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8

chapter8

有人來恭順地送毛巾，幹嘛要冷落人家的心意？

席栀伸手要拿，故作思考。

她故意看了下四周，微欠着身子，神秘道：“工作室這麽隐私的地方應該沒有狗仔偷拍炒作吧？”

許瑾臉色稍變，“都是自家姐妹，可不要聽信他人的別有用心，我只是擔心外面人說你合同到期，做了文章。”

好一個姐姐妹妹，不知道人以為姐妹感情心心相惜。

席栀拭去臉上落下的細汗，裝作吃驚，随即應聲，意味深長：“就怕別有用心啊。”

許瑾忙着接過她的毛巾，體貼地讓席栀差點淪陷在這姐妹情深中，出于好意，她對許瑾剛才問道那話，做了細致地解釋。

“合約是到期了。但是我嘛，手上的資源太多，一個人又不好意思全都塞了腰包，畢竟公司也算半個娘家，至于其他別的，我總覺得不能辜負一直信任培養我的公司，所以……”

剩下的席栀便收聲，嘴角噙着笑意，好整以暇望着她。

果不其然，許瑾臉色一黑，在席栀轉身離去之時，毛骨悚然地冷笑了幾聲。

吓唬誰啊？

她席栀可不是吓大的？

懶得去看她的嘴臉，心想她可能接了什麽恐怖戲份需要練練聲音什麽的。

許瑾依舊纏着她問道：“周迦彥還記得嗎？我記得你們是同班吧？”

席栀恰好要轉動門把手，漠不關心，像是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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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瑾又說：“哦，差點和我姐訂婚，不過，要是沒什麽意外估計日子也快了。”

說完依舊沒激起什麽波浪，“嘩”門被拉開，女人因為練舞優美的蝴蝶骨，消失在女更衣室。

自始自終也未曾理會碰了一鼻子灰的許瑾。

席栀差點忘了，到底是什麽緣分，好像從高中起就有許瑾這麽一個礙眼的人了。

頭一次被公司嚴厲的批評，就是因為有人污蔑她早戀，故意捅給公司的。

這個走漏風聲的人，除了許瑾估計沒有人會這麽無聊。

她熱愛自己的專業，同樣熱愛那個風雨不驚的少年。

有人問她後悔嗎？選擇這條路。

不後悔。

但是比起渺茫的融合在普通的人群黯淡無光，她更想在他目光所至之處，發光發熱。

可現在終于如願地将他推給了人群。

心口滞悶着地痛楚，只有她真真切切才能體會到的。

怕他忘了自己，于是努力出現在熒幕上。

現在，她真怕他只是把她當一個高中同學。

那日在洛凱的酒吧，盡管洛凱說話帶了些醉意，可話的意思，無不時刻在席栀身上紮窟窿眼。

都說酒後吐真言。

哪怕是想問問周迦彥，她都未曾有鼓起的勇氣。

這幾天她會一直重複想着一件事——周迦彥帶她回家。

是有情還是有意，不得而知。

從公司到回酒店，途中經過一個十字路口，往南君協醫院，往北回家的路。

紅燈閃過，席栀眯眼，頭靠在窗玻璃上，輕聲對師傅說，“去醫院。”

彼時華燈初上，夜幕降臨。

而這個城市人來人往，行者匆匆一瞥。好像肩上扛着一股壓力，無時無刻都在忙着奔波的生活，且嚴肅的臉上滿懷心事。

司機師傅也是很沉默，倆人之間的交流僅在于“問價”，“去哪兒”。

席栀歪着頭，支開了一個窗戶小縫兒，涼意的晚風撲在她柔和的臉頰，鵝黃色的發梢随風揚起。

不知道這個時候會不會碰到周迦彥，席栀在想。

但心裏一直有一個信號在提示她一定要去，哪怕連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君協醫院很快就到了，席栀一個人低頭往臺階上走，一步倆個臺階，輕快的步子卻又有點猶豫。

知道門診是找不到他的，席栀故意路過急診，只是急診這個時候人擠人，病員實在太多，有受傷的，有骨折的，有出車禍的，也有肚子痛地打滾的，總之場面非常的忙碌。

游神之間她已經來到了門口，一手撐着玻璃大門，另一邊目光四處尋找着周迦彥的影子。

後面有老人滄桑地咳嗽幾聲，席栀回頭，就見老人步履蹒跚地扶着把手慢慢地往臺階上挪，他拄着一個年頭久遠油漆斑駁地拐杖，邊走邊喘，一只手捂着心口，臉上全是痛苦的表情。

席栀趕快小跑了幾步，連忙扶住老人無意間發現，老人手心裏全是濕。漉漉潮汗，她一驚，下一秒老人就昏了過去。

席栀始料未及，心跟着揪了下，一邊呼喚大夫，一邊趕緊找路人去叫急診大夫。

“大伯，大伯！”席栀焦急地呼喊大伯，不知所措，就記得以前有學些過一些急救知識，是關于心肺複蘇的，情急之下，她也顧不得什麽了，把有用的知識牢牢記住，平複心情。然後趕緊解開老人的上衣，雙手垂直下壓，所幸這裏離急診是最近的，沒數幾聲的，護士們聽到動靜緊跑了過來。

席栀依舊埋頭重複做着手上的動作，像一個不聽是使喚的機器人。

在人群中，一席白色快速穿過人群。

男人戴着醫用口罩，只露出一雙敏銳平靜的星目，他快速松動人群，說是要留給病人足夠的呼吸空間。

人群紛紛退散，他又迅速地給老人做了個全身判斷的情況，這時另一名護士接手給老人的心肺複蘇。

席栀推後了一步，只見他擡頭對護士說道，“雙側瞳孔由擴散轉為縮小，頸動脈有明顯的波動，先去準備病床，立馬送入搶救室。”

“初步判斷病人急性心急梗死。”周迦彥做完診斷說。

“是。”護士腳不着地地趕快去找病床，另外幾個人将大伯趕快送入搶救室。

這時他的目光有意望向席栀，女人的樣子好像還未從剛才的急救中緩過來，眼神略顯遲緩，口罩不知何時早就從她的下颌滑落了下去，察覺到他熾熱的視線，女人遲疑了一秒，将淩亂的頭發紮成了一個幹練的丸子頭。

不用去猜，席栀也能想象到自己這副煙熊火燎的模樣有多出臭，另一方面，出于不懷好意的來找周迦彥，席栀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過來。”周迦彥朝她勾勾手，又從口袋處掏出聽診器架在脖子上，嚴謹又一絲不茍，男性荷爾蒙的魅力看起來都要溢了出來。

“會急救？”他思索着問道。

“…會一點。”

“嗯，你剛剛很不錯。”

“呼。”席栀終于松了口氣但依舊不敢相信，自己得到了周迦彥的表揚，太不可思議了，她不确定的指着自己，“你誇我嗎？”

“嗯。”

“真的是我嗎？”席栀顫抖地又問了句，自己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本事，一定是搞錯了。

蔣京達今晚值班，來得較早，見席栀始終不肯相信，他笑嘻嘻地說道，“勇士，你不信問問剛才的護士和患者，他們可都看到了，真厲害。想當初我第一次遇見這種急救現場，搶救完患者腿都軟了，只有我們的周醫生始終平靜如水地貫徹治療病人，我們全科都很佩服他呢。”

席栀的目光緊跟着男人打轉，她從小是對醫生這個職業有着崇高的敬仰的，但是絕對沒有想到，周迦彥有一天會成為一個出色的外科醫生，因為在她的記憶裏，少年眉眼染着暖暖地笑意，像是一個原封不動從動漫中走出來的少年，他天生善意，眼神清澈，一身傲骨不似他人，他始終保持着理想的形象，堅定地站立在自己所信仰的立場，他的目标自始自終只有一個——人民軍人。

為什麽改了自願。

這是席栀長久以為未解的疑問。

周迦彥淡淡看了蔣京達一眼，男人對于處理患者的問題上，嚴格的威力絕不低于任何時候，蔣京達乖乖閉嘴，趕緊就往搶救室走。

他過來詳細地問她病人進來後的所有指征，席栀都認真的去回答，她不想為了自己的半分毫差，使周迦彥判斷出病人的病情。

盡管這是不可能發生在一絲不茍的周醫生身上。

“好。”談話也就幾分鐘，周迦彥需要回去醫治病人，他擡手看了眼腕表，又見席栀欲言又止的樣子，問，“一會兒有空嗎？”

一般男生這樣問女主，一定會有接下來的發展。

“啊？”席栀反射性擺手，“有啊！”

她當然不能說，這一趟她是故意來見周迦彥一面的。

“交待完就可以離開，這個病人病程還在倆個小時內，溶栓是目前最好的治療方案。”

席栀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于是在不顯眼的角落裏坐下，席栀終于發現了一件大事！

她的口罩早已飛到了某個角落！

慌忙地去遮住自己的整張臉，然而以無濟于事，心中暗叫完蛋了……

周迦彥再次折回，從預檢分診臺找護士拿了一只口罩，擡頭就看見女人恨不鑽了地縫，努力失去存在感的樣子不禁好笑。

忽然，他聽到搶救室有人在呼叫他的名字，他的意識已進入高度警惕狀。

白大褂晃入眼前。

席栀稍微擡頭，一只手還掩着半張若隐若現的臉，很難不會讓人把她抛之腦後。

就憑這張半是清純半是妖媚的臉蛋，沒有人會将她認錯。

果不其然，小護士一愣，恍然道，“你長的好像明星……對，就是拍電視劇的……”

“……”

席栀摸着鼻子笑了下，緊接着護士就開始誇她，如何英勇，如何去救病人，聲情并茂說到一半，才想起來将口罩遞給席栀。

“謝謝。”簡直救席栀于水火，不過現在算不算為時已晚……

她環顧四周，不由吸了口冷氣，悄悄別在耳朵上，默默低下了頭。

小護士倒也體貼人，臨走将她帶入了一個醫務室，除了床單位，一套白色棉被，一張鐵皮長桌和幾把折疊椅子，空間大又空。

“對了，周醫生真是個好人。知道您是公衆人物，又是送口罩又是減少您與別人近距離的接觸，特意告訴我把您帶到這裏。”小護士不解，“恐怕做了好事不留名非他莫屬了，居然還不讓我往出說。”

“……是他，安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