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蔣某佩服

蔣某佩服

入夜。

鼎香閣還同往常一樣,歌舞升平似真似幻,燈燭閃着暧昧的光芒,一批又一批的舞女争相表現,媚眼如絲直往臺下那兩個男人身上纏繞,管事媽媽早已經吩咐過,這次來的大人物究竟是誰。

若是能夠入了他們的眼,就不必整日在這樓裏讨生活了。

穿着玄色長袍的男人舉起酒杯,笑道,“我與蔣兄難得一見,今日便要好好玩個盡興。”

“王爺有心了。”蔣風寒和他碰了碰酒杯後,一飲而盡。

蔣風寒雖是江湖上有名的謀士,但此人平日高風亮節,不願意插手朝廷的明争暗鬥,蘇啓蒙也是多次相邀,禮賢下士,這才能邀得此人一見。

聽聞他沒什麽愛好,獨獨喜歡收集美人,蘇啓蒙心思百轉,便将這鼎香閣包了下來,此時看來也确實有用,這蔣風寒的心情似乎也不錯。

“聽聞這鼎香閣近日新來的許多美人,若蔣先生有喜歡的,一定要告知本王,本王定會如數送到先生府上。”

如此明目張膽的讨好,蔣風寒又如何能聽不懂,她望着高臺上的舞女,随手指了一個,“我覺得她倒不錯。”

蘇啓蒙點點頭,吩咐了旁邊的護衛,“去把那位姑娘叫下來,陪蔣先生飲酒。”

蔣風寒哈哈一笑,意味深長道,“原來王爺也是性情中人啊,蔣某佩服。”

因着安陽王包下了整個鼎香閣,所以今日閣內的節目較往常還要香豔幾分,舞女們上身只穿了一個裹胸,而下身則是帶着鈴铛的燈籠褲,白皙的腳腕,似露非露的胸脯,加上這搖曳的鈴铛聲,讓人聽了都熱血沸騰。

而蔣風寒指的這個舞女,正是這霓裳舞的領舞,雖說相貌平平,但卻有着一種和別人不一樣妖媚,蘇啓蒙不禁看了她好幾眼,倒不是因為這些,而是他總覺得,好像是在哪裏見過這個人一樣。

舞女走到他們面前,福了福身子,嬌聲道,“小女梅香,見過蔣先生,安陽王…”

她着實沒想到,竟有一日還能再見到安陽王,難道是天意嘛?

“不錯。”蔣風寒點點頭,将她拉進了懷裏,“來,為我倒酒。”

梅香嬌嗔一聲,順從的窩在他懷裏,只是她的目光卻時不時的瞟向旁邊的蘇啓蒙。

“你認識我?”蘇啓蒙皺眉。

梅香點點頭,她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輕輕地推了一下蔣風寒的胸膛,“先生,先容我下來,我與安陽王有一句話要說。”

“什麽話,還要背着我?”蔣風寒有些不高興。

“當然是……”梅香湊到他的耳朵上說了一句話,蔣風寒立刻壞笑起來。

“那你可要快點說,不然我可等不及了。”

梅香把安陽王引至拐角處,才正色道,“當初我與王爺有過幾面之緣,你可還曾記得?”

果然是認識的人,蘇啓蒙搖搖頭,“我沒有印象。”

“那你還記不記得蕭子衿?我便是她身邊的那個丫鬟,名喚沂水,當初小姐被送去皇覺寺的時候,僅有我一人随行。”

“蕭子衿的丫鬟?”蘇啓蒙頓了一下,她們不是早已被燒死了麽,怎麽會出現在鼎香閣,還做了這裏的姑娘!

“當初大理寺一共收入兩具屍體,分別是你與蕭子衿,如今你卻告訴我,你是沂水?你難道不知道這是欺君之罪嗎?”

梅香身子抖了抖,她壯着膽子道,“當初确實是我翻牆出去的,不過只是為了采買一些吃的東西,當時聽到傳聞說小姐被燒死了,我也以為是真的,可後來我卻發現了小姐的身影。”

“她沒有死,現在還活的好好的。”梅香語氣急促,“她這可是欺君之罪,我不能看着她就這樣錯下去。”

“那與我何幹?”蘇啓蒙看了她一眼,在他的印象裏,蕭子衿似乎與她的丫鬟十分親密,“你告訴我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麽?”

“我只不過是想往後呆在王爺身邊而已,只要王爺願意幫我,我也願意為你盡上綿薄之力。”

蘇啓蒙嗤笑道,“你一個青樓女子,能怎麽幫到我?”

“蕭子衿與候府之人雖已決裂,但并非沒有感情,其中以老夫人最甚,若是王爺以蕭子衿欺君之罪拉攏候府,侯爺未必不會同意。”

“那我要你又有何用?”

蘇啓蒙風淡雲輕,“你說的這些,已經足夠讓我自己去查了。”

“話是這麽說沒錯。”梅香得意道,“但是你知道蕭子衿如今在何處嗎?你幫了我,哪怕侯府不願意站在您這邊,我也可以是人質,用來證明蕭子衿逃跑的證據。”

蘇啓蒙思慮半晌,倒是覺得她的話有幾分道理,但是,為了區區一個青樓女子,得罪蔣風寒,似乎不是一個劃算的買賣。

“今晚,你是一定要陪蔣先生的,本王幫不了你。”

“這麽說,王爺是願意幫我了。”梅香笑道,“王爺不必憂心,我已經在這鼎香閣呆了不少時日,伺候個男人,是手到擒來的事。”

“只要王爺之後願意幫我,我便心滿意足了。”

梅香扭着腰肢,施施然地回到了座位,蔣風寒早已等的心急火燎,跟蘇啓蒙打了個招呼以後,便匆匆忙忙的抱起美人離開了。

而這些事,遠在宇文琢府邸裏的蕭子衿是一概不知。

自從那日她将口水塗抹在宇文琢袍子上以後,他就對自己失去了興趣,一回府就随意給她安排了個院落,不再理會。

蕭子衿樂得清閑,整日裏吃吃喝喝,撫琴作畫,只是偶爾會想起自家的月牙,會不會餓肚子,會不會想她,還有獨孤翊那個笨蛋,這些日子會不會瘋狂的尋找她,怎麽說她也是他任務的一部分呢。

說了要保護她的話,結果她都丢了這麽久了,竟然還沒有找到她。

也不知道她和宇文琢的府邸是不是有仇,才來了幾日臉上就出了許多紅疹子,有時會特別的癢,癢的她甚至想要用力的抓幾下。

“樂師,你出來一下。”

冷冰冰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一聽這聲音,蕭子衿心裏就直煩躁,因為岳年每次過來,都不會有什麽好事情。

“什麽事啊,岳大人?”蕭子衿把門打開了一個小縫。

“公子的發簪丢在了荷花池附近,你去找。”

又是找東西,這諾大一個府邸難道只有她一個人嗎?每次都讓她去找東西,怎麽說宇文琢也是武林盟主的弟弟呢,一點氣量也沒有。

在蕭子衿心裏,這完全就是宇文琢的報複,不就是弄髒了他一件衣服嘛?過了這麽多天了,還記在心裏。

“知道了,我這就去。”

宇文琢府裏的丫鬟小厮并不少,整日裏都各司其職,無趣的很,唯獨用飯的間隙會閑聊上幾句。

此時的荷花池裏已經有不少荷葉冒出了頭,遠遠看去一片綠色,十分賞心悅目,倒還算是一抹亮色,幾只調皮的魚兒,在水中嬉戲,平日裏蕭子衿閑極無聊時,也會找些碎屑喂一喂它們。

“究竟丢在哪裏了…”蕭子衿蹲下身子,在草叢裏扒拉着。

“安陽王可是在找什麽人?”宇文琢負手跟在蘇啓蒙的身後,前來拜訪卻沒有遞帖子,在前廳裏還未等茶水奉上,就要往他們後院走,他可不記得自己後院藏了什麽寶貝。

“沒有,就随意走走而已。”蘇啓蒙笑了笑,“聽聞宇文府新來了一位樂師,琴技十分了得,不知今日可有緣一見。”

樂師?

宇文琢愣了愣,“那安陽王恐怕要白跑一趟了,早些時日,我已經将那樂師趕走了。”

蘇啓蒙突然停下了腳步,目光落在了荷花池對面的背影上,“那個人是誰?”

“府上的小厮而已,安陽王喜歡?”宇文琢挑了挑眉,想到了方才讓岳年給那家夥找點事兒做,沒想到這麽巧,只是他也不知道這個小姑娘究竟有什麽魅力,上次在鼎香閣被當成刺客,這次當今安陽王竟然親自來尋她。

蘇啓蒙搖了搖頭,“可否告知那樂師的去向?”

“唔…”

“我倒是聽到那樂師說,想要離開大周,去外面看看。”

這麽迫切的想離開大周,那麽定然是蕭子衿無疑了,蘇啓蒙告別了宇文琢之後,便匆匆的離開了,他要趕快回去派人去抓她,如果真讓她跑了,那他和侯府永遠不可能重歸于好。

平日裏看着吊兒郎當的穆玉幟,實則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百事通,有他幫忙,找到蕭子衿的可能增大了許多,不過三日,他便根據獨孤翊給出的特征,發現了疑似的人。

“按照你說的我進行一一排查,唯有那天晚上被宇文琢帶走的樂師符合你說的特征,只是你也沒有告訴我,你要找的這丫頭還會彈琴,害我耽誤了不少時間。”

她原本是侯府的千金,會彈琴也實屬正常,只是為何竟然與宇文琢攪和在一起,那人他雖沒有見過,卻聽說過不少關于他的傳言,多是不好的。

獨孤翊握緊了手中的劍,“她現在在哪兒?”

“就在宇文琢的府上,已經…”穆玉幟話還沒說完,眼前已經沒有了獨孤翊的身影。

“這家夥,還非要把事事都攬得一幹二淨…”穆玉幟搖了搖扇子,想起了他同自己說的緣由。

保護她有傭金,她姨母是移花宮的宮主。

“以他的功夫,恐怕殺幾個人都比如此來錢快,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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