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逗人

逗人

車子緩緩在飯店前停下,邢諺下車,習慣性的走到溫白蘇所在的車門邊。

溫白蘇隔着窗戶和他對視,深呼吸一口氣,起身下車。

看着人在身邊站定,邢諺小心地伸出手。

在他握住心上人手腕之前,那只手驚慌的背到了身後,它的主人抿唇擡頭,眼中拒絕的意思十分明顯。

邢諺沒有強求。

他笑笑, “走吧,我提前點好菜了,咱們過去就能吃。”

溫白蘇和他并肩而行。

和服務員報上名字,他們進入包廂裏等了沒有多久,就将菜送了過來。

溫白蘇吃兩口,就忍不住去看給他布菜的邢諺。

他或許真的太遲鈍了。

現在想想,邢諺在很久之前,就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照顧他身上,而不是一開始的,只是出于責任和禮貌的行為。

溫白蘇咬了下唇瓣,看着被夾到碗裏的菜,悶不吭聲地吃飯。

飯菜十分美味,如今卻味同嚼蠟。

溫白蘇忍不住,又偷偷看向邢諺。

邢諺這會兒正拿着手機,不知道在回複誰的信息。

溫白蘇突然道: “你要不回公司上班幹爹年紀大了精力不足,在公司工作會很累,而且你本來也沒辦法脫手。”

聽到這話,邢諺拿着手機的手一緊。

他面色微沉,看向故作鎮定的溫白蘇,努力緩和自己的氣勢: “不用。”

這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溫白蘇動了心思,那就不是他的一句拒絕能打消的,繼續勸道: “幹爹沒告訴你吧,他的身體因為年輕的時候太拼,留下的隐疾不少,現在已經不能太勞累了。”

“啪!”

手機被重重的放在桌上。

徐源和秦執對視一眼,默默地退出去拉上包廂門。

包廂內的氣氛陷入凝滞。

邢諺知道自己的臉色并不好看,他垂着眼眸,努力忍耐着心中的煩躁。

良久,他開口: “我會安排職業總裁。”

溫白蘇撥弄着碗裏的肉丸子,好似上面雕刻了繁複的花朵,他聲音很輕: “職業總裁也不是那麽好找的吧。”

安靜的包廂裏,這幾個字幾乎是在邢諺的耳邊炸響。

邢諺面色冷凝,轉移話題: “你說這話就不怕我生氣”

溫白蘇手頓了下,側頭看他,有恃無恐: “你會生我氣嗎”

邢諺看他這樣,都被氣笑了。

修長好看的手擡起來,在溫白蘇躲避之前,狠狠揪了下那為數不多的軟肉。

“嘶。”溫白蘇被扯得一疼,眉毛倒豎: “你找打!”

邢諺盯着他。

深邃的眼眸中滿是神情,像是要将人溺死在其中。

溫白蘇頓時眼神躲閃,他輕哼: “我是為了你好,你別不知好歹。”

見他放軟了态度,邢諺收斂所有的負面情緒,輕輕拍拍他的腦袋: “我不需要你的‘為我好’,你只好好的生活治病就行。”

溫白蘇快被這傻子氣死了,口不擇言: “你喜歡我有什麽用,要不了幾個月我就死了,平添不必要的難過。”

聽到這話,邢諺落寞片刻,很快想到什麽,來了點精神。

他湊近溫白蘇,鉗制人,不讓對方躲避自己的視線, “你拒絕我就是因為這個”

溫白蘇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問題,但被邢諺這麽逼問,總覺得肯定對方的反問就落了下風,哼哼兩聲,閉口不言。

邢諺不需要他的回答了。

他伸手将心上人抱入懷中, “感情是最不可控的東西,不管以後會是什麽結果,都不妨礙此時的我喜歡你。”

“溫白蘇,我們好好治療行不行”

……

一直到進入山莊,溫白蘇也沒有回應邢諺的那句請求。

晚霞挂滿天際,為天地渡染霞光,美輪美奂。

他懶懶的看着窗外風景,任由男人固執的抓緊他的手,也懶得和人抗争将手抽出來了。

別墅裏只有管家女士在忙碌,看見他們回來,打了聲招呼,安排人送上熱水和毛巾。

溫白蘇伸出去接毛巾的手被邢諺握住了,熱騰騰的毛巾湊近,他擡眼去看邢諺,無語: “你好煩。”

邢諺厚着臉皮, “我給你擦。”

溫白蘇不想搭理他。

等邢諺動作輕緩地給他擦過臉,溫白蘇邁着氣惱的步子回房間去了。

邢諺并不在意他的氣惱。

既然溫白蘇對他的拒絕只是因為他身體不好,那麽邢諺就沒了任何顧忌。

身體不好就治,實在治不好,他至少有幸和人度過最後一段時光。

邢諺之前唯一的顧忌就是溫白蘇不喜歡他,而在醫院時試探出的結果,正是他先前将錯就錯的底氣。

他都表白過了,當然更加不會收斂自己的行為。

只可惜,開竅的心上人沒那麽好接近了。

想到這,邢諺在心裏幽幽嘆息一聲,快步追着溫白蘇離開, “白蘇,之前說的玩槍還想不想去”

溫白蘇腳步微頓,接着加快, “去也不要你陪我。”

他身體差,加快步伐速度也就那樣,邢諺三兩步攬住人肩膀,将人攬入懷中。

“不要我陪,你想讓誰陪”

溫白蘇掙紮了兩下,沒能掙脫一身蠻力的邢諺,氣死了。

“你松開我,不松開我就生氣了!”

邢諺眨眨眼,見人真的不開心了,聲音放軟可憐兮兮的: “不要不開心,我知道錯了。”

溫白蘇:……

英氣十足的臉做出一副小女兒姿态,不說辣眼睛吧,怎麽也是破碎印象的,溫白蘇伸手,一巴掌擋住了他的臉,嫌棄: “醜死了。”

他本來就力氣不大,手拍上去還拍打疼人,刻意放輕了力道,那好看的手掌落到邢諺臉上,輕飄飄的跟撓人癢癢似的。

邢諺心尖發癢。

他伸手握住溫白蘇的手,輕輕啄吻了下透着涼意的指尖。笑問: “很醜的話,你會不會不喜歡我。”

“我又不是看外mao……”反駁的話剛一出口,溫白蘇瞬間反應過來, “我本來就不喜歡你。”

邢諺低笑兩聲, “是嘛。”

“是啊是啊。”

溫白蘇說着,手睜開了邢諺,不搭理他往房間走。

眼看着人的耳朵都快燒化了,邢諺不再逗他,并肩走在旁邊,偶爾側頭看一眼害羞的心上人。

快到房間門口,溫白蘇停住腳步,扭頭看他,眉頭微蹙: “你今天還要和我睡嗎”

他們現在的情況,睡在一起好尴尬的。

邢諺看着他, “不一起睡的話,你會冷。”

溫白蘇努力争取: “我可以讓人準備上電熱毯和暖水袋。”

邢諺哼笑: “不怕熱”

現在可是夏天,暖水袋和電熱毯安排上,用不了多久,溫白蘇就能給自己熱化了。

他是身體不好睡不暖,還不至于熱感應出問題。

而且開着空調用這些東西,冷熱交加的,也很容易感冒。

溫白蘇:……

溫白蘇承認自己無話可說了。

但是,他堅持: “可是我們睡一起很奇怪。”

邢諺臉皮厚, “我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之前都一起睡過那麽多次。”

溫白蘇:好氣啊。

他瞪着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的邢諺, “那你說怎麽辦嘛。”

邢諺擡起手,将他落到前面的發絲整理好, “接受我,名正言順的睡一起。”

溫白蘇頂頂臉頰肉, “不要。”

“哦。”邢諺十分淡定,繼續: “沒關系,咱們領證了的,也是名正言順。”

溫白蘇:……

啊啊啊!他要打死這個混蛋!!!

·

挑明關系之後的溫白蘇逗起來是真的好玩,眼看着他快要氣炸了,邢諺壓壓唇角才沒笑出聲來。

他安撫生氣的心上人: “你當和以前一樣不就好了。”

溫白蘇盯着面前俊朗的臉,心中輕哼,發生這種事情怎麽可能還和以前一樣啊。

他不管邢諺,小跑進房間,着急的重重一關房門。

邢諺倒也不急着這會兒湊近。

溫白蘇本來就害羞又糾結,逼得太狠會讓溫白蘇不舒服。

邢諺站在房門前看了會兒,加重腳步讓裏面的人聽清他的離開,關書房門時還特意用了點力氣,确保溫白蘇知道他在哪裏。

徐源提前到了書房,看見邢諺過來,點點頭道: “郁曉傑那邊我已經安排人過去了,之後不會讓他再出現在溫先生面前。”

邢諺問道: “安排的律師呢”

“已經在收集證據了,只等證據到位,随時可以起訴他的造謠行為。”

邢諺坐到老板椅上轉了一圈, “看看他有沒有別的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争取讓人進去蹲幾年。”

不管今天郁曉傑和溫白蘇說了些什麽,但是他故意刺激溫白蘇的行為都已經惹怒了邢諺。

徐源聞言,遲疑道: “這個有點難,目前能查到的都沒問題。”

郁曉傑對外的形象就是堅韌小白楊,還是邢諺的地下情人,很多人都是主動捧着他,郁曉傑做事也很有分寸,就連金錢糾紛都沒有。

唯一和他有金錢來往的那幾個,到現在還認為他和邢諺的地下戀愛關系是真的,甚至覺得邢諺如今表态,只是礙于溫白蘇的存在做的表象。

偶有極端的,直接把邢諺罵成了渣男。

真就是天降黑鍋。

邢諺:……

邢諺頭疼地抵住額頭,過了會兒才道: “把那幾個罵我渣男的也告了。”

徐源: “是。”

-

溫白蘇以為自己會睡不着的。

一個人睡的時候,他總是睡眠很淺,常常會驚醒。

房間裏的空調呼呼地吹,進來的腳步聲很輕,溫白蘇困倦的睜開眼,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

邢諺知道他睡眠輕。在另一間浴室洗好澡才過來,這會兒直接坐到床上,溫聲哄着困倦的人。

沒有徹底清醒的大腦感知到了熟悉的氣味,将睜開的眼睛再次閉上,溫白蘇幾乎是本能的黏過來了,被邢諺整個攬入懷中。

清瘦的腰肢就在掌下,邢諺夾住他的腳,又讓溫白蘇的手貼着自己的皮膚放好,暖着懷裏的人。

輕緩地呼出一口氣。

他終于也安心的閉上眼。

·

早晨的陽光落入房間內。

感覺到熟悉的懷抱,溫白蘇頭皮發麻,朦胧的大腦瞬間清醒,僵硬着身子不敢動,也不敢去看抱着他的人。

他好像整個人都貼在了邢諺身上。

在往日裏,對方那無比尋常的生理現象這會兒格外有存在感,溫白蘇耳根滾燙,試圖躲避。

他知道這是正常的情況,但昨天邢諺才告白,溫白蘇很難不多想。

只這一點的多想,耳根就越發滾燙。

懷中窸窸窣窣,邢諺含糊的咕嚕兩聲,大掌輕拍溫白蘇的後背。

溫白蘇生怕自己驚醒人,僵住不敢動了。

僵住片刻,他又忍不住憤憤。

明明都說好不一起睡了,偏偏還要跑過來欺負他,邢諺就是個大混蛋!

心裏的小人跳着腳罵罵咧咧,溫白蘇一動不動地靠着邢諺,在溫暖中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身邊已經沒人了。

溫白蘇撐着床坐起來,視線茫然的在房間裏轉過一圈,大腦緩緩清醒過來。

早上的尴尬浮現,溫白蘇拍拍臉,壓下臉頰上的熱意。

他起身換下睡衣洗漱好。

剛一拉開房間門,就看見了守在門口的秦執。

溫白蘇有些意外: “你怎麽在這裏”

秦執作為保镖,其實很少到他房間附近來,只有邢諺不在的時候,他才會守得近些,确保能及時照顧到他。

剛想到這點,就聽秦執道: “老板有事回市區了,讓我今天陪着您。”

聞言,溫白蘇心中些許失落。

他壓下這不合時宜的情緒, “他幹什麽去了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我不知道,大概下午才能回來。”

秦執回答完溫白蘇的問題,跟着他下樓,一邊道: “老板走前叮囑我,讓我帶您去槍擊館玩,說是之前承諾您的。”

溫白蘇不開心地哼哼: “他的承諾讓你去做算什麽事。”

這話一出口,溫白蘇就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對。

他忙改口: “我有些累,想在家裏看電影,就不去了。”

秦執當然不會對雇主的情緒外露有什麽表示,聞言只點點頭表示: “好,我會讓廚房安排好小吃飲料。”

本來還在糾結感情的溫白蘇聞言,突然意識到什麽,眼睛微亮: “我想吃什麽都可以”

在他的期待中,秦執的回答很無情: “老板交代過限量。”

溫白蘇:……

好煩啊!混蛋邢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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