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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身在異國他鄉的最大好處，就是沒辦法叫家長。

歲歲漲紅着臉埋着頭，結結巴巴檢讨自己的‘罪行’，老師見她誠心悔過就搖了搖手，放她走了。

因為被留校檢讨，所以到家遲了點。

一進房門，歲歲防禦性紮好馬步，雙手接過空中的突襲物。

往後緩沖了半步，接穩了貓貓。

“歲歲醬。”五條貓貓在她懷裏蹭了兩下，仰頭，湛藍的貓瞳閃着光， “快看看明天約會穿什麽吧”

下一秒，五條貓貓就被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床上。

如果沒有成熟男性的聲音，歲歲是不介意多抱他一會兒的。

怪就怪他的性別錯誤。

歲歲來到床邊，見一排衣架上是色彩明麗的裙子，蕾絲花邊交錯，少女心到冒泡。

問他: “你怎麽知道我明天要出去玩”

“因為我可是無敵的——”

臭屁貓貓意識到，他可不能崩貓設，于是音線陡然變得綿長委屈: “因為歲歲醬從沒陪我度過周末，每到周末就會消失不見，經常很晚才回來……”

歲歲想，這是在責備她嗎

不，這都是事實，是她沒有關心貓貓，孤獨的貓貓需要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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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想起昨晚貓貓對五條悟的态度大變，有些精神失常，可能就是因為被孤獨逼瘋。

“好啦別傷心啦，那我就拒絕好了，明天陪貓貓打電動!”

歲歲雙手揚起，比了個撒花花的動作。

嘻嘻，可不是因為她怕鬼所以不敢去鬼屋的哦。

“啊”雖然五條貓貓很想歲歲周末陪他，但他也想在夢裏見她。

夢裏的歲歲是不一樣的。

被他直勾勾看着，她就會羞澀地臉紅到耳根，粉紅的唇就像浸泡在氣泡水裏的覆盆子。

那是只有見到喜歡的人才會有的表情。

夢裏的他也是不一樣的。

是個人。

糾結了下，五條貓貓決定還是做夢吧。

因為他迫不及待想要聽到歲歲的表白，就算是在夢裏也好。

那是屬于十七歲五條悟的表白。

“歲歲醬，不用擔心我的哦，明天我打算獨自在家裏看《心動不止，我的貓咪果然有問題》。”五條貓貓跳上少女的大腿，親昵的說， “我希望歲歲醬能盡快得到幸福，明天就去約會吧!”

《心動不止，我的貓咪果然有問題》又是什麽少女漫嗎歲歲真想不通為什麽擁有成年男性嗓音，性別為雄性的貓貓會喜歡看這些。

或許每只貓都會有特殊癖好吧。

歲歲對少女動漫不太感興趣，在少女動漫和鬼屋的抉擇下——還是選擇少女動漫吧!至少不會出現吓人的元素。

“明天還是陪貓貓吧!”

歲歲拿過床頭櫃上的投影遙控，點下按鈕: “讓我來看看貓貓一天到晚在家都看些什麽。”

投影一片漆黑，在一陣陰森詭谲的窸窸窣窣下，突然跳出個嘴巴大張的怪物，尖銳的牙齒，猩紅的眸，利爪狀的指甲仿佛要撕裂空間，從投影裏鑽出。

啊啊啊啊救命!

吓得歲歲一把将懷裏的貓貓往前一丢，又沒丢，而是舉起來擋住視線。

差點又犯膽小病了。

用僅存一絲的理智将投影關閉，歲歲松了口氣，慢慢從驚吓中恢複，低頭問貓貓: “你平時在家看是的恐怖片”

“不是不是， 《心動不止，我的貓咪果然有問題》講的貓咪守護少女的浪漫故事。貓咪是被詛咒的邪神，最終得到真愛之吻恢複了真身，和少女幸福的在一起了。”

因為貓咪是邪神，所以有恐怖元素沒毛病吧。

歲歲才不信呢，這就是恐怖片。

信這個還不如信他是青蛙王子。

腦海中再次浮現青面獠牙的怪物，晃了晃頭把怪物晃出去，歲歲決定: “我明天還是出門玩吧，下次看溫馨動畫片的時候我會陪貓貓的。”

“好!”五條貓貓乖巧點頭，指向衣架， “歲歲醬快來試試我給你搭配的衣服吧!”

蕾絲花邊拼接的小飛袖帶點俏皮感， A字大裙擺上是精致的風琴褶，走動時靈動輕巧。

歲歲看向搭配力滿分的裙子，明白了些什麽。

“所以你上次給我搭配的像條熱帶魚，是故意整我嗎”

五條貓貓乖巧的喵嗚一聲，沒有說話。

熱帶魚和水族館，其實很配的嘛。

*

不同于學習日鬧鈴催命，周末的鬧鈴悅耳空靈，令人心情愉悅。

尤其是要出去玩的周末(只要暫時失憶忘記鬼屋)。

歲歲換好衣服，湊近貓貓的臉貼了貼，揉了把腦袋: “那我就走啦，貓貓晚上見!”

“不要忘記還衣服哦。”五條貓貓遞上洗得香噴噴的高專|制服。

并沒打算今天歸還衣服的歲歲愣了下，被那雙湛藍的眸子望着，實在是太像五條悟了，不忍拒絕。

“好的好的，我會還衣服的。”歲歲接過衣服，心想，就還個衣服道句謝，也沒什麽。

“等歲歲醬的好消息!”五條貓貓揮爪告別。

少女的身影在門口消失，五條貓貓拿起藏在床底的小圓片墨鏡蓋住雙眼，鑽進還帶着溫度的被子裏。

他雙爪握住被子角角，帶着甜蜜入睡。

期待歲歲的告白。

另一邊，少年難得沒有穿高專的制服，提前來到約定的游樂園入口，只是沒想到歲歲已經到了。

少女正蹲着，頭微微偏着，白色的裙擺層疊褶皺，拖到了地上卻渾身不覺。

因為她正在專心致志喂鴿子，捧起玉米粒，嘴角漾起淺淺的笑渦，空靈俏皮。

周圍還有好些大人帶着小孩玩耍，可她身上像是環繞閃閃發光的濾鏡，在人群中一眼便能注意。

“我等下要去鬼屋了，借我勇氣哦。”歲歲對着白鴿碎碎念着。

等一包玉米粒喂完，白色的精靈飛向天空，歲歲不經意擡頭，撞入了一雙綠色的眸，像神明遺落人間的綠寶石。

是伏黑惠。

少年穿着簡單的白色休閑服，黑色長褲，衣褲沒有一絲褶皺，不穿制服的他看起來更溫柔了。

身後是富士山靜止如畫的雪和緩緩旋轉的摩天輪。

“給。”少年避過她的視線，纖長的睫毛翻動。

歲歲這才注意到他遞過來的冰激淩，脆皮上是一個飽滿的圓球。

“謝謝。”歲歲站起身來，疊疊裙擺被風吹起半弧，像公主的蓬蓬裙。

她咬了口冰激淩球上的尖尖，語調微微上揚: “既然伏黑同學請我吃冰激淩了，那門票就我出錢吧!”

少女吃得香甜，伏黑惠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沒有推脫: “好。”

周末游樂園熱鬧，排了小會兒隊，冰激淩也掉進了肚子裏，歲歲在窗口買了四張門票。

伏黑惠接過門票，見她手裏還有三張，疑惑: “四張”

“釘崎同學和虎杖同學不一起的嗎”歲歲小跳着朝不遠處揮了揮手。

又小聲問身側的少年: “不過他們好奇怪，為什麽爬樹上去還戴着望遠鏡，是學校裏有觀鳥作業嗎”

早就發現被跟蹤但沒戳穿的伏黑惠: “……”

“他們只是閑得慌。”

“被發現了。”虎杖悠仁聳了聳肩，從樹上跳下。

釘崎野薔薇比他更快一步收起望遠鏡，從樹上跳下，朝着歲歲走去。

“走吧!”歲歲将門票遞給他們，又熱情的買了兩個冰激淩。

她注意到這個冰激淩叫做南加冰激淩，有些奇怪的名字。

下意識問: “南加冰激淩，南加是一種工藝嗎”

“南加是個地名。”伏黑惠， “那裏氣候溫和，牧草豐富，屬于黃金奶源，是最優質的奶制品産地。”

“哦哦，原來是因為是因為産地取名。”歲歲恍然大悟。

“除了奶制品，南加的農産品也很有名!”釘崎野薔薇補充。

“聽說他們那裏供奉的引雨神靈驗，風調雨順，連續十年被評為最幸福村莊。”

“好像和我們學校有些淵源，每到豐收的時候都會寄許多特産。”

“引雨神”聽起來有些熟悉，歲歲誇誇， “那可真是一個超棒的神明。”

進了游樂園，伏黑惠問: “歲歲，想好要玩什麽項目了嗎”

釘崎野薔薇眼裏冒星星，搶答: “那當然是綜合精神病院，是由真實精神病醫院廢棄後改造，全球有名的鬼屋!”

伏黑惠掃了眼釘崎野薔薇。

所以為什麽推薦他來游樂園，就是因為她想去鬼屋吧一開始就想好要跟蹤他們了。

果然要去鬼屋。

歲歲雙腿不自覺顫抖，眼神飄忽。

然後驚恐的發現，游樂園裏除了鬼屋，就是過山車之王，過山車之後，過山車王子，過山車公主……

于是她望向了唯一驚吓指數為0的摩天輪。

安全，靠譜，平靜。

“怕嗎”伏黑惠注意到她， “那我們玩別的。”

“诶歲歲怕鬼嗎”釘崎野薔薇和虎杖悠仁異口同聲。

“不怕不怕，我最不怕鬼了。”歲歲表面鎮靜內心慌得一批。

很明顯，釘崎同學和虎杖同學很期待鬼屋，少數服從多數，她不能因為區區膽小壞了他們的興致。

淡定從容的朝着鬼屋排隊的方向走去，看起來是一點也不怕。

綜合精神病院是游樂園裏的熱門項目，還需要額外收費，在自動販賣機上購買專門票後，四人組隊進入。

血腥味混着消毒水的複雜氣味撲面而來，歲歲跟着伏黑惠走在後面，廢棄走廊上的燈散發着陰森的綠光。

“完全不恐怖嘛!”某大搖大擺走在最前面的橙發少女。

“道具挺逼真的。”同款六親不認步伐的粉發少年。

“真的這福爾馬林裏的器官明明假得要死。”

“……”不僅不害怕，還歡聲笑語的吐槽。

全場最冷靜的歲歲咽了咽口水，她微微低着頭，也不敢看周圍的環境，只盯着他們的背影。

“怕嗎”

耳邊陡然傳來聲音，歲歲僵硬了下，才發現是伏黑惠。

“不怕。”歲歲平靜的說， “我只是怕自己跟丢了。”

伏黑惠順着她飄忽的視線看到了緊急出口，輕笑出聲: “那就貼近點。”

“噢噢，好的。”歲歲同手同腳朝着前面的釘崎野薔薇貼去。

伏黑惠: “……”笨蛋，是貼他近點。

歲歲心裏想着，和膽大美女貼貼就會驅散恐懼，然而還沒貼貼，頭頂搖曳不定的燈發出了一聲刺啦。

牆壁以一種不科學的方式嘩啦啦剝落，廢棄走廊，門診部，病房……空間重疊又分散。

“是咒靈。”有人說了句。

然後就沒有人說話了。

不遠處的釘崎野薔薇和虎杖悠仁也不見了。

跟丢了

歲歲愣了下，小聲呼喊他們的名字，無人回應。

借着昏暗的光線，歲歲看向四周，是一個寬闊到無邊的空間，遠處一片漆黑，她腳邊是散亂的骷髅骨架。

啊啊啊啊靈異事件!出門一定要看黃歷!

歲歲被吓得僵硬不動，攥緊了裝着制服的挎包，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時間仿佛被拉長，不知過了多久，依舊毫無人音，歲歲想，原地等待救援實在是太被動了。

腦海中回憶空間交錯時的變化，還有時刻注意到的緊急出口——

就像是将打亂了的魔方複原，一點點拼湊，迷宮有了方向。

歲歲抱緊小挎包，踮着腳避開骷髅，內心拼命給自己打氣，一路朝着複原歸位的緊急出口跑去。

有一扇破碎的門攔在了她的面前，腐朽的木門濺滿血跡，陰森的風從破洞吹來，刮過耳廓。

歲歲知道這不是出口。

可她透過門上的破洞，看到了聚集在一起瑟瑟發抖的游客，另一邊，是瘋癫的咒靈，驚悚的叫聲此起彼伏。

普通人看不見咒靈，他們會在驚恐和無知中死去。

裙擺在空中掠過，少女踹開了門，森綠的光照在了她面無表情的臉上。

“邪祟消散，急急如律令!”

沒有廢話，直接開大。

道符如一支支利箭破空，咒靈尖銳的叫聲刺痛耳膜，瘋癫的就好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在一片金光下消散。

而就在歲歲以為解決咒靈之時，身後響起雜亂的腳步聲，有什麽東西在靠近。

燈閃了幾下，徹底黑了，房間裏的人害怕得尖叫，然後沒了聲響。

有什麽東西跳到了她肩膀上，歲歲定在原地，雙腿無法動彈，夾着道符的手緩緩擡起。

就在此時，手電筒的光從身後照來，歲歲借着光看向肩膀，有一團毛茸茸趴在她肩上。

是兔子。

乖巧雪白的兔子。

“歲歲。”伏黑惠輕喘了口氣，緊蹙的眉頭舒展。

他看見少女面無表情，看起來冷酷極了，然而卻在一瞬間眼裏漾起笑意，眼睛像月牙彎起。

因為歲歲看到了一群超可愛的兔子，軟綿綿的就好像棉花糖，圍在少年身側。

伏黑同學真是強大的召喚師，不僅會召喚狗狗，還會召喚兔子!

劉海下的眼睛又大又亮，少女眸裏閃動着崇拜的光看向他。

喉結滾了滾，伏黑惠問: “有被吓到嗎”

“沒有。”怎麽可能會有人被兔子吓到

伏黑惠看她，少女臉上是明媚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在陰森恐怖的環境下反倒有些格格不入。

看起來真沒被吓到。

可剛才這裏咒靈的慘叫和刺目的金光是怎麽回事

伏黑惠正欲開口詢問，又有兩束手機的光照來，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趕來。

“發生了什麽事” “找到咒靈嗎”

歲歲覺得他們應該是在問她，下意識回: “沒事沒事。”

下一秒又想起: “有事有事。游客好像都被關在這個房間了。”

她指了指身後只剩門框的門。

“開燈吧。”伏黑惠上前，在牆壁上摸索，觸碰到了開關。

原來還可以開燈呀……

電流的刺啦聲停頓，砰一下，昏黃的光照亮了整個房間。

這是一間标本室。

在滿是漂浮器官的玻璃櫃前，歪歪扭扭睡着數十個人。

咒靈祓除後，錯位的空間複原，歲歲一眼就發現緊急出口。

“這裏有咒力殘穢。”虎杖悠仁蹲下，問， “伏黑，是你祓除咒靈的嗎”

伏黑惠看向身側。

他來的時候已經結束了，只有一個可能——

少女眼神清澈，看起來是什麽也不懂的樣子。

歲歲: “走吧!我們帶着大家從緊急出口離開吧!”

她懷裏抱着跳上來親昵的脫兔: “鬼屋不過如此嘛，嘻嘻。”

*

天元，擁有[不死]術式，作為咒術界據點的的結界，全靠她提高強度。

而她并非真正不死，術式會在老化中重構[進化]，最終成為非人的生命，不再存在人的意志，最壞的結果，成為術師公敵。

為了阻止她成為術師公敵，每五百年需要同化人類，将術式扭轉回原點。

而被同化的人類，稱為[星漿體]。

“我們的任務是護衛星漿體，将她帶到天元大人身邊。”

“目前要殺死星漿體的有兩個團體，詛咒師集團[Q]，和盤星教。”

“盤星教是非術師團體，不必在意，要緊惕是的[Q]。”

丸子頭少年雙手插兜，嘴上說着緊惕，可神色輕松，不緊不慢朝着大樓走去。

“詛咒師集團——”白發少年搖擺着雙手上挂滿的購物袋，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他問: “會不會遇到歲歲呢”

夏油傑掃了眼他，嫌棄地啧了聲: “所以這就是你提了這麽多禮物的原因”

“不然呢”五條悟笑了下， “雖然我不認為歲歲是詛咒師，但有預感今天會見她。”

夏油傑雙腳提速，火速甩開五條悟: “走了，我上去接星漿體。”

他和腦子被粉色氣泡水浸滿了的白癡沒有共同語言。

“那最好。”五條悟大跨步走開， “歲歲會被傑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