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修)

第 8 章(修)

發了頓脾氣，帝君終于冷靜了下來，但一想到楊戬，這氣又上來了。

“本君倒要看看，這個二郎神有何本事讓本君對他動情。”帝君與月老相交多年，自然是知道這月老閣裏的彎彎道道，姻緣不一定就是兩情相悅，但他們均為男兒身，沒動情又怎麽可能走到一起。

帝君自信于以自己的修為是不可能發生這種事的，但帝君也知天命已定，終難改變，他的心裏還是有了絲動搖。

也就是這絲動搖，讓帝君的聖人之心出現了裂縫，才讓天道有機可乘，這卻是後話了。

現在的帝君卻是沒想到這些，他原本只是因沉香救母一事牽涉了王母，才本着看戲的心思袖手旁觀，現在卻是覺得楊戬這厮礙眼極了，不做點什麽難消他心頭怒火。

很顯然的，帝君是遷怒他人了。

“本君回昆侖小住幾日，你去傳了話，就到昆侖找本君。”這發了脾氣，氣也消了不少，帝君随手揮了揮衣袖，原本破敗不堪的殿宇又恢複了原樣。

“諾。”靈虛低手作揖，恭送帝君離開。

到了昆侖山腳，看着那青山綠水，帝君也起了游玩之心，于是便散了雲車，混入游山的旅人中。

莽莽昆侖，氣勢碲礴，銀裝素裹，萬仞聳立，直插雲霄。

這昆侖山歷來就是凡人尋仙問道的去處，且景色過人，雖屬酷寒之地，往來的文人雅客卻是不少的。

在這即使是盛夏也是寒風飄雪的昆侖山，一身青衣長袍，未加任何防寒衣物的帝君越加惹人注目，更何況他本就是極盛的相貌，一身貴氣也未加掩飾，讓人見之忘俗。

游人的目光與議論自是逃不過帝君的耳目，卻也不理會，洪荒之時，多有神仙聖人游歷凡塵，凡人見了也總是仰慕愛戴，早已習慣了。

帝君的步子似慢實快，在游人說話間，已不見蹤影，讓游人紛紛驚呼是見了神仙，至此，到昆侖山尋仙問道又在凡塵引起一番熱潮。

越往上，天也越發冷了，大風呼嘯，放眼望去一片白雪蒼茫，帝君閑淡悠然地漫步于滿天霜雪間，這風似對他毫無作用，連衣角都不曾牽動。

又走了一會兒，穿過一層似有似無的結界，眼前的景色豁然一變。

青山綠水間雲霧纏繞，露出雲層的群山似島嶼般一簇簇一抹抹的懸浮着，陽光從雲縫裏照射下來，似無數巨龍噴吐着金色的瀑布，悠然嬉戲。

昆侖是個怎樣的地方？曾有詩文曰：昆侖有增城九重（一層比一層高的城池〉，其高萬一千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上有木禾，其修五尋。珠玉樹、璇樹、不死樹在其西，沙棠琅王千好在其東，绛樹〈赤色玉樹〉在其南，碧樹、瑤樹在其北。旁有四百四十門。門間四裏，裏間九純，純丈五尺。旁有九井，玉橫（承受不死藥之器〉維其西北之隅。北門開以納不周之風。傾宮〈占一頃地之宮〉、旋室（用玉所飾之室〉、縣圃、涼風、樊桐，在昆侖阖閱之中。疏圃之池，浸浸黃水（疑為泉水〉，黃水三周複其原，是為丹水〈赤色水〉，飲之不死。仙界所需之物，這裏應有盡有，有不死樹、不死藥、不死水等等。據說，早期仙人，不必修煉，只要吃些以上的不死之物便可達到長生不死的目的。傳說黃帝吃的是一種沸沸湯湯的玉膏，從神話英雄變成了仙界首領。昆侖已非昔日可比，俨然是仙人的老家。

這樣的描述固然誇大了些，但也有幾分真實。若不是如此，又如何入得了三清之首，元始天尊的法眼，将道場玉虛宮建于此？

相比于清冷的天庭，帝君更喜歡生機盎然的昆侖仙境，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由天地靈氣孕育而成，靈性十足。

“何人擅闖昆侖仙境？”

一聲厲喝傳至耳邊，帝君擡眼望去，一人駕雲疾馳而來。定神一看，卻是個紅衣如火，眉清目秀的少年。

那少年停在帝君面前，面露驚奇，還不待帝君開口，對方已垂首作揖：“原來是東方帝君仙駕，弟子冒犯了。”

“你認得本君？”帝君挑眉，他許久不曾來昆侖，卻沒想面前這少年竟會識得他。以帝君的記憶力，清楚記得自己從未見過眼前之人。

“回帝君，師祖給每位新入門的弟子看過帝君的畫像，所以弟子才認得帝君。”少年說話間，一直低着頭，一副恭敬樣。

“你是誰的門下？”

“弟子是赤精子師尊門下。”

點點頭，帝君不再過問，正欲離開，身旁的少年又出了聲：“帝君，師祖有令，若帝君來了，可到玉虛宮休息。”

“這是為何？”帝君有些訝異，他在昆侖也有自己的洞府，何必到玉虛宮去休息？

“弟子不知。”少年答道，他只是新入門的弟子，雖得師尊愛護，這些事卻是不會對他說的，“師祖正在閉關。”

“本座知道了，你忙你的，本座自行前往即可。”

“是，弟子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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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未來過的玉虛宮，依舊是那麽雄偉壯麗，千萬年來不曾有過變化，只是其間主人，并沒有像從前那樣端坐在殿堂內，連帶的，那些每日來請安的徒子徒孫也不再踏入這裏，除了定時來掃塵的弟子，偌大的玉虛宮，竟是空無一人。

駕輕就熟地繞過正殿，帝君來到了他在玉虛宮的住處，因他喜歡臨水而居，這住處也是特別選在水中央。

水霧氤氲中，一座精致小樓若隐若現，帝君踏水而過，進了小樓。

雖然許久未來過玉虛宮，這小樓裏的一切還是井井有條，一塵不染，該是有人日日打掃的。

打開一扇窗，帝君把天鏡放入水中。掌心大小的天鏡在冒着溫溫霧氣的水中迅速變大，待升至帝君面前時，天鏡已有磨盤大小了。如玉的熒盤上，奇古的圖紋如活物幫緩緩流動。

指尖輕點中心的陰陽圖，帝君神識一動，已經進了天鏡中。

天鏡裏星光點點，在黑暗的襯托下宛如虛無缥缈的宇宙，而這星光中，有些亮如星辰，有些卻忽隐忽現，随時可能消失。

而這些星光，代表着有多少人得道成仙，又有多少神仙隕落。

“婧兒。”

“主人，婧兒在。”奶聲奶氣的話語傳來，一個粉衣女童出現在帝君面前，女童看起來不過六七歲，布娃娃般可愛的小臉上挂着開心的笑容，看着帝君的大眼裏全是歡喜與孺慕。

帝君擡手摸了摸婧兒梳着兩個小包的腦袋，看着對方欣喜的樣子，嘴角也挂上了笑，“天鏡裏有多少神魂隕落？”

“好多好多呢，主人不在的時候他們老是打架，一下子就沒了好多好多。”婧兒胖乎乎的小手大張，表示真的死了好多神仙，“不過婧兒都有好好的收着哦。”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帝君看，那副等着主人誇獎的樣子，可愛極了。

“做得好。”帝君毫不吝啬地表揚道，眼中透出些許的寵溺，由着自己的器靈呵呵傻笑着拉着他的大手，輕輕搖晃着。

“主人是要處理那些神魂嗎？”

“嗯。”他閉關許久，也是該盡盡職責，做些事了。

“婧兒也要幫主人。”

“嗯，把隕落的神魂找出來。”

“主人等等，婧兒很快的。”婧兒笑呵呵地說道，也沒見她有什麽動作，四周的神魂已經開始移動，沒一會兒，那些快要消失的神魂就分門別類的聚集到了帝君面前。

同樣是隕落的神魂，它們之間也是有差異，天道無情，不是任何隕落的神仙都有機會重生的，只有功德過關的神仙才可重修天道，不過關者則重入輪回，有大惡者則直接打散神魂，讓其消散于天地間，化作靈氣，滋補天地。

神魂的顏色越純，代表它的功德越高，反之亦然。

突然，帝君看到了三個非常特別的神魂，三個自成一類的神魂。

兩大一小的神魂緊緊靠在一起，上二下一的形成一個倒三角形，上面的兩個大的其中的一個是純正的白色，說明它的功德值很高，完全符合重身的要求，而剩下的兩個就有些奇怪，不太像神魂，但又出奇的相似。

說它們相似，是因為它們的光芒與神魂一樣，說它們不像神魂，是因為它們沒有神魂特有的壓迫感。

不過它們的顏色倒是出奇的純粹。

“婧兒，這兩個是怎麽回事？”帝君不認為不是神魂的魂魄能夠不經過天鏡器靈的允許就進入這裏。

“這個是瑤姬姐姐一家……”婧兒怯生生地看着帝君。

“他們不是神仙。”帝君不贊同地看着面前一副做了壞事被家長發現而不安的婧兒。

“可是他們好可憐，所以婧兒……就自作主張了，對不起主人。”婧兒看到帝君的臉色變了，立刻道歉。

帝君看着一臉可憐兮兮的婧兒，最終還是心軟了，“只此一次。”

“謝謝主人，主人最好了！！！”婧兒大笑着撲向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