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心氣

第41章 心氣

李二舅這話把他們不便跟他一道住的理由說成是因着他兒子,往深一層說,就是因着李家有個半大兒子,而程家有個妙齡姑娘……

李二舅說是個粗人,但面粗心不粗的,他熱心周全起來,自然能把所有事項給你安排個遍。當下特特提起李南興來,還是因着李氏往李南興那兒看過之後,李二舅才像想起什麽似的醒悟,紅珠見了,便不由想得深了。

她到攤子上幫工時,那嘴碎的古大娘私下裏還不時拿她玩笑,說是李二舅喜歡她,等着她孝期過了就請媒婆把她定下做媳婦……紅珠不是個尋常小姑娘,聽着這些玩笑倒也不怵,反而還笑嘻嘻地推脫。

只因着這些,紅珠也不由琢磨過李二舅是不是真有結親的意思。只是李二舅這方面卻是個規矩人,既沒正式跟她家提過,他言語舉止上就不會露出一兩分來,所以若他聽到旁人打趣紅珠,他還會跟着駁回去。因此紅珠也沒鬧明白。

要是她爹程桂棠還在,紅珠出身不一樣,李二舅怕是不會想這些,而她爹卻是不在了,兩家如今看着可沒什麽不配的……

事關自己,紅珠到底有些敏感,猜測李二舅話裏是不是有幾分暗示。見李二舅神色也沒多大特別的,紅珠初時也覺是不是自個想得多了,可往鐘氏那兒一看,卻曉得不對。

鐘氏的臉色莫名地沉了下來。

紅珠心裏一動,仿佛明白了什麽。

而李氏向來心思慢,這下卻敏銳了,聽了李二舅短短一句話,神色有些赧然不安,卻不提李南興如何,只遲疑着說:“二哥,這事是我想得細了些。紅珠大了,又是個不着家的潑猴性子,搬去跟你們一道住還怕擾了你們清淨。”

李二舅哈哈一笑,道:“明白了明白了。沒事,回頭我幫你們找個好地方也一樣。咱們兩家人不論這些虛話頭。”

紅珠聽完他們對話,正想說什麽,一旁的鐘氏卻先開口了。

她沒提搬家的事,只認真地揪着程文涵問那西山書院的事,“文涵啊,你怎麽忽然要去考那西山書院了?我早前也打聽過,那書院的入門試可難了,竟是個考秀才一個樣的,什麽貼試、策論,什麽詩句、八股文,全套考了一遍!”她頓了頓,有些擔憂疑惑地看着他,“這些你都會了?我聽南興說,那策論什麽的,學堂裏先生才剛起了個頭呢。”

這事不說鐘氏着急,就連本來無所事事坐在屋子角落的李南興也有了興致,走過來問:“這事你怎麽沒告訴我?”

兩人這般一問,程文涵也有些臉紅起來,這考西山書院的事得了姐姐的支持,他才下了決心去考,要說眼下真有幾分把握他是說不準的。他想了想,只答:“我就是想去試一試。二舅娘,要說這入門試真像考秀才一般難是不可能的,若真那麽難,那考過入門試的人豈不是都能考上秀才了?我猜想,即便書院裏的先生拿了鄉試的題目,也不要學生們都答上、都答好,約莫就是看看學生資質如何,能答得上幾成……我年歲剛夠得上,真要全答好了那是荒誕了,我只願先生們看出我認真,有點兒聰明,說不定就收了我做學生,考試就過了呢。”

鐘氏聞言神色一動,贊了一聲:“文涵真有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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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珠心裏也是歡喜,程文涵這話說得透徹,有分寸有條理,連她沒想到的他都想到了,想來先前程文涵能想到去考書院,心裏是有過成算的。她笑了笑,只道:“二舅娘,你就別胡誇他了。我和我娘商量過,是想着即便他這一次不成,也不耽擱下一次,他年紀小,也不怕丢臉,左右讓他去見識見識罷了。”

鐘氏也笑着點頭,想了想才遲疑着看向李南興,“南興,你……你覺得呢?”

李南興猛然聽到程文涵要去考西山書院心裏是有些不自在的,他比程文涵還大了三四歲呢,也沒想到去考,如今就被程文涵跑到他前頭了。聽着他娘是動了心了,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我也去考。”這話說了出口,他臉上才慢慢添了幾分決然之色,直了直眼神看向程文涵,手上握了拳頭,道:“我也去考!”

程文涵被他這般看得一愣,半響才回過神來,回道:“那……那很好啊,南興哥,我們一起去考吧。”

鐘氏大喜,連連道:“對對,你們一起去。”卻忽而提起來說:“你們大堂哥也是西山書院裏的?他回來了沒跟你們說些書院裏的事?”她嘆了嘆,“他到書院也好些年了,怕是跟先生們都熟悉了……若是先問好了先生,會不會容易些?”

程文涵一怔,這些他可沒想過,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說:“他沒跟我提過。”

鐘氏有些狐疑地問:“難道不是他跟你說要去考的?”

程文涵搖頭。

他沒想過找朱伯修,紅珠卻是想過的。若說能走什麽後門是不能夠,但問清先生們都是什麽性情、什麽偏好,那入門試又是什麽景況,也是好的。只她如今跟朱家上下都不對付,朱伯修看着就是個極冷漠的性情,她怕讓程文涵去問,還讓弟弟受委屈,便也沒提這件事。

李氏皺了眉道:“他大堂哥這回回來病了,我們也才見了一次……怕是也不好打擾吧?”

鐘氏不認同了,只道:“這有什麽?考書院的事才是大事呢。”回頭臉上笑着,抓了紅珠的手道:“紅珠啊,家裏有那麽個熟知底細的人,怎麽能不去打聽打聽?這事可真要拜托你了……你南興表哥什麽都沒準備,這離春上也沒多少時日了,急忙忙的要是他心裏發怯那考試就真不好說了。”

紅珠無奈回道:“二舅娘,我就是找伯修哥打聽,約莫也是些尋常事。你不曉得我大堂哥那個人,就是讀書人那實誠古板的性子!”頓了頓,終究說了一句:“至于說找先生那兒的門道,更是不能夠了。”

鐘氏聽了很是失落,臉色便有些不好了。

李二舅聽着卻生氣了,直道:“你這婆娘生什麽事呢?這考入門試憑的就是自個能耐才學,南興要是沒那個本事,那不去考也罷。他要去考,就得踏踏實實考,不成也認了。這還沒去呢,就想着找門路托關系,算什麽事?你還認真拿這話來問紅珠,我都替你丢臉!”

鐘氏被他這麽一數落,僵着臉本想忍了過去,可回頭一看,她兒子李南興臉色早青了,可見被他爹氣壞了,心生不忍,一想就更生氣了,不由反駁道:“如今誰個是獨獨一人孤拐冷漠活着的,這多多求人、多多助人交情才能出來!真要只會背那死書、念那死道理的人,就是有才學往後也做不得官。我打聽私下裏的門道又怎麽了,我就不覺得虧心丢臉。我要是識得書院裏的先生,那也是我的本事,你不識得,那就是你沒人脈,考不上也是你該的!”

“你這還覺得得意了不成?”李二舅哼了一聲,冷着臉道:“你這回問了,到真科舉的時候呢?一路後門給你得個大官做嗎?沒那麽大的頭就別戴那麽大的帽子!”

“李二!”鐘氏怒道,“你這又是什麽話?”

李二舅一看那邊李南興氣得一甩袖子急急走了,這才愣了下。

鐘氏又急又氣,匆匆丢下一句,“真不知你這爹怎麽當的,沒看見南興難受麽,你這麽句句打落兒子,你心裏又能多暢快不成?”說罷就去看李南興去了。

他們夫妻倆争吵,程家三人也顧不上插話,見鐘氏走了,李氏才開口道:“二哥,二嫂也是慈母心腸。實則也不是什麽大事,文涵也要找伯修問學問的,打聽幾句書院也能夠,若真有門路,咱們備些禮就是了。”

紅珠這時也說:“二舅,我先前是想差了,回頭我尋機會去問就是了。”

程文涵不知該勸什麽,就過去握了他的手,笑道:“二舅,你別生氣了。這考試我也怵,要不是姐姐太兇,我也去求個先生收留我,先給我透露個題本……”

紅珠挑了眉往他頭上一拍,“我就兇怎麽了?”程文涵立馬哭喪着臉。

見他這小兒一作怪,屋裏幾人都忍不住樂。

李二舅嘆了口氣,只說:“唉,我也不是為這一件事。我也只有南興一個兒子,自然也願意他順順當當的,他想讀書,我也不說二話,能供就供。可你看她……她心氣太高了,也不管我們什麽出身,南興又是個什麽性情本事,就想着攀高。南興的婚事、前程,每回跟她說起,她就要生氣……如今南興也随了她了,我才沒忍住氣說幾句罷了。”

“二哥……”李氏聽着心裏一沉,也跟着有些憂心。

李二舅卻忽的笑了笑,“安娘,這事你得多擔待一些。他們這心氣,得用時日磨一磨,這回要考書院,就考去,至于成不成……就看天意了。”又看了看紅珠,說:“紅珠啊,你堂哥那兒問問考試的事就成了,可別真求着人去找先生。別的書院還好,這西山書院是出了名的規矩大,被發現了名聲難聽,當下就把你除了名不能考書院不說,城裏學官得知了,往後縣試也難成了。”

紅珠點了點頭,因心裏存了些事,臉色有些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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