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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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周陛老師這麽說了，但季飛顏猶然還是難過不已。

若是周陛想要讨回墜子，她給弄丢了，是自責。

而現在，周陛不想要讨回去了，她卻給弄丢了，更難受。

和那本囍見的簽名書一樣，周陛老師無法送出去的東西，退而求其次地轉送給她，對于季飛顏而言也是一種快樂。

雖然說到底，他們只是一對關系很好，類似朋友的……老師與學生罷了。

……

這天中午時間緊迫，季飛顏無法和周陛再回西餐廳吃飯了，掐着鐘點匆匆趕去了區圖書館實習。

在中文借閱室準備開門之時，季飛顏打開電腦，上了Ｘ大學的論壇寫了一章失物啓事，懸賞五百塊錢找回失蹤的墜子。

退出論壇，季飛顏靠着座椅上，忽然覺得有些肚子餓。中午匆匆忙忙，跌宕起伏，光是心情翻翻覆覆地就夠她受了，哪裏有時間去填肚子？再想去樓下休息室拿個員工盒飯，但無奈時間一到，圖書館開門，劉曉雲和方毅成前輩手牽手進來了。季飛顏也只得作罷，心想熬到吃晚飯吧，少吃一餐也餓不死人。

但季飛顏這種一日三餐定時，保質保量，從來不虧待自己胃的乖女孩兒，顯然錯誤估計了‘餓神’的威力。才到了下午兩點多她就胃抽抽地頭暈眼花，整理書架時都有氣無力。

只得讨饒地問劉曉雲前輩有沒有吃的，劉曉雲就說：

“走廊裏本來有零食販賣機，不過這幾天機器壞掉了，我們都沒零食。”

餓得渾身無力的季飛顏只得吞了吞自己的口水，心想着再忍個一小時吧，等餓得麻木就沒事兒了。

剛回到座位坐下了，季飛顏就收到一條短信，居然是周陛老師發來的：

“季飛顏同學，你中午沒吃飯就走了。後來吃什麽了嗎？”

季飛顏就回複道：“吃過了，随便吃了點。”

“我還擔心你什麽都沒吃就去實習，特地買了吃的送過來。那我就不進圖書館了，我們下周一課上見。”

“等等！”季飛顏看了短信，趕緊回複道：“老師已經在附近了？那還是送過來吧！別浪費！”

“季飛顏同學，你根本就沒有好好吃午飯吧！”不多久，周陛的回複消息來了，“等一等，我很快過來。”

咦，剛才的話只是試探自己的嗎？也就是說，他根本就不在圖書館附近？季飛顏頓悟，趕緊就回複道：

“周老師，你不在附近的話就不用特地過來了！”

但可惜，二十分鐘後，周陛還是提着一袋肯德基，步伐穩健地走進了中文借閱室。季飛顏趕緊迎着他站起來，不好意思道：

“周老師，你還特地過來了……”

“其實也不算特地。在我家還留着一些言情小說，現在我也不需要特地去看了，所以今天來把書統統還掉。”

季飛顏于是先幫周陛還了書，身邊的劉曉雲見又是這位老師讀者，笑着和他打了個招呼。周陛就客氣道：

“你好，我是季飛顏同學的大學老師，今天中午她一直在幫忙我做事，搞得自己連午飯都沒時間吃。可以給她十五分鐘，去吃點東西嗎？”

“當然可以！”劉曉雲誇張地點點頭，正經無比道，“小季方才餓得頭暈眼花，還問我們讨吃的呢。老師你來得真及時！”

季飛顏頓時鬧了個大紅臉，趕緊謝過劉曉雲，跟着周陛走出中文借閱室。

……

中文借閱室與兒童閱覽室隔着一條走廊，所以這條走廊被布置得格外五彩斑斓，挂滿趣味的兒童畫，落地玻璃讓陽光柔柔地灑進來，讓季飛顏一坐下就覺得慵懶舒服。

她打開肯德基的袋子，取出漢堡包和可樂，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正用舌頭舔了舔嘴唇上的芝麻，又覺得周陛正含笑地看着自己，她于是端着漢堡包佯裝文雅一些，吞幹淨雞肉塊和周陛随意聊起來：

“老師，你以後都不會看言情小說了吧。”

“也不一定吧。如果是季飛顏同學寫的，興許我會有興趣拜讀一下。”

“我呀……還早得很呢。”季飛顏讪讪地笑起來，文雅地咬一口面包，

“朱曉曉編輯向我要過一篇舊稿，說我文筆還不錯，但是情節方面真的挺沒新意。周老師，你不也這麽說過我嗎？”

“的确……”周陛聳聳肩，“需要我給你構思一些情節嗎？”

“不用！”季飛顏趕緊道，“我要自己寫，不需要周老師幫忙！”

“好孩子，有志氣。”周陛忍不住地笑，看着季飛顏的唇邊挂了一絲番茄醬，就拿起紙巾幫她輕輕擦去。

季飛顏覺得柔柔的紙巾擦過自己的嘴唇，順勢帶來一股，周陛老師的溫熱感。不禁笑着往後縮了縮身子，笑道：

“那是啊！我可是周老師親自向朱曉曉主編推薦的！老師你等着吧，我一定會成功的。”

我一定，會成功的！

季飛顏在心裏，也默默鼓勵着自己。

……

話雖這麽說，不過之後又過了整整一個禮拜，季飛顏心目中的故事卻連個輪廓都沒有。主編朱曉曉曾經禮貌地在□□上問過她，季飛顏只得尴尬地回複：正在思考中……思考中……中……

朱曉曉就回複道：“周陛的稿子都交給我了呢，姑娘，速度起來！”

“周老師的稿子？”季飛顏驚訝地回複，“周老師寫了什麽稿子？”

“你不知道嗎？”朱曉曉回複，“周陛那個閑雲野鶴其實挺能寫，就是不太合作。不過這次他向我舉薦你，所以答應給我一篇詩詞賞析的稿子。”

“這樣的？”季飛顏詫異。

“對啊。因為舉薦你，所以他欠了我人情，這次被我握得死死的哈哈，交了兩篇稿子給我備選呢。話說回來，他肯幫我寫稿，還要多謝你了。季小朋友，若是你也登篇稿子，周陛那家夥兒一定會很高興。”朱曉曉說完，去忙別的了。

季飛顏坐在電腦前發起傻來，忽而眼眶一酸，鼻尖一個激靈：該死的，周老師你幹嘛對我這麽好？我們只是一對很有緣的師生，有很多秘密的朋友而已……你幹嘛，對我這麽好？

于是閉上眼，拼命勾勒着心目中最想寫的故事。迷蒙中漸漸出現了一些片段，一些只言片語。季飛顏努力地去抓住它們，虜獲他們……随即猛地睜開眼，季飛顏打開文檔，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跳躍着。

一次也沒有看那素材收集本。只稍稍回想了一下，當初在圖書館的那個，意外的擁抱。待到她順應着靈感寫完一個段落，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居然寫了一個……師生戀的故事。

……

把稿子傳給朱曉曉主編的郵箱時，季飛顏猶然內心惶惶不安。她隐隐不想把這篇稿子公開，但想要過稿的急切感還是讓她手指一按，發送了過去。

啊啊啊，如果被退稿，頂多有些遺憾。

但是萬一萬一過稿了，朱曉曉拿給周陛老師看，老師會怎麽想？

念及于此，又後悔莫及。但見朱曉曉已經回複郵件道：

“OK!小朋友，你可終于交稿子了，我和周陛都為你高興！”

季飛顏看了，頓時有一種天崩地裂的感覺。

算了算了，就此，聽天由命吧！季飛顏決定不要想着有的沒的，安安心心地上課，做實驗，實習圖書館，以及在便利店打工。

……