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火·水（六）

火·水（六）

我不知道那晚上到底有沒有叫醒死神——我想應該是沒有的。

第二天我睜開眼睛時，不出所料的身旁沒有任何人，我翻了個身，平躺着，但卻被從窗口投射進來的太陽光給耀到了眼睛，我心裏莫名的有些煩躁，我一把抓起被子一直蓋到頭頂，片刻後又拿開被子，胡亂揉了揉頭發，暈暈乎乎的起床了。

要出門的時候拉了好幾把，都沒有把門打開，心裏正郁悶着，死神就已經出現在了我的身旁，他按住我的手，制止了我的動作說道“對不起，主，今日外面來了些人，有些吵鬧，我害怕吵到你睡覺，所以就在房間裏加了一道禁制，一道把內部與外界完全隔絕開，如果你感覺我做的不妥……”我趕緊打斷他的話，說道“沒有沒有，很好的。”說着我便拉着他的手，要帶他出去“走，出去吧。”

死神點點頭，沒有說話，但我能明顯看出他的臉色不對勁——外面到底有多亂呢？

打開門之後我直接震驚了，大廳裏十幾個正在和容慕玩老鷹捉小雞的小孩，正玩的不亦樂乎，相反，諾和拉正一人一把椅子坐在旁邊和幾個老頭老太太在那裏促膝長談，聊的還挺嗨的，五層樓，除了最上面那一層——我們睡的位置，其餘樓層的過道裏面來來往往的都是人，要不是死神此刻正站在我的旁邊，我都快要不敢認了。

“容慕說我這麽大的房子卻沒有多少個人，感覺着實有些寂寞，所以他就叫了一些過往的旅客，暫且住在我們這裏，所以就變得這麽鬧騰了。”死神和我一起趴在欄杆上，一起俯瞰着這一切，嘴角微微上揚——他竟然沒有生氣。

冷漠的神祇孤獨久了，偶爾也會羨慕人間煙火。

在人間沾染煙塵久了，難免厭惡神界的孤苦凄寒。

他可能做不到加入這裏，但他可以護着這裏——他一直都在那樣做。

神也有心。

“死神，你很喜歡這一切，對不對。”我扭過頭去看他。

死神點點頭，并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說道“你知道為什麽都不喜歡死神嗎？”他這個“都”應該就包括了世界上所有的生物。

“為什麽？”我心裏稍微有點感覺，可我更想聽他跟我說原因。

“那你應該知道死神鐮刀是用來幹什麽的吧？”死神扭過頭來看我，在這個角度，他黑漆漆的眼睛顯得不那麽冷漠了，很好看。

“衆所周知，死神的鐮刀勾魂，但卻對神不起作用，所以這并不是死神的武器。”我想了想，又說道“可死神的武器到底是什麽卻很少人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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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的出現從來都預示着死亡的到來。”死神不再看我，繼續說道“死亡啊，多少生靈所畏懼的。”

“那神為什麽不喜歡死神呢？”我特意說的“死神”而不是“你”。

“因為死神殺神。”死神只是這樣簡簡單單的說了一句話，就把一切給解釋清楚了。

我點點頭，心口有些說不出口的感覺，說道“所以不論對誰，死神的的出現都是預示死亡的。”

“對你不是。”死神十分認真地說道“你不是想知道死神的武器嗎？”

我點點頭，表示是的。

死神向我伸出手說道“握住我的手。”我聽話的伸出手，與他十指相扣，擡頭看着他，說“握住了。”

死神張開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在下面的容慕就向我們招手大聲喊“小兩口別膩歪了，下來陪我們玩！”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的話，我就覺得身體一輕，竟然就被容慕給從上面給拽了下去，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我掉下去後死神也跟着我跳了下去，容慕害怕我摔到，躍起身打算接住我，可死神卻先他一步抱住了我——下面本來都震驚的人們紛紛拍手叫好。

沒等死神把我放下，我就聽到容慕頗有些無奈的話語，他說“就抱一下都不允許嗎，真小氣。”

死神低頭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把我放下，看着容慕，語氣平靜的就像背課文一樣，說道“他是主。”

容慕知道自己在這方面并不占理，所以他并沒有回答死神的話，反倒是向前半步，面對着我說道“主，今夜你來我房間吧，我教你些新的東西，你的死神永遠不會教你的。”他說完還向死神挑了下眉，說道“伊斯克，你不介意吧。”我從他的語氣敏銳地嗅到了陰謀的氣息，可我卻偏偏找不到他的任何破綻，我只能求助地看向死神。

死神此刻也在注視着我，他的眼神中明顯有猶豫的成分在裏面，他沉默片刻後說道“你若想去便去吧，我……希望容慕不要胡來。”不知道怎麽的，我莫名其妙地感覺死神的話沒有說完，可他卻不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