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輪船

輪船

在滿心的期待下,周五到來得很快。

邢諺今天幹脆沒有去公司,在家裏盯着溫白蘇收拾行李,把他平日裏死活都不肯吃的藥也給帶上了。

海上的醫療條件再怎麽準備,那也是差了不止一個層次,要是溫白蘇真的發病,這些就是救命的東西。

溫白蘇看着落到邢諺手裏的背包,苦大仇深的皺巴着臉。

剩下的東西都有人安排,邢諺看了看從醫生那拿到的藥單,确定沒有遺漏的之後,才正式宣布啓程。

秦執把背包接了過去,跟在兩人身後,電梯在下一層停頓,徐源帶着行李出來。

四人找到車子。

溫白蘇剛一坐穩,腦袋就被人輕輕拍了下。

邢諺含笑的聲音響起:“別不開心了,你要是好好維持身體狀态,也不用吃那些藥不是?”

溫白蘇算了下這兩天的吐血頻率,心頭一片涼涼。

在邢諺的注視中,他勉為其難放緩糾結,聲音虛弱:“你說得對。”

·

車子駛到港口,高大的輪船靜靜矗立。

溫白蘇視線掃過那艘輪船,對出海的歡喜壓過了一路的擔憂。

邢諺下車,替溫白蘇打開車門,道:“走吧,我們先上船。”

溫白蘇搭着邢諺的手下車,長發被迎面而來的海風吹動,港口忙碌的人不少,但都有意避開了他們這邊。

他們的出現,僅僅在一開始吸引了些許目光。

溫白蘇深呼吸一口氣,雀躍地看向邢諺:“我們登船?”

邢諺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走吧。”

·

順着樓梯往上,入目是華麗的布置。

他們來的已經算早,但還有不少人比他們更早。

今天的這場聚會是為了将溫白蘇介紹出去,來的都是洛城豪富圈子裏的人,都對邢諺這個‘娃娃親’抱着十足的好奇。

兩人剛一露面,立即就成了視線的中心。

溫白蘇遲疑地拉長聲音,“額,這些都是你的朋友?”

他之前聽邢諺所說,大概猜到人數不會少,但是真的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多。

邢諺笑着和來打招呼的人點過頭,輕聲道:“一個圈子的人,讓他們認認臉,免得欺負你臉生。”

溫白蘇思索了下,“我覺得他們不會有那個機會。”

他的身體不允許他參加太多聚會,更何況他身後還随身跟着個保镖,其他人應該也不會來欺負他。

邢諺對溫白蘇單純的想法不置可否,只笑道:“以防萬一嘛。”

欺負不欺負的,總有些人不長腦子。

溫白蘇面對關心總是沒有辦法拒絕,無奈地點點頭,挂上假笑應付這些陌生人。

寒暄被刑諺攔着,沒有落到他的身上,一個跳脫的聲音從人群外傳進來。

“讓讓讓讓,讓我先看看!”

溫白蘇好奇地看過去,一頭粉毛在視線內跳動兩下,露出張陽光活力的臉。

“哇塞,還真是個美人,便宜你邢諺了!”

邢諺沒好氣地推開他湊近的腦袋,“正經點,吓着他了。”說完,又轉過頭來給溫白蘇介紹,“這就是我發小,齊盛,我之前和你說過的。”

溫白蘇點頭,“你好,我叫溫白蘇。”

齊盛正經了一點,動作盡量輕緩的跟人握過手,很快就忍不住撞撞邢諺,開始擠眉弄眼。

寒暄過後,周圍的人被齊盛招呼走了,溫白蘇松口氣,在侍應生的帶領下往他們的房間而去。

因為已經結婚,又是在大家眼下,兩人這次游玩需要住在一起。

這件事邢諺提前說過,但真的和他走入同一間房間,溫白蘇還是忍不住不好意思。

在邢家主宅的經歷浮現,溫白蘇用手貼貼臉,緩解上湧的熱意。

房間的布置十分豪奢,入目就是寬敞的客廳,床榻在屏風之後,只隐約看得到一點形狀。

沒有直面到床鋪讓溫白蘇小小松了口氣。

他在房間裏轉了圈,推開露臺的門,海風吹來,揚起他的發絲,海鷗在視野所及飛翔。

呼吸間都是海洋的味道,有些許鹹腥,但并不太難受。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邢諺走到他旁邊,背對海洋看他,“會不會覺得暈?”

輪船再穩也是在海上,那種海水流淌間的晃動感還算明顯,很多人第一次坐船都會覺得不舒服。

溫白蘇搖着頭,心曠神怡的道:“很舒服。”

随着海水晃動的感覺分外惬意

他像是水裏的魚兒,褪去了身體的禁锢,可以自由自在的遨游。

邢諺的視線劃過溫白蘇的唇瓣鼻尖,最後落到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上,有些微的失神。

溫白蘇看了會兒海,見人盯着他發呆,疑惑地晃了晃手,“怎麽啦?”

“沒。”邢諺回神。

“等一會兒開船了,你要是真的不暈,我帶你在泳池玩下,明天帶你下海。”

溫白蘇聞言,注意力果然轉移。“真的可以下海嗎?你不騙我?”

邢諺好笑,“這有什麽好騙你的。”

溫白蘇想起以前,道:“我身體還沒這麽差的時候,哥哥經常帶我去玩,但是每次到了地方都是我看着他玩。”

年幼的委屈被遺留到了如今,終于被他的主人說出口,邢諺聽着,心頭莫名有些酸澀。他伸手,輕輕碰了下那沁涼的長發,“做好措施就不怕,我會在旁邊護着你。”

溫白蘇聲音雀躍:“嗯!”

·

邢諺為閃婚對象攢的局,受到邀請的人基本是早早趕到,對據說是病美人的溫家小少爺十分感興趣。

溫家主要勢力在首都,他們也不害怕得罪人,言談之間多有不解。

有些人甚至笑話邢諺:“為了那麽點利益能把自己搭上,還是咱們邢總大氣。”

“那小病秧子半死不活二十來年,也不知道哪個沒眼光的傳他是個美人。”

“哈哈哈,說不定是人家自己傳的呢?”

“這也真說不定哈哈。”

“……”

聽着這些話語,端着酒杯的青年低下頭,掩藏住眉眼間的陰霾。

溫白蘇

他在心裏咂摸着這三個字。

靠着年幼時玩笑的娃娃親将人綁定,逼迫相愛的人分離,真的惡心又低劣。

寬敞的房間裏,因為身體太差,又是第一次坐船,溫白蘇被邢諺按在房間裏老實休息。

不過露臺上風景好,茶幾上擺滿了甜點飲品。

還有邢諺這個游戲高手帶着他躺贏,溫白蘇一點也不覺得難受,直到手機電量告罄,才後知後覺發現船已經開動了。

邢諺放下手機,不着痕跡地舒出口氣。

溫白蘇真的是……游戲黑洞!

幸好他有先見之明,拿的小號帶人玩,不然就這掉段的速度,他分分鐘就能哭出來。

溫白蘇海不知道自己差點給人氣哭,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眺望着海天一色的遠方,深呼吸一口氣。

他轉過身拍邢諺,“我們去游泳啊!”

今天學好游泳,明天邢諺就陪他下海,想想都開心!

邢諺站起身,活動身體。

·

都是一個圈子裏的人,彼此之間熟悉得很。

主人家不在,接手招待的齊盛拍拍屁股去打桌球了,剩下的客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話的內容左右繞不過那兩位。

邢諺和溫白蘇走出房間沒有多久,他們出來的信息,就被路過的客人傳了出去。

甲板上陽光明媚,所有人的視線都若有似無的落在出口。

身形高大的邢諺出現在視野裏,他穿着身輕便的運動裝,大長腿委委屈屈地邁着小步。

他側着頭,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後人身上。

注意着這邊的人不由站直身體,朝着他身後看過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纖細的腳腕,青年走出來,發尾晃動,一張驚豔的臉出現在衆人視線中。

輕微的吸氣聲連成一片,幾乎震耳。

溫白蘇的腳步微頓。

“他們可能暈船。”邢諺牽着他,往泳池而去。

溫白蘇跟上他的步伐,視線疑惑地看過周圍的人,暈船需要大力吸氣嗎?

等到看見泳池,溫白蘇的疑惑被期待頂替。

他們過來的時候,泳池裏已經有幾個人在玩了,看見他們紛紛游過來打招呼。

還有人招呼邢諺:“下來比比?”

邢諺笑着說了兩句,拒絕了他的提議:“…我要教他。”

那人打趣道:“你們的感情真好。”

換作以前,誰能想到邢諺還有溫聲細語教導人的一天,還是個打不得罵不得的病秧子。

“嗯。”邢諺笑着道:“都結婚了,當然是感情好了。”

聽到這句回答,泡在泳池裏的幾人對視一眼,笑笑沒有接話。

雖然溫家在首都,但也算是一個圈子,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兩人結婚的主要原因。這話也就是邢諺說給他們聽罷了。

不過邢諺願意這麽說這麽做,他的态度也是表明了,估計溫白蘇在他們家也是真的受重視。

溫白蘇被指導着認認真真做了半小時熱身運動,停下來的時候臉頰泛紅,微微喘着氣。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光。

邢諺讓人坐下來,拿着泳帽為他收攏長發,細致的簡直像是換了個人。

周圍的人跟見鬼了似的。

誰不知道邢家小子性子桀骜,就算這幾年在公司沉澱了不少,那也向來都是冷漠睥睨的,這樣細致溫和的舉動,大概也就他爸媽見過。

這真的是,奇了個怪了。

為了迷信救人結的婚,邢諺能相敬如賓都是稀奇,怎麽還面面俱到的?

溫家給的好處就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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