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救美

救美

兩邊的梧桐早就掉光了葉子，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淩青曼好心情地踢着步，嘴裏還哼着不成曲的調子。

“淩青曼！”淩青妍從牆角一個箭步竄了出來，怒氣騰騰擋在淩青曼跟前。

“幹嘛？”淩青曼揪了揪往下滑的書包帶子，略顯煩躁道。

“你跟韓佳翼說了什麽？為什麽他突然給我發這樣的消息。”淩青妍掏出自己的手機，直接怼到了淩青曼眼前。

——我會幫你處理沈溪的。

淩青曼快速掃了眼，垂下頭裝蒜道：“我怎麽知道？我跟他又不熟。”

“是嗎？”淩青妍像是料到她會狡辯，手指點了點，是另外一條消息。

——你妹妹都告訴我了，我一定幫你。

韓佳翼這個呆子！淩青曼咬了咬牙，知道圓不過去了，才慢悠悠開口：“我只是把你的真實感受告訴了他，我可沒叫他做什麽。”

“你怎麽會成了這個樣子！”震驚、生氣，還有背叛感……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淩青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那個活潑可愛的妹妹，什麽時候成了這樣的人？

她只是覺得她有些不懂事，可沒想到她會卑鄙到利用自己，利用韓佳翼對自己的喜歡，只是為了滿足她的私心。

就在這一刻，淩青妍徹底死心了。她氣得渾身發抖，“我……”

突然，一道帶着怒氣的清冷男音響起，“你說什麽？”

面對姐姐的指責和失望的眼神，淩青曼一顆心墜入了冰窖，可聽見熟悉的聲音，她才發現墜下的是深淵。

“陸、陸凜……”淩青曼嘴唇哆嗦，陸凜什麽時候來的？他聽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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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韓佳翼想要對沈溪做什麽！”好可怕，陸凜就像是一頭盛怒的獅子。

淩青曼從沒有見過如此失态的陸凜，他永遠是溫和的笑，斯文的臉，可現在的他是猙獰的、鮮活的、可以觸碰的。

“我不知道。”淩青曼咬牙忍住肩胛骨處傳來的刺痛，她臉色蒼白，“韓佳翼并沒有告訴我他的計劃，我只知道他說要給沈溪好看。”

猛地被推倒在牆上，淩青曼着急地解釋：“陸凜，你原諒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滾開。”這是陸凜第一次說髒話，他漂亮的眼睛裏是憤怒還有憎惡。“你要祈禱她沒有什麽事情。”

那雙永遠溫柔和煦的眼睛，原來也可以這麽傷人。

淩青曼渾身的力氣被抽幹，雙腿綿軟，只能倚靠在牆上才勉強站直。

“淩青曼，現在滿意了？”淩青妍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也跟着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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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佳翼，你想幹什麽？”沈溪兩只手死死地扣着韓佳翼的手背，可無論她怎麽努力都沒法撼動。

沈溪指甲尖，韓佳翼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血跡，咬牙道：“沈溪，是你自找麻煩！”

将瘦弱的少女推上最高的臺階，韓佳翼兇狠地咧着嘴，“沈溪，你到底什麽來頭？為什麽要勾。引妄哥還有陸凜。”

只要腳步一個打滑，身後就是十幾個臺階，這是沒有監控的死角。

沈溪抿着嘴，大聲喊道：“我沒有！”

她一直是謹小慎微的狀态，從來都沒有主動招惹過許妄還有陸凜。可為什麽人的惡意能這麽大，可以肆無忌憚地把過錯推到她的身上。

“沒有？”韓佳翼把臉湊了過來，緊緊盯着沈溪的臉蛋，似乎想瞧出花來。他眯着眼，這個沈溪不過皮膚白點，鼻子翹點，嘴巴紅點，有什麽特殊？

他想不明白許妄和陸凜都對她青睐有加的理由，只能通過特殊辦法讓她知難而退。

“沈溪，這兒可沒有監控，你說我要是不小心沒抓住，你會怎樣？”韓佳翼輕輕用力，沈溪半個身子已經懸空了。

——沈溪，你怎麽還有臉來學校？我要是你，我都恨不得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了！

——這裏沒有監控，把她拖到這裏來。

——沈溪，你說我要是不小心沒抓住你，你會怎樣啊？

——哈哈，快撒手，快點撒手。

記憶中的聲音還有臉與此刻重合，被刻意壓下去的記憶一下子蘇醒過來。沈溪已經記不清自己來到了江城，她的眼睛失去光彩，一個勁呢喃：“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韓佳翼很滿意沈溪的求饒，他本意也就吓吓她，再出格的事情他也不敢了。

“知道害怕就好，以後離妄哥遠點，不然我見你一次整你一次。”韓佳翼兇狠地放話，正準備松開沈溪時，對方卻突然像是着了魔一樣掙紮起來，“救命！有人嗎？快來幫幫我……”

“你不要動了！”沈溪突然激烈反抗，韓佳翼措手不及，只能拼盡全力去控制她。他大聲地喊話，試圖喚醒她的理智，“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話音未落，韓佳翼瞳孔放大，背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啊——”

“沈溪！”

纖細的少女像是被折斷的花，了無生命力地墜落，最後撞在了牆角才停下。

“韓佳翼！”是許妄聲嘶力竭的聲音。

緊接着，一個拳頭狠狠落在了韓佳翼的臉上。

親眼看見沈溪墜樓，韓佳翼的腦袋還是懵的，許妄的第二個拳頭才喚醒了他的神智。

“妄哥。”他捂着臉，似乎不解許妄怎麽過來了。

許妄本就發着燒，一路跑過來還有剛才的幾拳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他閉着眼搖了搖頭，沉重的腦袋才得以繼續轉動。

“韓佳翼，你太讓我失望了。”

韓佳翼伸手去扶腳步虛浮的許妄，甚至都不氣他剛才給自己的幾拳。如果可以，他還想給自己一個巴掌，他剛剛是幹了什麽！

“放手。”許妄失望、內疚。如果不是他，沈溪也就不會遭受這場無妄之災。

他推開韓佳翼的手，扶着欄杆走了下去。

沈溪蜷在地上，面容痛苦。

許妄蹲了下去，想也沒想就去抱她。

“沈溪，你還好嗎？”一雙突如其來的手截斷了許妄的動作，是陸凜。

兩個面容精致，儀态非凡的少年蹲在地上，用同樣熱切的眼神關心着地上的少女。

是被關心的聲音。沈溪不安、蜷縮的姿勢微微舒展，她突然嬌氣了起來，可憐兮兮喊疼。

陸凜惡狠狠盯着不遠處鼻青臉腫的韓佳翼，兩只手就往沈溪的身下伸出，“忍一忍，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事情因我而起，還是我帶她去吧。”許妄伸手攔了攔，說着就想去把沈溪接回自己懷裏。

“你還燒着，還是我去吧。”陸凜一個側身，穩當當地抱住了沈溪的膝蓋。

許妄有些意外，陸凜這是什麽意思？他知道陸凜脾氣好性格好，可不至于沒看懂他的心思吧。

他擡頭，瞥見了好友的眼眸。那雙眼睛裏有熟悉的光，只是這束光為什麽照在了沈溪身上。

短短幾秒鐘，許妄的腦海裏走馬燈般閃現了很多很多的畫面。有小時候跟陸凜的相處，有這幾天跟沈溪的點滴。

一邊是一起長大的朋友，一邊是心動的姑娘。

“陸凜，我們讓沈溪自己選擇怎麽樣？”許妄不想退讓，想要就去争取，這是他一貫的作風。

陸凜一愣，倒是沒料到許妄會這麽說。他擡眼，許妄用一種認真且看穿的眼神盯着自己。

許妄燒紅的臉頰挂着閑适的笑，沈溪跟陸凜并沒什麽交集，他了解沈溪是個不想麻煩別人的人。相較于陸凜，他有把握，沈溪會選擇他這個同桌。

閉着眼喊疼的少女眼角挂淚，沈溪只知道有人來救她了，可為什麽一直有奇怪的人阻攔？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一個是許妄一個是陸凜，他們倆個都朝着自己伸手，期待地喊着自己的名字，“沈溪。”

沈溪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選擇了其中一個懷抱，“幫幫我，我好疼。”

懷抱裏突然撲過來一抹柔軟，少女軟糯的鼻息撲打在脖子處，那是陸凜從未設想過的體驗。

他下意識地收緊手臂，将她擁得更緊一點，“不要怕，馬上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