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段錦西

段錦西

盡管對于夏秋廣播站的大名很詫異,但我還是淡笑表示無壓力。曾經心裏想追一個男的多簡單啊,不都說“男追女隔山,女追男隔紗”麽,可我每次看見夏秋,除了幹笑就只剩發呆了。

真的,當你想着怎樣跟人搭讪,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的時候,卻發現對方認真專注的目光投在畫板上,看着他因用心而略顯冷淡的碎發下的臉,所有的話瞬間忘了。

所以我能做的,就是靜靜看着他畫畫,在他擡起頭時給他一個眉眼彎彎的笑容。

我覺得“我對他有意思”這個訊號已經表達得太明顯了,是人都看得出來。我每天去跑步,他每天呆在那畫畫,我跑完步看他畫畫。

并且這種現況保持了近一個月,要問我有什麽進展麽?我只能告訴你,他跟我說的話變多了。

比如,他誠懇地說謝謝時,至少加了我的名字。

他從“謝謝”到“連英,謝謝你。”

我從“(⊙v⊙)嗯~不用謝啊^_^”到現在的“哦。”

謝謝在這個時候只能顯示出他對我還很客氣,我覺得可以理解為一種疏離。

“……連英,聽說你在追人?”某人經常鬧失蹤的舍友奇跡般地在白天出現在我面前問我。

“啊。”我拆着方面面包裝,并不想多說。

“什麽人呀,帥嗎?”我沒有回話,“啪”地打掉她摸過來的賊手:“我的面,動者下場凄慘!”

她嘿嘿笑,咂咂嘴又貓回電腦前對着幽幽發光的電腦屏幕。

耳邊是飛快敲擊鍵盤的聲音,我抿了抿唇,又皺了皺眉,還是不想管她了。她想必也知道網戀要謹慎又謹慎,即使現在成人了也一樣。有些話多說無益,更何況我自己的事都一團糟。

我對愛情沒什麽概念,電視劇裏生死與共的愛情似乎跟生活沒什麽關系。至于白頭偕老那種溫馨向的,那是需要歲月去見證的。我甚至連喜歡的概念都很模糊。

誠然,我喜歡很多東西,小時候我最愛小貓小狗小白兔,要說善心,我對于動物表現出來的比對人更多些。我喜歡一些同學,也喜歡一些歌,景色。

各種喜歡夾雜在一起,和夏秋本該特殊的喜歡相比,似乎沒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也許對于夏秋,只是喜歡他的外貌吧……我想。

如果真是這樣,我或許得換一個人來場倒追了。

心境一頹唐,我第二天早上幹脆不起早了,懶懶地窩在床裏看小說,看到好笑的地方揪着床單加蹬腳。上床鋪的親終于不耐煩了,虎着臉披頭散發地對我吼:“別搖了,我的床都在晃了!”我擦擦眼角的淚花,安靜下來。

“外面下雨了。你們還不起床麽?”舍長收着雨傘走進來,看見我們一臉無語。

我怔怔地發呆,幸好我沒去……下雨了,夏秋應該并不在。

但還是忍不住穿好衣服,趕下樓。腳步越來越匆忙。

到了操場,我看見他和另一個半裸的男生相伴着走過來,說說笑笑的樣子。夏秋微低着頭,手側夾着畫板看不清表情。

我躊躇着還是打算在他看見我之前離開,卻不想我轉身時他剛巧擡起頭。目光對上的那一刻,我不知道說些什麽,甚至覺得莫名尴尬。

他遠遠地對我揮了揮手,我只好硬着頭皮站在原地等他過來。

待他們走進了,我才注意到那個光着上半身的男的,相貌也頗英俊,斜飛的鬓眉下一雙眼睛正細細打量我,透着幾分古怪意味。

我腦海裏靈光一閃,忽然想起每天早上打籃球的體育狂人:“不會就是你吧,每天打籃球那個?”他挑挑眉毛,笑得有些邪氣:“你才注意到。”

“額……我視力不好,真的,我還有點斜視。我記性也不好。”他抱着肩膀輕輕咳嗽了下,眼底帶着幾分淺薄笑意拍拍夏秋的肩膀:“我先走了,你們慢聊。”

我注視着他那上半身結實的肌肉,又瞥了眼他系在腰間活像白色裙擺的襯衣,一時間有些失神。

“那麽好看?”聽到夏秋有些愠怒的聲音,我黯然收回目光搖搖頭。

“下雨你還出來畫畫麽。”他已經恢複了平靜,“恩,我沒在露天畫。”

“哦。嗯,我……我先走了。”我幾乎是落荒而逃。

當天晚上,宿舍姐妹參加了一個不太正式的聯誼,地點在某個俱樂部。

我有些郁悶,對着電腦也覺得蔫蔫的,反正沒事就搭個爪去當電燈泡了。

這幫文藝青年分男的一排,女的一排,都很呆。

“美女”這個詞出現了N次,我這個電燈泡來見世面的都覺得滿臉黑線了。

“美女,你大幾了?”

“美女,來玩麽?”

“美女,……”

我無趣地目光亂竄,居然看到舞池中央有一個嘴角笑意放肆的人。居然是今天跟夏秋走在一起的人!他身體慢搖,周身都是暧昧的氣場,我鼓起包子臉小心翼翼地問旁邊的人:“那個中間那個帥哥,金色頭發那個,你們認識嗎?”

對桌百無聊賴拉人搓牌的大哥發話了:“哦,那是段錦西。他可是這的常客。小姑娘對他感興趣?”我看着他,猛搖頭:“算了吧,我喜歡純潔點的。”

他漫不經心地笑,又發了一張牌,邊上本來為爛牌郁悶的牌友眼睛一亮,迅速壓出一只小王,然後對子飛機連上丢完最後一張牌。“給錢給錢!”

大哥痛不欲生地挖口袋,一邊血淚控訴:“那只大王就是跟你說話時丢出去的……唉!今個運氣也太背了點……”

我盯着舞池裏混亂了天地的男女,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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