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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山坡上是連綿的草坪，登上山頂，便可以俯瞰整個奈良。

天逐漸暗了下來，無邊的燦金瀉了下，給大地籠上了一層柔柔的金光，萬物溫柔寧靜。

玩累了，就坐在草坪上欣賞落日，傍晚的風吹拂少女的發，天內理子雙手抱着膝蓋坐着。

瞳孔裏的日落溫柔，卻帶着不易察覺的落寞。

歲歲湊近，伸手将她臉頰的碎發撥到耳後，告訴她: “天內大小姐，如果不願意同化就拒絕，沒有人能強迫你做決定。”

這世上還有太多舍不下的人和風景，在最爛漫的年紀死去可真是太不值了。

天內理子深深呼吸自然的氣息，陽光，青草，還有身邊的人。

她說: “本小姐可是星漿體，從知道是星漿體那刻起，本小姐就已經做好了同化的覺悟，這可是光榮的使命。”

“如果不是因為星漿體的身份，本小姐也不會遇到黑井，說不定早就被賣了。”

“和黑井一起的十多年，本小姐已經得到了足夠的幸福，所以同化什麽的，也沒什麽好怕的。”

歲歲轉過頭看她，少女眸光晶瑩，仰着頭，不讓眼淚落下。

另一旁的黑井美裏已經在抹眼淚了。

不過是逞強罷了，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同化意味着什麽。

既然得到了星漿體的好處，就要有身為星漿體犧牲的覺悟。

“世界上會有很多意外呀。”歲歲說， “比如說不需要你的同化，天元的術式也能夠初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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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麽意思”

“我已經找到東西來代替你了。”歲歲望着她的眼，眸裏帶笑， “交給我好了，你可要好好活着，平安度過死劫。”

“今後你的生命線可長着呢，智慧，感情，婚姻，事業……可都是一帆風順。”

歲歲擦了擦少女眼角的淚: “才只是初中生，就應該活得無憂無慮，不想同化就拒絕，之後發生什麽那是大人的事情，管他們呢。”

“那些大人給你洗腦星漿體就要犧牲，自己又什麽都不做，可真是爛透了。”

天內理子望着她，雖然隔着墨鏡看不清她的眼，但她能感受到誠摯真心。

少年的話裏像是蘊含什麽魔力，輕而易舉就令人相信。

不用死嗎

歲歲說着說着，突然覺得有一道目光停滞在她的身上。

她回頭望去，懸在鼻梁的墨鏡往下一滑，對上了雙暗紫色狹長的眸。

少年額前古怪的劉海被風吹起，在視線對上的剎那，面上的表情比劉海還要古怪。

她的眼睛很漂亮，帶着點熟悉，可夏油傑不認為自己認識個喜歡cosplay的人。

歲歲吓得立馬回過頭，又小聲吐槽了句: “還讓高中生來執行這種危險的任務，大人們可真是爛透了。”

夏油傑望着她的後腦勺，若有所思。

晚霞餘晖映照着山坡上的鹿群，繪成了一幅治愈的油畫。

歲歲擦了下額頭上的冷汗，留在這裏的時間也不多了。

明顯還有很多話來不及吐槽的人忽的起身: “我該走了!”

話還在空中沒落下，她拔腿就朝着山下沖去。

夏油傑迷惑的空檔，感到身側刮過了道風，壓扁的草坪上少了個人，他望向跟着一同沖下山的黑影，更迷惑了。

少年腿長到過分，追人輕而易舉。

五條悟長腿一邁，雙手叉腰擋在落逃少女面前。

若草山零星的兩棵樹下，歲歲的後背抵上樹幹，跑得有些急，輕喘了兩口氣恢複呼吸頻率。

五條悟摸了摸她的腦袋，少女的呼吸果然平穩了許多，果然摸頭和拍後背幫忙順氣有同樣的效果。

他撇着嘴問: “你都沒發現我很不高興嗎”

“嗯”歲歲有些迷茫眨眼， “是因為被鹿群追着屁股咬嗎”

少年揚着下巴哼了聲，才不是呢，他和一群沒女朋友的幼稚鹿置氣什麽。

歲歲顯然沒有察覺到真正原因，安慰: “那是因為它們喜歡你所以才追你，不要不高興了。”

“沒有和那群笨蛋鹿不高興。”五條悟氣鼓鼓的嘟嘴，然後像只河豚一樣洩氣了，說， “是因為你歲歲，你今天都沒怎麽和我說話。”

笨蛋歲歲肯定猜不出，只能他好心的告訴了。

“其實我——”其實她今天是來找天內理子的，沒有想到會遇到五條悟。

“你不是來找我的。”五條悟知道她要說什麽，又輕哼了聲， “你沒想到會遇到我對吧畢竟歲歲來找我的時候都漂漂亮亮的，才不會打扮成這樣。”

女朋友只會在找他時打扮漂亮，這麽一想，少年的心情明亮了不少。

察覺到對方的低氣壓，歲歲雙手牽上他的手，搖了搖，說: “我接受了黑井小姐的委托，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悟，我真的很開心，至于為什麽沒怎麽和你說話……我不想被委托人發現我們的關系。”

其實是不想被夏油先生發現。抱歉了黑井小姐，讓你背一下鍋。

“委托——”五條悟想起了她說的委托，黑井小姐拜托歲歲阻止天內理子同化。

“的确你的任務和我的任務相悖，是不能被發現我們的親密關系。”

他一下子就接受了歲歲的解釋，可轉念一想，能和星漿體的任務挂上鈎，歲歲的身份又變得可疑。

從業餘除咒興趣愛好者入職咒術保镖了嗎

“不要不高興了。”歲歲牽着他小幅度晃着。

她留在這裏的時間不多了，不希望走的時候男朋友還是不高興的。

有什麽不高興的事必須今天解決，不能留到明天。

“還有一件事哦，我也有些不大高興。”五條悟下巴一擡， “歲歲一直都在和天內理子玩，還給她買了禮物……我沒有。”

“有的有的。”歲歲連忙伸手往口袋裏掏了掏， “別人有的你肯定都有，別人沒有的你也會有。”

“铛铛铛!變魔術!”

歲歲一邊配音，捏緊的手心一邊打開，掌心露出了卡通小鹿挂件: “送給悟的!”

其實一拿出來他就知道是什麽了，少女的手太小完全包不住。

可五條悟還是好欣喜，挂飾是一個羊毛氈小鹿頭，毛茸茸又可愛，下面還有個小鈴铛墜着，拿在手裏愛不釋手。

“我也有給歲歲買的禮物。”他嘴角揚笑， “來，見識一下真正的魔術，看好了。”

少年的手在歲歲眼前松開又握緊，歲歲的眼睛跟着他的頻率眨動，忽然，一只可愛的小鹿從天而降，歲歲伸出雙手接住。

歲歲一眼認出: “是限量的小鹿存錢罐!我詢問過商店已經賣完了……”

她擡眸，臉頰紅撲撲的，問: “诶那你是怎麽買到的”

五條悟摘下她那礙眼的滑稽墨鏡，揉了揉她發紅的小臉，笑得得意: “當然是自有辦法了啦，歲歲喜歡的我一定會想盡辦法得到。”

“去庫房偷的”

“笨蛋，當然是花高價買的。”

歲歲開心的抱着他手臂，又覺得單純抱手臂體現不了有多開心，于是大着膽子伸手抱了他一下。

本想着抱一下就松開，結果就被扣在了懷裏。

少年身體的溫暖包裹着她，胸膛寬闊，安全感足到可以放心大膽的睡着，可歲歲知道自己要走了。

“悟，我要回去了，明天見呀。”歲歲從他懷裏仰起頭來。

見她面色有些發白，聲音也變得虛弱，五條悟摸了摸她腦袋: “好啦好啦，我放你走啦。”

在少女消失前，又說了句: “明天記得來找我哦。”

“一定。”還要保護天內理子呢。

另一邊，夏油傑放了兩只強大的咒靈在原地保護天內理子，然後雙手插兜弓着身子尾随五條悟。

他越發覺得今天的摯友古怪，眼神總往那cosplayer上飄可以理解為他對她的戒備，可為什麽會和她玩喂餅幹的雜耍游戲最後還買了個萌萌噠的存錢罐，稀奇了，五條大少爺會存錢了

夏油傑站在高一點的坡上，然後，看見了兩棵歪脖子樹下，摯友抱上了那古怪的cosplayer， cosplayer小小一只，完全被他塞進了懷裏，體格上的差距，簡直就是抱妹殺。

夏油傑瞪大了眼，兩只并不算大的眼睛炯炯有神中充滿了震驚。

可能近日除咒疲勞過度眼花，夏油傑揉了揉眼，再定睛一看。

好家夥，哪裏還有那白色的小人影。

五條悟送別歲歲，回頭正看到摯友在小坡上看他，朝他招了招手，長腿跨了幾步就出現在了他身邊。

夏油傑問: “我剛才好像看見了李大師，她人呢”

“回去了。”

夏油傑眯了眯眼，總覺得摯友的笑容有着古怪，像是隐瞞了什麽的心虛，他問: “該不會被你殺了埋了吧”

“怎會。傑你思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陰暗”五條悟搭上他的肩膀， “走啦，別想太多會變老的。”

夏油傑的視線還停留在身體上臉上，細細探究。該死，他發現是古怪的甜蜜。

眼神什麽時候這麽不好了

*

香香軟軟的床上，一團毛茸茸雪白翻來覆去。

五條貓貓思緒有些複雜，因為夢裏出現了現實中存在的東西，還是說，夢不是夢，夢裏才是現實

夢裏，歲歲送給十七歲五條悟的小鹿挂件，他也有，一開始是系在手機上當吊墜，後來繩子斷了，就一直擺在桌上。

在未關進獄門疆前，他每天都會搖一下小鹿鈴铛，只有聽到清靈的聲響他才會感到安心。

可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做，又是何時養成的這個習慣。

而這小鹿，的确是護送天內理子的任務結束後才出現，至于怎麽來的，是他買的還是別人送的，他不記得了。

十年。

對他來說也不算久遠。

可為什麽會不記得呢不可能癡呆的呀。

現實裏的小鹿卻在夢境中找到了出處，五條貓貓憑着直覺推測——他或許不是忘記了小鹿挂件，而是忘記了一個人。

看來有必要給傑再發一封郵件，問問近況，問問以前認不認識歲歲。

歲歲回來的時候，看到貓貓正貓爪握拳托着下巴，擺出了思考者的姿勢。

她關心: “又有什麽苦惱着貓貓了”

五條貓貓搖了搖頭，歲歲回來了他竟沒有第一時間迎接，可真是失責。

歲歲朝他伸出手，貓貓撲了上來，前爪搭在她肩上，臉頰蹭了蹭: “歲歲醬。”

“乖。”歲歲掂了掂分量， “看來貓貓今天也有好好吃飯。”

少女的打扮和夢境中的重合，五條貓貓伸長了手臂替她摘下了古怪的帽子。

長發散落，戴了一天帽子導致有些許卷曲，像波浪一樣起伏。

發梢蹭到了鼻頭微養，還有着好聞的味道，奶香味加上甜甜的糖果。

被香味熏出了些別樣的感覺，五條貓貓舔了舔幹燥的唇，問: “歲歲醬，明天要上學了晚睡可不好，要一起睡覺嗎”

“貓貓先睡。”歲歲将他放到床上，蓋上被子， “晚上我有點事兒要忙。”

五條貓貓明白: “我已經幫歲歲醬寫完周末作業了哦。”

“謝謝貓貓，不過不是作業的事。”歲歲鑽到床底下費力拖出個箱子， “是別的。”

箱子帶着封印，少女嘀嘀咕咕念了串聽不懂的咒語，一道金芒閃過，封印解除，蓋子像是彈簧一樣彈開。

裏面是一冊冊比牛津字典還要厚的書籍，書頁泛黃。

“這是”貓貓探過頭來問。

“是《法術大全》的複刻本，還有其他秘法。”歲歲擡手，指尖輕觸書籍封面。

書頁嘩啦啦翻動，不出一會兒停留在了一頁發光的紙上。

“找到了。”歲歲捧着書來到書桌前，臉頰漾起柔和的笑，可說的話卻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替死鬼。”

五條貓貓跳躍到書桌上，疑惑: “這是要做什麽”

“做娃娃。”歲歲從抽屜裏翻出布和針線包，拿着剪刀已經開始行動起來， “周易巫術紮小人，是詛咒的一種手段，但通過陰陽輪轉，小人也可以為本體去死，也就是替死鬼。”

五條貓貓立馬明白了過來。

夢境裏歲歲對天內理子說的那些話，原來是這個意思。

歲歲已經通過黑井美裏知道天內理子的生辰八字，在給天內理子戴上小鹿發箍的時候，取下了一根頭發作為媒介。

将寫着姓名和生辰八字的字符，頭發，還有一張吹幹墨跡的道符塞入娃娃體內，簡易的替死鬼便完成了。

少女神色專注，五條貓貓看着她有些出神。

真奇怪，是不是夢境帶來的不存在記憶，越看越覺得熟悉，不是這一個月相處的熟悉，而是更遙遠的熟悉。

真的是他忘了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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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誤點草稿箱更新了一星期的量，本來不想更新了的，可昨天有小可愛給我投雷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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