兩人不會計較，但是熟悉莫言的慕容清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計算。“不過你也有好處的，起碼，在卓子楚受到莫家的人威脅之前你有力量和他們抗衡。”

莫言聞言，劍眉微挑，“哦？你怎麽知道你的公司能和一個大家族抗衡？”

莫言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慕容清的公司雖然不久前吞并了生父的公司，但是那還遠遠不夠。

“叱！”慕容清沒想到莫言精明到這種程度，看來今天不将家底搬出來這家夥是不會去的了，“你當我那個武林盟主是白當的？要不是你得計在先，慕容家和魔教還會在江湖上立足？”

莫言瞳孔忽然緊縮，回想起前世，莫言的确察覺到江湖上隐隐有一股勢力，只是這股勢力隐藏得太深，就算他發動黑白兩道的勢力都探查不出什麽。沒想到幕後的主人居然是……

“要是你不信的話，看完這個你就知道了。”說着，慕容清從旁邊包包裏拿出疊文件，遞到莫言面前。

莫言看着慕容清，沒有伸手去接。

慕容清揚了揚，說道，“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麽嗎？看來你就知道了。”

接過文件，莫言仔細閱覽。

半小時後，莫言放下文件，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啊，慕容清居然藏得那麽深。

“好。”

最後一個說出口，莫言覺得心被掏空了。

慕容清嘴角往上勾起45°，伸出手，“合作愉快，我的總經理。”

莫言看着那只手好一會兒才伸出自己的手，“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